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5年的冬天,寒风刮过上海的街头,32岁的导游杨寅裹紧外套,静静地站在外滩边,等待着来自新加坡的两位特殊客人——钟庆春和她的好友张碧贞。
当她们缓慢走来时,杨寅快步上前搀扶,并认真细致地为她们讲解。
除此之外,他还主动帮助她们提包和买水。
这种职业上的热情似乎让钟庆春倍感贴心,最终在临别时,她塞给杨寅500元小费,并热情地约定:“明年再来中国,还找你当导游。”
这一幕看似再平常不过,却成为了杨寅心中野心的萌芽。
钟庆春并非普通游客,她与已故丈夫在新加坡经营诊所,多年积累下了不菲的财富,随着丈夫的离世,她继承了庞大的房产、古董和数千万的存款。
可惜的是,钟庆春并没有子女,晚年的生活因此显得孤独。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杨寅,一个来自杭州平凡家庭的年轻导游,每月为了养家奔波,家中妻子全职照顾两个孩子,生活过得相当捉襟见肘。
2006年,钟庆春如约再度带着好友们来到北京。
杨寅更是全程陪同,不仅如此,他还主动为她们揉肩捶腿,甚至蹲下身子为钟庆春系鞋带。
旁观者无不夸赞他“比亲儿子还贴心”,这让钟庆春不禁感慨,若小杨是她的家人该多好。
这句话深深印在杨寅的心中。
回到新加坡后,钟庆春时常接到杨寅的电话,他关心她的生活,记之她爱喝红茶,还时常寄去中国的特产。
渐渐地,孤独的钟庆春开始依赖起这份关心,而杨寅则试图拼凑出她的财富蓝图。
他意识到,与这位富有的老人建立关系,将会让他得到足够的利益。
2008年,杨寅以“带团”的名义飞往新加坡,工作结束后径直找到了钟庆春的别墅。
歪曲奢华的环境令他叶落归根,泳池、花园、佣人列队行礼,连车库中都有三辆豪车。
当晚,他便无故住进了别墅,这一住居然长达六年。
杨寅的“贴心”很快升级,他陪着钟庆春游览画廊,虽对那些艺术作品一窍不通,还是会一味奉承:“这画和您的气质真相配。”
觊觎财富的欲念在他心中膨胀,他开始策划整个计划,而这个计划有一天会将他推向人生的巅峰。
他甚至注册了一家音乐舞蹈公司,把地址填写在钟庆春的别墅上,架空钟庆春成为名义上的董事长,以便能够顺利申请新加坡的永居。
更离谱的是,他以“保护隐私”为名辞退了别墅里的司机和花匠,最后只留下一个老佣人苏蒂,别墅也逐渐变得冷清。
但钟庆春却觉得“终于有了家的温暖”。
2010年,杨寅的阴险计划逐渐成型,他成功哄骗钟庆春签下新的遗嘱,把自己列为所有遗产的继承人。
2012年,他更是伪造了医疗报告,谎称钟庆春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症,聪明地成为了老太太的法定监护人。
之后,杨寅开始了毫无顾忌的行为,变卖钟庆春的珍贵古董,甚至用赝品替换真迹,导致钟庆春的银行账户从274万新元骤减到了仅剩4万元,而杨寅却在社交平台上频频晒富。
然而,这一切的伪装终究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2014年,钟庆春的外甥女莫翠玲从国外归来,发现别墅的一切都那么凋敝,姨妈甚至穿着旧衣,孤零零地坐在客厅里。
而杨寅的妻儿则在悠闲地享用着私人泳池。
一切愈发可疑,经过调查,发现钟庆春的病例显示她的神智并没有问题,所谓的“痴呆”竟是杨寅调换药物的结果。
一场追查之后,莫翠玲果断报警,并带着钟庆春离开了别墅。
无可挽回,杨寅仿佛陷入了塞缪尔·巴特勒所言的“泥淖”,留下的一本日记中清晰记录了他的如意算盘,包括“赶走佣人,避免人多眼杂”,以及“必须在她死前拿到全部授权”等细节。
可惜,所有阴谋在铁证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杨寅精心编织的“深情孙子”人设随着证据崩溃。
警方的调查进展令人震惊,他不仅伪造学历、成立了一些空壳公司,还转移了超过4000万新元(约合人民币2亿元)资产,甚至试图冒领钟庆春已故丈夫的保险金。
最终,杨寅于2017年因347项罪名被判处11年监禁。
在服刑期间,杨寅多次提出上诉,试图为自己辩护,声称自己对老太太“真心以待”,可结果没有人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2022年,杨寅出狱后被驱逐出新加坡,余生不得再踏上这片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土地。
如今,95岁的钟庆春在外甥女的照料下生活。
她偶尔翻看旧照片时,内心不禁感慨:“当初怎么会相信他?”
而一边的杨寅,早已被丈夫的同事视为弃子,昔日的导游同僚对他避之不及。
当有记者问他是否后悔,他默默无言,沉吟之后反问:“如果那本日记没丢,我现在是不是亿万富翁了?”
此次骗局持续了整整十年。
它始于一次热情的搀扶,却以一场审判收场,撕开了人性最赤裸的欲望。
有人渴望亲情,有人渴望财富,有人在孤独中滋生贪婪,而在算计的过程中,他们会遗忘什么才是真正的底线。
正如钟庆春的收藏室,原本满屋的珍宝却被谎言蒙尘。
尘埃落定之时,留给每个人的,唯有一声无奈的叹息:“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