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问题,第一时间想到了我自己。
24岁,男,没亲人,没朋友,没车,没房,没谈过恋爱,有一份工作及微薄的收入,外债4000+。
对未来,有希望,但不多。
01
7岁时,妈妈生病去世了;8岁时,奶奶生病去世了,两个月后爷爷也突发疾病去世了;11岁时,爸爸酒驾摩托车撞上了桥墩,去世了。
从此,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对,我妈是聋哑人,被人拐卖来,卖给我爸的。
村支书爷爷帮我料理了爸爸的后事,人们都走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到能听到心跳声。
我早早的躺床上了,因为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还好明天可以早起上学。
村支书爷爷走之前,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上学,村里可能会帮忙,但不会很多;二是介绍我去邻村饭店打零工,一天25,管吃不管住。
我丝毫没有犹豫地选择了继续上学。
倒也不是因为相信什么“知识改变命运”,只是想回到熟悉的学校,见到熟悉的同学和老师。
毕竟这些年,每每亲人离世,只有坐在课堂里,心才不慌。
睡着前,我盘点了下自己所拥有的:一个失修的房子,1000+的现金,3万2的外债。
未来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是,以后的日子,我不用再看爸爸酗酒耍酒疯,但是要兼职打零工,攒钱上学还债。
02
早上,我6点起床,做饭、吃饭、收拾、喂鸡,然后去上学;
中午放学,去饭店洗碗1个小时,在那吃饭,去上学;
晚上放学,去饭店帮着择菜、洗碗2个小时,再回家。
回家经常写着作业就睡着了。
这样,我每天有15块钱的收入,后来给涨到20,能上学还能挣到钱,其实还挺开心的。
不开心的是,升入初中后,我没有交到一个新朋友,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一个人,沉默的。
暑假时,村支书把我介绍到他侄子所在的冰糕厂打工,一个月1500,包吃住。
寒假,去镇上帮着卖烟酒,挣1500。
考上高中后,学校免了我的学杂费和住宿费,让我在食堂帮忙干杂活,早、中、晚各一个小时,吃饭随便吃,一个月给我400块。
高中的寒暑假,我去电子厂,一个月能挣到2500。
高考结束那天,我背着被褥回到了家。
我给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卧了俩鸡蛋,算是庆祝自己毕业,也算是给自己的成人礼。
吃着面条才想起来,那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
吃完感觉自己还没吃饱,算了,懒得再做了,我开始数我的钱,数了好几遍。
我一共有866块钱的现金,0存款,0外债。
对了,大人们那些年看病欠的外债,我都给还完了。
然后,我躺床上开始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
好困,好困,也好解乏。
03
整个高中三年,我也没有可以说话的朋友。
妈妈和奶奶走后,我守着爷爷和爸爸,家里几乎就没有好好说话的声音了。
爷爷和爸爸经常会吵架,但是他们都没有打过我,好像也没有爱过我。
奶奶和妈妈,好像爱过我,又好像没爱过。
太久了,我记不清了,主要是也分辨不清。
奶奶给我的衣服上打补丁,算不算爱?
聋哑的妈妈晚上给我往我碗了夹肉,算不算爱?
我习惯了沉默,有的时候,很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也就不说了。
在学校里,我希望别人和我说说话,又怕别人和我说话时,我不能流利应答。
最终,也很少有人和我说话,即使是说话,也是不需要我回答的那种。
老师偶尔会喊我回答问题,我站起来时,全班瞬间会很安静,我回答的不好,没有同学的嘲笑,也没有老师的责备。
高考出分后,毫无意外,我的分数和二本差了30多分,只能上三本,或者大专。
三本,我是指定上不起的,于是选择了一个省外的学费比较便宜的大专,一年学费+住宿费9000块钱。
最主要的是,这个大专升入大二后可以申请助学贷款。
一整个暑假,我都在打工,这次打工没有进厂,而是干的苦力活,不然哪有钱交上大学的第一笔费用。
那个夏天,是真的热,也是真的累。
攒够了钱,也到了开学的日期,我第一次坐上火车远离家乡。
车厢里的烟味、臭脚味,臭汗味,我至今记忆犹新。
04
大学后,我的日子愈发枯燥。
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然后是睡觉。
一个500块钱的二手手机,是我和外部世界唯一的连结。
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没有傲人的成绩;
没有朋友,没有恋爱,没有青春;
没有身高,没有颜值,更没有钱。
有人在图书馆里彻夜学习为了未来而奋斗,有人在游戏厅里酣畅淋漓;有人陪着女朋友恣意潇洒,而我在不同的工作中为了生计而奔波。
我们都很努力,为了今天,也为了美好的明天。
上大学的这三年,没有回过一次家,也确实没什么可回的,况且也没有多余的钱回去。
按照我的预期,毕业后,我能还清助学贷款,顺利拿到毕业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等存够一些钱,我就再去修个本科。等工作再好一点,我就开始存钱。
一想到能存钱,我就觉得以后的人生尽是希望。
人算不如天算,大二上学期末,受“口罩”的影响,学校总是封校,我不能再自由的出去兼职了。
等快毕业找工作时,也比往年要艰难很多。
毕业了,我的工作还没有着落,还欠一万八的贷款,没有顺利拿到毕业证。
手里的钱不够租房,学校所在的区封控了,学校准备清校,让我三天内搬离,而我又无处可去。
人生仿佛进入了黑暗时期。
晚上,我睡在宿舍里,诺大的宿舍楼,估计就我一个人了,我有点怕。
我从小就胆小怕黑,从11岁爸爸没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不再怕了。
因为,从那开始,这个人世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不再有害怕,有的是无穷无尽的孤独。
这么多年,我就这么在劳碌的奔波中挺过来了。
在终于看到了希望时,世界又暗沉了下来。
手机上的新闻里,总有不幸人数的消息弹出,说不怕那是假的。
总之,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那天晚上的一个月后,我顺利找到了工作,还比较满意。
05
刚开放时,我感染了。
因为舍不得钱提前囤药,发烧后又买不到药,我发烧+咳嗽了半个多月。
躺在宿舍的日子里,我想了许多许多,甚至写好了遗书,算是对自己的人生的一个交代。
我没有童年,没有青春,混混沌沌到了24岁。
我不爱说话,不敢和别人交朋友,更别说谈恋爱。
没穿过名牌衣服,没吃过大餐,没旅游过。
各种APP倒腾,还有7000多的外债,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还。
一想到有欠款,我立马又有精神起来,我怎么可能带着欠款离开?
于是下定决定,等病好后就努力工作,争取在我下一个生日之前还清,还有不到4个月。
等我还清了欠款,我便真的可以存钱了。
我又有了希望……
这又算什么希望呢?
如今,我毕业两年了,在一家企业上班,离家有两千多公里,依然没有回过家。
我住在公司的宿舍,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同事们很友好,不知道为什么,还很喜欢和我说话,我比以前也爱笑起来。
但是我24岁的人生啊,好像一眼到头。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父母能陪我长大,他们能够很恩爱,尤其是特别特别的爱我。
我希望我的青春是有欢笑的,有很多的朋友,有说不完的话,打不完的篮球。
我希望我能够谈一次恋爱,不要轰轰烈烈,浅浅淡淡就好。
我带她去喜欢的餐厅,给她买好看的衣服,送她精美的小礼物。
我希望,能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去哭、去笑、去爱、去恨……
这些,我无数次的梦到过,无数次在上课走神的时候幻想过。
但是,我知道,这些是不可能的,人生只有一世啊!
写在文末:
一个人,可以废到什么程度?
大概就是我这样的吧。
我把我的困难,我的困惑、我的迷茫,我的孤独,我不切实际的幻想,以及我燃气的新的希望。
因为,我暂时还没有其他人可以倾诉。
感谢你的阅读,祝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