这是一个阶级固化的社会,一切阶级上升的通道都已堵死

新华酷读 2024-02-06 11:05:04

这是一个阶级固化的社会,一切阶级上升的通道都已堵死。

留给穷人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尽力成为富人身边的狗,要么就做一头不知痛苦、快乐的猪。

1

这个社会的科技已经发展到极致,在资本的操控下一切都沦为商品。

无论是人,还是基因。

毫无疑问,社会是不幸福的,社会的出生率极低,但为了保证劳动力的数量,新一任统治者上任,出台了【必生法】。要么生子,要么等死。

父母为了养育孩子,只能将孩子的一生交给公司作为抵押,换取育儿资金。

我就是这么一个后天的奴隶。父母抵不过生活的压力自杀了,只留下了我。

我的命是公司的,除非还完公司年年翻倍的利率账单,才能换自由身。

社会的医疗科技发展到新阶段,转卖基因成为富人维持能力和成功的捷径。

而穷人的上升通道则被堵死。结婚要门当户对,工作是给公司还债,哪怕有了天赋基因要么卖掉,要么被人杀然后卖掉。

许多穷人莫名其妙失踪、被杀、尸骨无存。

有钱人发的香槟和飞行器的视频中,夹杂着不少基因转卖的广告:【天赋应该能交给有能力使用的人。】

【别让你自己,浪费了本该发光的天赋。】

【转卖基因后,获得新人生。手术成功率高达99%!】

这个社会普遍认为,只有富人,才有能力将天赋才能发挥俱全。

他们说穷人要工作,时间有限;说穷人不自律,有了天赋也会白瞎;说穷人没钱没资源,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天赋。

所以,穷人的天赋就应该让给富人,让富人去发光发热。

听上去很可笑,但不少穷人把此当做金科玉律。

我朋友不想当猪,也不想当狗,她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她和我是同事,父母也自杀了,我们俩相依为命。

她为人单纯敏感,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

我很欣赏她,常常鼓励她,她也逐渐开朗起来。

当她终于决定挑战自我,把作品公布发在短视频平台时,得到的却是讥讽和嘲笑:「先好好练练基本功行不行?」

「现在画成什么样都敢发出来给大家看吗?」

王涵摸着自己的画作,不自信地看向我:「我画得真的很差吗?」

「可是之前,大家都夸我有灵气的。」

「是不是我没时间练习,最近懈怠了......是不是我没办法,把这份天赋发挥到最佳地步......」

我急忙安慰她:「不是!是他们不懂画!」

她面色苍白,轻轻摇了摇头:「你别骗我了。你骗了我好多年。」

「我要把这份天赋,交给能使用它的人了,让它继续发光。」

就这样,王涵卖掉了自己的基因天赋,得了五千块,加上她的存款,再工作几个月就能赎身。

第二天下班,在她开心自己即将自由时,却硬生生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我慌忙地探她的鼻息。

她颤抖着,拼尽全力道:「基因和买家出了排斥反应,我不能看见我的天赋闪闪发光的样子了,你一定要...替我看见...好好生活。」

她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经理召唤了机器人清理了王涵的遗体,他一边可惜王涵死得早,还没还完公司的欠款,一边嫌晦气,死在大厅里。

按照法律规定,欠债人的遗体也是公司的财产。

遗体也有不少的用途,毛发可以扒下来做假发,骨头可以磨成粉末做水泥,甚至人皮,也有专业的公司收购。

这个时代,将商业化贯彻到底。

我拦住了经理,利用兼职的钱买下了王涵的遗体。

我没有错过经理惊讶的眼神。

老老实实上班的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呢?我等着经理来问我。

2

我和王涵是至交,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个社会太苦了,穷人吃米面都要精打细算,而富人,山珍海味也吃不完。

我爸妈原本是一个富豪家的保姆,那个家里只有三个人,顿顿的餐食都要三十道菜打底,菜品囊括水里游的地里跑的天上飞的。

富豪们用过晚饭后,餐桌上还剩下不少食物,肉香喷喷得流油。

我爸妈馋得眼都红了,刚工作时不懂规矩,他们居然真的藏起来偷吃,很快被发现了。

社会的任何残羹剩饭都要交由机器人处理,提取出微量元素再压碎成粉末消灭。

被发现之后,他们受罚,顿顿吃白面馒头,嘴里没味,看见机器人都能「吃」美食,顿觉活着真的没意思,便双双投河自尽了。

原本是带着我自尽的,当时明明也是个孩子的王涵从河里把我捞了回来。

她板起小脸说:「河里危险,不要乱玩。」

我哭我没有父母了,生活实在太苦了。

她故作成熟,擦干我的眼泪:「能活着就很好了,当总比当猪被人吃,当狗被人欺好。」

她一个小人打两份工,把我养大了。她小小的,我小小的,我以为她会陪我很久。

我十四岁开始兼职,十六岁正式去公司还债,二十一岁失去了她。

我回到宿舍后,眼球检测到熟悉的环境,自动开启娱乐模式,为我播放高频刺激的短视频。

悲痛之际,一则视频引起我的注意:【伞星大公子首次亮身艺术届惊呆众人,作品被拍七亿高价!】

配图是一张巨大的画框面前站在身穿西装的帅气男人。

整幅画的色彩诡谲,构图抽象,艺术家的痛苦不言而喻。

但男人却侃侃而谈:「这幅画的创作灵感其实是来自于我看见的体验过的普通群众生活,他们贫困却对生活充满希望......我深受感触,所以画了这幅画。」

评论区清一色夸奖男的才貌双全,又体贴普通群众。

我一阵心凉。

这个画风,这个色彩,分明是王涵的手笔,甚至细节没有王涵刻画得详尽。

可王涵的基因,只卖了五千块!

看着评论区的夸赞,我不禁难受。

之前王涵也在平台发过不少作品,但观众寥寥,挑刺者众多。

不料换成其他人发作品,便全是好评。

只因为发布者不同,我觉得可笑。

王涵,王涵,这个社会已经不把穷人当人了。

也许当猪当狗都比人幸福。可我们,是堂堂正正的人啊。

我捏紧拳头,发誓要为王涵和父母报仇!我要让那些遭天谴的富人付出代价!

3

伞星大公子购买了王涵的基因,而我正好,为这家集团工作。

我回公司上班后,经理给我安排了一堆任务。

布置完任务后,他明里暗里打听起我的兼职:「挣的钱多不多?不会买完尸体就没都多少钱了吧?」

他若有所思盯着我,不肯放过我脸上一点点表情:「平时没见你这么能干,怎么一下子就能拿出这么多钱呢?」

「该不会,你也有什么基因特长吧?」

我站起身,装作惴惴不安,摇了摇头。

余光又刻意地瞥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的工资......」

他大度地摆摆手:「马上发,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缓缓道来:「我只是对机械特别擅长,但不知道算不算天赋,也没刻意练过。」

「平时就靠修家电赚钱,也赚了不少。」

他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但依旧一副热络的样子,仿佛昨日的刻薄和绝情不存在:「你这个能力很有用,这样吧,你就跟在我身边,给你加工资,怎么样?」

我知道,集团的二公子要来视察了,而他对机械一向感兴趣。

经理想攀高枝,于是拉上了我。

我故作受宠若惊,再三感谢:「谢谢经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最后提出要求,又放低姿态:「那...可以拜托公司把王涵的遗体火化吗?我那里实在没地方放。」

我总不可能一直把遗体塞冰柜,要想入土为安更是难上加难。

这个时代所有的土地,都是私人的财产,把王涵火化为骨灰是最合适的方式。

经理得了承诺,大手一挥:「这点小事,你去找底下人办就行。」

于是,我从一名流水线工人,化身为经理的心腹。

之前的工友路过我时愤愤不平道:「呸,走狗!」

我一笑而过,没有记恨他们,更不愿意动用手中一点点权力与他们为难。

我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4

没隔几天,二公子李明德便来视察。

我得了经理的消息,早在他来之前,我便在工位上摆满了设计巧妙的机械小人。

桌上摞着一叠叠厚厚的机械图书,还有一张整洁的草稿纸。

我刻意在上面留下了娟秀有力的字迹,上面写满了一些机械问题的见解。

为了避免意外,还留下了一道难题。

我想,李明德一定会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他被工位的机械小人吸引,不动声色地揭开纸,细细品读,目光在那道题目上停留了很久。

他问经理:「你有什么看法?」

经理熟练流利地把我事先交代的台词背了出来。

他听到一半就笑了:「你回答得很不错,可惜那个字迹,不是你的。」

经理知道自己被我耍了,狠狠瞪我一眼。

李明德正色,要求经理把幕后高人告诉他

经理唯恐得罪他,额头上冷汗连连,无奈把我送上了登天梯。

我轻描淡写:「李总,个人爱好,随便玩玩罢了,您别当真。」

李明德闪过一瞬失望。

他原以为有着相同兴趣爱好的人,也应该是富人。

毕竟,穷人哪来时间,做这些闲事儿。

但这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他收敛了好奇,眯起眼睛,肆意打量我:「这可不像随便玩玩能写出来的东西,你学了机械多久了?」

我答:「三年,没有老师,只是看了一些杂书而已。」

三年是我编的,实际上,练成这样,我学了十三年不止。

李明德的眼睛开始放光:「三年,三年......」

他带着惊叹和讶异,出口的却是嘲讽和遗憾:「看来你的基因不错,卖不卖?」

「这份天赋,给了我,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偏头看经理的脸色,故作为难。

根据机械蜜蜂收集的情报,李明德生性多疑,我如果答应得太快,他只会觉得有诈。

李明德用眼神向经理施压,经理眼刀一剐,我流着泪,被迫踌躇道:「卖。只是...我还欠着公司不少钱...」

「而且转卖基因的价格太低了,我想要自己的房子。」

李明德放下心,大笑道:「这有什么,这点钱,我帮你还就是了。」

「房子,我有的是。你要哪套?别墅也行。」

我藏住心里的冷意。

压垮穷人一生的一座山,富人张张嘴就能解决。

房子,在有钱人嘴里,是大白菜。对穷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栖息地,藏身所。

李明德这周已经买过他人的基因,要等一周才能做摘取基因手术。

在等待之际,李明德把我带到了身边,我摇身一变,又成了李明德身边的红人。

5

李明德是私生子,没有继承权,在李家是不好混的,因此,他抱上了大公子的大腿。

跟在李明德身边的这段日子,我拼尽全力展露自己的价值。

他性子急,常骂人,我就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滴酒不沾,我便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往下灌。

偶尔他胃痛发病,我恰到好处地拿出止痛药来。

终于他和大公子的一次见面上,带上了我。

兄弟二人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举起酒杯在李明德耳边说:「喝点儿没什么,反正也是出来玩。」

他接过酒杯,我看着他饮尽。

看见他喝酒,李察德抬头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玩意儿。

事后李察德先离开了,李明德一时兴起要去赛车,命令我坐副座。

他飙车很快,也知道我晕车。

但他兴致来了,只是想看我上吐下泻的样子罢了。

可是这次不同。赛车居然如同喝了酒不听使唤起来,在速度与激情中,我眼睁睁看着刹车失灵。

砰地一声,赛车燃起火花,散架了。

李察德赶到时,我满身污血,浑浑噩噩,牢牢地护住身下的李明德。

但他已经没有了声息。

赶来的李察德黑着脸质问我:「为什么你能活下来?」

医疗机器人一板一眼解释原因:「经检查,李明德转接基因次数过多,身体机能脆弱......」

基因转卖,居然害了他。

李察德攥紧拳头,硬生生在赛车骨架上锤出一个坑,冷眼扫视我:「你倒是幸运。」

确实幸运。

要是李明德不死,我没有天赋这件事儿,可就露馅了。

经过机械蜜蜂探秘和大数据的搜查,李明德喜欢赛车的消息被我重点画圈。

我费尽心思接近他,又展露了机械才能,终于取得他的信任,得到了改造他赛车的机会。

按照他的要求,速度加快再加快,至于刹车失灵,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儿。

我全心全意保护他,赛车失灵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低下头,跌跌撞撞想爬起来,却失败了,任凭鲜血滴滴答答流:「是我无能,没有护住二公子。」

李察德垂眸看了一眼我的伤势,像是打消对我的怀疑,命令安保机器人为我治疗,我还没道谢,他就风尘仆仆离开了。

我以为他会把我留下,不料失算了。

几天后,在我收拾完宿舍行李,想搬到二公子过户给我的公寓时,却被安保机器人拦截下来。

经理通知我合同审批未完成,立刻滚回去上班。

我自由人的身份,当然打了水漂。

6

回到公司后,工友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呦,这不是王懿吗?怎么这么快就灰溜溜回来上班了?灰姑娘被打回原形了?」

「二公子不是给你解了卖身契,还买了房吗?怎么还和我们一起窝在员工宿舍?」

贫穷会异化人,让穷人对富人摇尾乞怜,同时担心同层次的穷人比他们好过。

在公司我过得更苦了,昔日和善的工友,各个变得尖酸刻薄,指使我做这儿做那儿。

办公室五个人的工作,都成了我一个人的活儿。

经理自知被我摆了一道,如今我又到他的手下,不仅不调解,反而默许一切发生,甚至背地里继续加码。

给公司垫付的钱,财务说什么就是不批;我新交上去的策划案,转眼就换了署名;其他人出的茬子,却要我赔款道歉。

一个月工作下来,我一分钱没赚,反而因为帮他们定下午茶和乱七八糟的扣费,倒欠公司钱。

经理说如果我还挣不了钱,公司会考虑成本,把我转卖给其他公司。

到时候,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转手的员工,奴隶还不如。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的报复。

在我又一次留在公司加班完成经理和其他同事的任务时,却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

我回头,是李察德。

他眯起眼睛问:「你怎么还不下班?」

我说是工作还没做完。

李察德还不满意:「那为什么其他人都走了?一个团队,总不可能一个人留下来加班?」

我禁不住逼问,说了实话,眼泪止不住:「他们看我好欺负,我也没办法。」

他端详我的脸,看向桌上成堆的资料和机械小人,想起了什么。

他给我展现了一段视频,是媒体对李明德的评价。

不少人为李明德的死惋惜。

他们赞扬他大方仁慈的个性,又感叹他的赛车和美食天赋。

尽管这些天赋的最初所有者另有其人。

还有机构发出了他的慈善清单,说他为社会捐了几千万,可恨阎王爷有眼无珠,收走一个善良的灵魂。

可是他们好像忘了,捐款只是合法避税的手段,和善良是挂不上钩的。

年年上涨的产品价格,每况愈下的员工工资,还有欠薪不发的态度,才是他们对待民生真正的面孔。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我的神色。

我蹩眉:「这些迟来的赞誉被二公子知道了,他泉下之灵也会安息吧。」

他满意地点点头:「这里你是呆不下去了,你有天赋,我比较惜才。跟着我,你也不至于活得太惨。」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是要我做他的狗,忠诚而强大。

如果他真的惜才,那他早在赛车场时见到我,就应该结识我,而不是等我落魄的现在。

经理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未必不知情。现在又宛若救世主出现拯救了我,只为了换取我的忠心。

我垂下眼帘,掩饰猜疑和阴暗,承诺道:「好,我会努力的。」

他走后,我望向桌子上的机械蜜蜂。

不知道我们两人中,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7

跟在李察德身边后,我轻而易举地解决了经理。看着他对着我下跪求饶,我心中不觉得好受。

这只是第一步。

同时,我了解了社会的许多内幕。

这个社会并没有我想象得和平安稳,甚至起义频发,社会民声怨怼,依靠机器人的武力镇压。

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人起义,但刀棍怎么比得过科技,机器人格杀不误。

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社会丧失不少劳动力,起义的穷人一命呜呼。

统治者为连年下降的社会产能头疼,李察德作为他的心腹,理应为他排忧解难。

而他负责的重点领域恰好是研发生产专业镇压机器人。

按理说机器人早该迭代,但,苦于时代已经没有人才。

当基因天赋成为可售卖的商品,多少人还愿意去研究和精进学识呢?

这是走捷径的悲哀。

也许是为了考验我,李察德把这一情况告诉我,抬眼问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我交了个漂亮的答卷,借此机会靠近生产线的核心,改进机器人,将程序从一击毙命改为缓和的电击,留下了不少人命。

李察德还因此受了表彰,他凝视我,想挑刺,却挑不出来。

我不成功,他会难受,我成功了,他更加难受。

我的威望逐渐显赫,甚至统治者都听说了我的名字。

李察德直觉自身地位受到威胁,他又给我布置了几个有关的任务,我都完美地完成了。

在统治者又一次问起我时,李察德按捺不住了。

他黑着脸,又像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我对你这么好,你该怎么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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