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第四年，我发现了男友的钻戒购买记录，我装作一无所知，等待惊喜。
可他要求婚的对象不是我，是空降部门的主管。
1
“师傅，您今年肯定能升主任记者吧?
“师傅的人生真是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让人羡慕。”
茶水间，几个实习记者正因为报道被打回，大倒苦水，说着说着小张就提到了我。
我大学毕业进入新城日报实习，转眼就当了快五年记者，实习期的师傅裴城现在是我男友。
我们恋爱四年，还未公开，想着至少也要等订婚以后。
不然中途闹分手，单位同事都知道了岂不更尴尬?
按照我的人生规划，27岁前结婚，30岁前生子。
争取35岁前当上高级记者。
我给裴城讲规划时，还曾因为他忙着校对新闻稿敷衍我，生过闷气。
现在都已烟消云散。
早上，我在他西裤中发现了钻戒购买的凭证，又不着痕迹将它塞回去。
裴城这段时间早出晚归，都是为给我准备求婚惊喜。
我得好好配合，装作一无所知。
想到要当最美的新娘，我要提前做准备，比如头发、指甲护理，还有戒糖。
看着小张递来杯奶茶，正要拒绝，忽然注意到玻璃外并排走过一双人影。
这时，有同事一脸八卦冲进来。
“大消息，咱报社即将空降一位主管，留学回来的，听说资历很硬。
“你们知道我和裴记者同所大学吧，新主管就是他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很出名的校园情侣，我绝对没认错。”
等我久久反应过来，众人已经散去。
我看着面前空掉的杯子，只觉得嗓子被糖分刺激得干涩发痒。
当晚，裴城又没准时回家，甚至连条信息都没空回复。
看着总编朋友圈里，他和新主管坐在一块举杯言笑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什么，在家里四处翻找。
钻戒其实就安静躺在床头柜上层，丝毫没有惊喜的隐秘感。
我打开盒子，失神望着那枚远超裴城经济能力购买的钻戒，是我最喜欢的款式。
他节俭惯了，第一次有这么大手笔。
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会松松滑落，我又换在中指、另一只手。
直至眼泪和钻戒一起掉落在地板上，听着那清脆的声音，好似心脏已经摔得四分五裂。原来裴城要求婚的对象，不是我。
2
总编见人事变动已经提前泄露，索性把新主管陈薇拉进工作群。
我复制同事的欢迎表情包，刚发出去，就被陈薇单独艾特感谢。
她一定知道我和裴城的关系。
如果有比恋爱四年的男友转头向前女友求婚更好笑的事，那大概就是他们一直藕断丝连，念念不忘。
趁裴城还没有回家，我打开电脑。
我曾使用他的网盘传输视频，电脑保存过密码，而他习惯把手机相册同步上传。
我浏览着最近几日的文件夹，每一张都有陈薇的身影。
裴城用采访、跟新闻的借口晚归时，去机场接了陈薇，帮她搬家具，还陪她重游校园。
同步最早的照片，是七八年前，女生扎着高马尾走在前面，背在身后的手与一人紧紧相牵。
“晚晚，我最喜欢你扎马尾的样子，以后都扎给我看，好不好?”
四年前裴城温柔表白的话犹在我耳边回响。
一切的一切，都是谎言。
手背再次抹过眼角，没有泪了，看着桌上那枚戒指，只剩下酸楚与刺痛。
裴城是从大山里考出来的，他知道我是家中独女备受宠爱，这四年间也曾拼命跑新闻赚稿费，他许诺过会尽自己所能，给我更好的生活条件。
上个月纪念日，裴城还拉我去看钻戒，我虽然喜欢贵的那款，却只挑便宜的试戴。
我在店里听他一遍遍练习求婚，说着“嫁给我”时湿润了眼眶，恨不得戴着吊牌未摘的戒指，答应他。
甚至隐隐期盼着，他会忽然摘掉吊牌，变出一束玫瑰花，假戏真做。
后来裴城被通电话叫走，把我留在店员同情的目光里。
算算时间，正是陈薇回国那天。
我关掉电脑，将钻戒摆在床头柜上，弄乱的房间规整好，收拾东西回了家。
那晚，裴城没有发信息问过一句。
也许他根本没回家没发现，也许已经不在意我的去留。
翌日，我端着咖啡与他在报社走廊相遇，裴城看着我的头发，眸光有片刻停顿。
“姜晚，怎么剪头发了?”
我扫了眼只及肩头，修剪利落的发尾，缓缓扬起唇角。
“腻了。”
3
陈薇空降成为我们的直属领导，一早通知开会，大家都到齐了，只有我站在门口无处可坐。
“师傅，您坐，我站着就行。”
小张是我带的实习记者，我也就不跟她客气。
“姜记者，你身为前辈更要以身作则，开会公然迟到，还要占新人座位，这不好吧?”
陈薇穿着干练的深紫套装，茶色大波浪衬托着五官，攻击性十足，跟照片上的马尾女孩，已经判若两人。
我作为新城日报快五年的老人，也最有可能在下一批升主任记者，总编都不曾这般苛言对待。
会议室里大家不约而同看向裴城。
众所周知，我们平日里关系最好，经常搭档做专题采访。
有次报社特邀采访嘉宾将我当服务员呼来喝去，也是裴城冒着被警告的风险出面，要求对方给予记者充分尊重。
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家都等着有人能挫一挫陈薇的锐气。
但裴城不会为了我，下陈薇的面子。
他静坐着，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甚至没有抬头看过来一眼。
我摇摇头，站到角落，小张见状也拿着笔记本跟过来。
会议开始投屏后，我借助昏暗给裴城发信息。
【你跟陈薇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仅此而已吗?】
【先开会。】
裴城放下手机，专心望着前方，短短十分钟出神数次。
我知道，他没在关注满屏枯燥的部门改革方案，而是在看陈薇。
我查过她的资料，和裴城同所知名大学新闻系毕业，先后在多家海外报社任职，还采访过某国前首相。
试问，谁能拒绝前任强势归来，仍对自己念念不忘呢?
陈薇针对我不仅仅是下马威，她是想逼我离开部门，离开裴城。
会议末尾，陈薇双手交叉放于桌面，宣布今年报社记者晋升名额缩减为1名，需要在规定时间向她提交申请，上报审核。
持续近一个小时的会议，这还是裴城首次望向我，有挣扎、犹豫，最终都收敛于平静。
裴城去年家中变故，没有赶上主任记者提报，只得拖到今年。
现在，我和他从情人变成了竞争对手。
4
刚进新城日报实习，我没有自己的信息获取渠道，做不出有价值的新闻。
常常被派去跟些无用的内容，或者在部门给前辈们打杂。
最严重的一次，有前辈没有校对稿件，导致报刊错印新闻事实，我被推出来背锅。
若非发现及时，只损失了数千份报纸，肯定要失去转正的资格。
同期实习生懂得明哲保身，我在报社孤立无援。
是刚转正一年的裴城，顶着压力将我带在身边，共同采访的内容，他只署我一人名字交上去。
因此，我没有提前出局，还比同期更早转正。
裴城帮我，却得罪了前辈，我们一起被发配到大山里采访，一路从火车、出租换乘三轮，又在目的地撞上放哨的村民。
在暴雨中奔逃时，我险些滑下山坡，裴城紧抓着我，自己却受了不轻的伤。
那次回去，我们的报道获得了省级新闻三等奖。
部门开庆功宴，喝到半醉时裴城偷偷拉我出去表白。
我们在盛夏晚风中，无人的街边，纵情拥吻，并对着月亮，对着流浪的云，对着彼此瞳孔中映照着的满心热烈的自己发誓，要一起晋升主任记者、高级记者，要携手站上国家新闻最高领奖台。
我真切感受到，裴城在那刻为我而生的悸动。
往后的日子里，我也心甘情愿为着共同的理想去奋斗，就算让我拿出部分业绩先保裴城晋升，没有任何问题。
我信他会像在暴雨中时，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我的手。
可现在，裴城单独把我喊上天台，不是要问我为什么离开家，也没有解释那枚钻戒和陈薇的关系。
他点起支烟，目光随着白雾飘忽游离。
直至风向骤转，引得我呛咳，裴城才后知后觉熄灭了烟卷。
“我等了五年多，已经是同期最后晋升主任记者的人。
“论任职年限，业绩与成果，今年的名额都会给“所以.....晚晚，你把申请报告撤下吧。”
裴城说得对，他比我早进入报社一年，符合晋升主任记者的任职年限，他还获得过省级新闻采访三等奖两次，二等奖一次。
其中，二等奖的新闻，是我和裴城合作的专题，但他因为母亲突发急病赶回老家，无法参与。
是我连续半个月在工地卖水，以最真实角度，记录下烂尾楼里住着的追薪无果的建筑工、漂泊无依的乞人以及无奈断贷妻离子散的职员。
报道发出前，我收到无数威胁。
为了不影响到爸妈，我独自守着裴城租住的房子，那段时间窗户被砸碎两次，门锁坏了三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