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放弃高薪回乡养蚕村书记硬是给拆十五年后她开豪车接了婶婶

一颗柠檬绿吧 2025-04-18 00:16:20

冬天的土路冻得硬邦邦的,我骑着三轮车拐进杨家河村,龙门石窟旁边的小路窄得只容得下一辆车。前面有个修电线杆的工人,我按了两下喇叭,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又继续干他的活,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发黄的演唱会海报,还有三条违建的红色横幅,风一吹,啪啪地抽打着电线杆。

“看什么看,挪一下不行啊。”我在三轮车上喊了一声。

那工人把梯子移了半米,我的三轮车勉强挤了过去,车轮压过一堆碎瓷片,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没去看那工人的脸,眼睛盯着前面。谁知道会不会是我认识的人呢,六十多岁了,认识的人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躲都躲不过来。

我来杨家河村是接我四婶回家的,四婶住在村西头第三排的瓦房里,现在这条路上就她一家没搬走。四婶从我有记忆起就一个人过着,老四叔走得早,家里只有她和外甥女杏子相依为命。

那是2008年,我第一次见杏子是在我结婚那天,我给每桌上菜的时候发现了坐在角落的她。一个瘦小的女孩,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棉袄,手里捧着个白色的信封,看着我走过去,一下子站起来,献宝似的把信封递给我。

“哥,这是我的份子钱。四婶子说这是我们家的心意。”

我连忙摆手,“别别别,小杏子,你在上学呢,咱不要你的钱。”

“不,四婶子说了,咱穷不能丢了面子。”她固执地把信封塞进我的口袋。

后来老婆问我怎么回事,我就和她说,这是我四婶的外甥女,爸爸早亡,四婶接过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小姑娘争气,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学的是什么——生物工程。

那天上菜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薄薄的,里面是两张红色的钞票——贰佰元整。

后来再听说小杏子,是从四婶嘴里。

“杏子毕业了,在沿海那边的什么公司上班,工资比我一年种地挣得都多。”

四婶抹了把脸上的汗,继续剥她的蚕茧,她养了一屋子的蚕,摆了三张高高的大木架子,上面铺着一层又一层的蚕。每到这个季节,村里几个老婆子都到四婶家帮忙剥蚕茧,攒点零花钱。

“年轻人出去闯好啊,咱村里有什么,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我说。

四婶嘴唇翕动了几下,没有说话。

杨家河在2010年之前,是个养蚕大村。家家户户在春末夏初的时候忙活着养蚕,小孩子的口袋里总是能摸出几个干瘪的蚕蛹。村北边上有条小河,河边是一排整齐的桑树,每到五月,村里人都去摘桑叶喂蚕,顺便捞点河里的小虾小鱼回家加个菜。

那年春天下了场暴雨,雨后杏子回来了,说是回来看四婶的,谁知道在村里一住就是半年。

我在村口的小卖部买烟,遇见了杏子。她穿着件白T恤,下身是条牛仔裤,干净利落,和村里姑娘不一样。

“杏子,听说你不回去上班了?”

她笑着点点头,“嗯,我想回来做点事情。”

“做啥事情啊?”

“养蚕。”

我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你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做,回来养蚕?”

杏子不恼,她转过头看向远处的桑树林,那里曾经是我们小时候的桃源,我们在树下抓知了,掏鸟窝,钻进钻出,沾了一身的露水。

“现在蚕丝只能做传统的丝绸,产值太低了。我研究出一种从蚕丝提取蛋白、纤维素和几丁质的方法,可以用于研发新型材料和药物,如果成功了,村里人的收入能提高好几倍。”

我是听不懂这些的,但也知道杏子想干件好事,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志气,加油。”

杏子真的行动了起来,她租下了村东头的几亩地,搭起简易的养蚕场,还雇了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帮忙。四婶整天乐得合不拢嘴,见人就说自己外甥女多有出息。

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的。

村支书赵建军开始三天两头往杏子的养蚕场跑,每次都皱着眉头,说这里不行那里不行,什么卫生不达标啊,什么排污不合格啊,最后一次直接带着工作组来,说要对养蚕场进行整顿。

“赵书记,我这养蚕场已经按照最高标准建设了,比村里其他家户养蚕的条件好多了,您有啥事直说。”杏子站在养蚕场门口,双手叉腰。

赵建军抽着烟,烟灰掉在他那件发亮的西装上,他也不管,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小杏子,你这养蚕场占了东边几亩地,这地方县里要征收了,要盖个农产品加工厂,你这养蚕场碍事,得搬走。”

“凭什么搬?我租的地有合同,这蚕都养上了,现在搬到哪去?”杏子瞪大眼睛。

“不搬也行,那你把地转给我们,我们给你点补偿。”赵建军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多少钱?”

“十万。”

杏子冷笑一声,“赵书记,您知道这块地征收后值多少钱吗?至少几百万。要不这样,您把文件拿来,我看看这块地到底要建什么厂。”

赵建军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小杏子,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这是看在你四婶子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个台阶下,你要是不识好歹,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没过几天,杏子的养蚕场就被人放了一把火,烧得精光。我闻讯赶去,只看见杏子坐在废墟中间,满脸泪痕。

“杏子,没事,我们报警。”我说。

她摇摇头,“没用的,我知道是谁干的。”

回家路上,路过村委会,正好看见赵建军在门口抽烟,他看见我,笑眯眯地打招呼:“老李,今天去哪啊?”

我心里一阵恶心,没理他,加快步子走了。

杏子的养蚕场被烧后,她很快就走了,连四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四婶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整天关在屋里,不出门,也不见人。

我偶尔去看她,给她送点菜,她就坐在堆满蚕具的屋子里,看着门外发呆。

“四婶,你去杏子那住段时间呗。”我劝她。

“不去,老房子不能丢,等杏子回来,她还得回这屋里住呢。”四婶固执地摇头。

后来村里搞新农村建设,家家户户都盖起了新楼房,只有四婶的老房子还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个格格不入的老头子。赵建军带人去强拆,四婶拿出菜刀,守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谁敢动我房子,我跟谁拼命!”

工作队硬是没敢往前一步。

就这样一晃十五年过去了。

今天早上,我一推开三轮车行的门,就看见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豪车,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米白色长裙的女人,戴着墨镜,头发挽在脑后。我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是杏子。

“哥,好久不见。”她摘下墨镜,笑着向我走来。

还是那双眼睛,只是脸上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但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杏子,你这……”我上下打量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来接四婶去城里住。”她说,“我在城里买了房子,四婶一个人在这里住也不方便,我想接她去享享福。”

我点点头,“好事啊,四婶一直念叨你呢。”

“我也很想她,这次来就不走了。”杏子看着我的三轮车,“哥,能借你的车用一下吗?我车太大了,进不去小路。”

于是,我载着杏子去了四婶家。一路上,杏子跟我说起了这些年的事。她离开村子后去了国外,继续深造,后来回国创业,研发了一种从蚕丝中提取的医用材料,成功了,也富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回来看四婶啊?”我问。

杏子沉默了一下,“我每个月都打钱给她,也经常打电话。但是我不想回来,因为我怕我一回来就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想要报复那些人。”杏子声音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到了四婶家,四婶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见杏子,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哭了起来,杏子上前抱住她,两人抱头痛哭。我识趣地走开了。

晚上四婶找到我,说杏子要接她走,请我帮忙收拾一下房子,我答应了。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四婶家。

杏子在帮四婶收拾东西,我在院子里把一些旧家具搬到三轮车上。忽然看见了以前四婶养蚕用的工具,还有几张杏子小时候的照片,都泛黄了,但四婶保存得很好。

“这些也带走吗?”我举起那些东西问杏子。

杏子看了一眼,眼圈一下子红了,“带走,都带走。”

四婶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了。杏子把四婶扶上车,然后对我说:“哥,谢谢你这些年照顾四婶。”

我摆摆手,“都是街坊邻居,应该的。”

杏子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哥你收下。”

我没接,“杏子,你这是干啥,我们之间用得着这样吗?”

杏子将信封硬塞进我手里,“哥,你收着吧,这不是感谢钱,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

我不解地看着她。

“我在县城开了个蚕丝研发公司,这里面是股份转让协议,我想请你来当我的合伙人。”杏子微笑着说,“我记得你高中理科很好的,只是没考上大学。”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考虑考虑吧,不急。”杏子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转身上了车。

汽车发动的那一刻,我注意到坐在副驾驶的四婶回头看了一眼她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眼里满是不舍。杏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放慢车速,让四婶多看几眼。

车子开出几百米,忽然停下了。杏子下车,站在路边向远处眺望。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村委会的方向。

“杏子,走吧。”四婶探出头喊道。

杏子回过神,点点头,上了车。

车子开走后,我打开了信封,里面除了股份转让协议,还有一张纸条:

“李哥,三年前县里一家名为’鑫农农产品加工厂’的企业因为环保问题被查,厂长是赵建军的儿子赵鑫,他拿下的地皮就是我当年租的那块地。我买下了这家工厂,准备用它做我们的蚕丝研发基地,县里已经同意了。合同给你看看,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我站在原地,看着汽车远去的方向,一阵冷风吹来,让我打了个哆嗦。

几天后,我听说杏子的公司买下了村东头的那块地,要建一个现代化的蚕丝研发基地,招工启事已经贴在村委会门口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新闻:赵建军因为贪污村集体土地补偿款被纪委带走调查了。

我站在村委会门口的公告栏前,看着那张招工启事,上面写着”优先考虑有养蚕经验的村民”。旁边是赵建军被查的通报,盖着红戳,像是给这个寒冷的冬天添了一把火。

有人站到了我旁边,我侧头一看,是杏子。

“考虑得怎么样了?”她问,脸上带着笑意。

我点点头,“我想试试。”

“好,明天来公司报到。对了,”她顿了顿,“四婶让我告诉你,她住得很好,让你有空去看看她。她还说,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看着我从城里回来,又看着我开车带她走的那一天。”

我忽然想起十五年前那个信封里的两百块钱,那是杏子大学兼职攒的血汗钱,如今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起点,却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小的女孩了。

“杏子,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我忍不住问。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远处的桑树林,那里的树叶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依然坚强地挂在枝头,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到来。

就像杏子等待了十五年,终于开着豪车回来接她的四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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