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不寒,银杏树下喝碗粥

鹰瞳的世界 2025-01-04 03:07:16

再过两天“小寒”将至。作为二十四节气中的倒数第二个,它一来,就意味着年关到了。

一直以来,这个节气都有诗意的韵味,向阳的风骨,说的虽然是寒,但古人也早有“小寒三候”: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雊,哪个不是生命的孕育,春天的萌芽?更不用讲餐桌上的“潜台词”:一饭一汤一菜一粥一壶酒,都摆齐了,哪还有冷空气落脚的地?

城市的冬季▲

对我而言,面朝小寒,别的都可以没有,粥,务必到场。

冬天喝粥,是堪比“泡澡”的第二大幸事。想当年在华南城市,每每一碗窝蛋生滚牛肉粥,都能喝到腹胃俱暖,心花怒放。米粒开花,煮到形神兼备,慷慨地贡献出稠嫩的米浆,包裹住水灵灵的牛肉片,都把毕生精华融于这碗粥中。新鲜是真的新鲜,缠绵也是真的缠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愧是碳水界的最强王者,一出手,就把寒意“赶尽杀绝”。

一碗窝蛋生滚牛肉粥▲

等到真的返乡到了,最爱喝的,却是家中的紫米红枣粥。

好似一次像模像样的入冬仪式,满满一大锅端上来,自己盛出想要的量,一勺上总会多带几颗枣,嚼得齿间甜丝丝。一鹹一甜,也不止是南北之分。要知道,南方闽粤地区向来是煮粥的一把好手,单说“生滚”二字,就道尽其中要义,米跟水的配比、滚的火候时间,无一不是绝学,想偷偷复刻也是不可能的。

紫米红枣粥▲

但我家的粥,就称得上猛烈霸道了,紫米红枣只是“排头兵”,如果有枸杞、莲子、赤豆,那都可以“相谈甚欢”。

做法也极度朴实,统统放进电饭锅,按刻度加水、定好时间即可。可就是这碗粥,我也能喝得“不依不饶”,紫米和大米交融,口感让人欲罢不能,宛如绝顶美味。一勺里包罗万象,怕是能吃下去半个庄稼地。

枸杞、莲子、赤配伍▲

人生乐事,还真无关粗与细,只要有深夜的酒,和清早的粥。

小寒时令西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横扫大地后,草萎靡了,树光秃了,冬雨浸泡着落叶,也打湿了人们的心情;通常这时节的我们除了穿上绒衣毛裤对冷空气最起码尊重之外,闲暇时还要找点什么,来燃一燃寒凉带来的消沉。

穿上绒衣毛裤对冷空气最起码的尊重▲

笔者通常是去找银杏树,可以从十月下旬的东北一路找到十二月上旬的云南。

“一树黄金甲,万枚玉扇生”,在满眼凋零中,唯银杏的一树灼灼,如金般直击视觉,让心情不自禁会随它兴喜起来。

一树黄金甲,万枚玉扇生▲

银杏树又名白果树、公孙树,是种子植物中最古老的孑遗树种。

其后辈恐龙都早已灭绝久矣,银杏树却被上天偏爱,历经千百年世事变迁,躲过一次次灭顶危机,“活化石”般遗留下来。当然,这功劳必须归属浙江天目山深处那棵英雄树,编号001,一棵最古老的野生树株。惊叹于它超强悍健康基因,熬光同期物种、天敌以及自己的手足同胞,超长待机,孤身一树活过了一万二千岁,成为全世界银杏树的老祖宗,命名“五世同堂”,我们看到的其他地方的银杏树都是它的后代。

孤身一树活过了一万二千岁▲

银杏树被上天垂爱还在于赋予了它浑身的宝。

它的果实,就是市场上卖的白果,煲汤烧菜烘焙碾粉都好吃;叶子则可泡茶能入药;树幹不论颜色、质地、光泽还是弹性都属上乘珍材,是做家具和雕刻装饰的高级底料。

秋天结满银杏果的银杏树 市场上卖的白果▲

上天给银杏打开一扇窗竟没有给它关上一扇门,不但浑身是宝,还超高颜值,还越老越好看。

那些百年古银杏树,树大如盖,圆锥树冠上层层叠叠缀满叶子;春夏只一棵树便足以撑起遮天蔽日的绿意,到了秋天则富贵加身,从油油的鹅黄到闪闪的金黄,承担起秋末冬初最后一抹温暖。抬眼望过去,只要它在,就是最美;即便由绿转黄前的一圈焦边,平添了另一种容颜──似缀上蕾丝的花瓣;即便落叶,别家都是干枯蜷缩,一派肃杀,银杏树的落叶像扇子、像蝴蝶、像舞女的裙䙓,带着一点史前记忆──鸭掌齿,虽躺在地上但决不输气色,每片都可以做标本做书签,做秋天代言。

秋天的银杏树▲

中国佛教还把银杏树认作佛树,它强大的生命力被佛家崇拜。

它浑身是宝的价值输出正与佛法契合,就连明黄的叶片色泽与佛教主色调都刚好一致;冥冥中玄学妙理上的这份机缘,让寺庙里栽种银杏树成了标配,而且寺院越古老银杏树龄越长。西安观音禅寺的银杏王,一千四百岁,是唐朝太宗李世民亲手栽种的;日照定林寺的银杏树龄达四千年,号称天下银杏第一树;洛阳云岩寺是世界健力士纪录认定的古银杏树最多的寺院……每当看着一树金黄掩映下的半面红砖灰瓦,听着穿过银杏厚重的老枝嫩叶传来的阵阵梵音,都会被这天作之禅意打动。

西安观音禅寺的银杏王,一千四百岁▲

如果说寺庙里看银杏是看一棵或者几棵的特写,要想看满城尽带黄金甲:

辽宁丹东是亚洲国家中拥有百年以上银杏树最多的城市,几乎覆盖全城;四川成都银杏是他们的市树,秋天一到,大街小巷全部淹没在金黄灿灿中;浙江大岕口村,号称“世界古银杏之乡”,生长着三万株原生野银杏,其中百年以上的老树有二千七百多株。

浙江大岕口村,号称“世界古银杏之乡”▲

我最喜欢云南腾冲银杏村,一个原始村落,村里八百多户人家散落于几万株连片古银杏林里。

村在林中,林在村中,村林在画中。这里树龄三百年以上的古树有几百株,岁数最大的银杏王已六百多岁,全村每年单是银杏产量就有几十万公斤。

云南腾冲银杏村▲

我在那里,曾选了有两棵粗大银杏树的院子住下来,等待银杏黄。

白天在村里周边转悠,看树叶飘落,看遍地金黄,看村民采摘;傍晚回小院,坐在银杏树下,听树叶和着晚风缠绵的唦唦声;不时有银杏叶在眼前划过,昏暗中泛着亮。主人会炒几个农家小菜,就地取材搞个银杏宴,饱满嫩绿黏糯的银杏果炖土鸡煲,银杏肉炒百合,烤焙银杏干果,冲调银杏羹,再泡壶银杏茶;此时银杏树下的火盆已旺,围炉煮茶喝酒煨土豆侃大山,直到火盆变凉。“此间乐,不思蜀。”

傍晚回小院,坐在银杏树下▲

入冬以来江南友人频发微信说是期待第一场雪,温度日益下降,就是未见雪飘,于是将希望给予小寒。

小寒即刻就到,却仍未见天空有洁白的晶莹飞舞,再期盼大寒莅临,不知雪能否如期而至?该不会江南又是一个无雪的冬日吧?!

不知雪能否如期而至▲

《晨兴书所见》 宋 葛绍体

等闲日月任西东,

不管霜风著鬓蓬。

满地翻黄银杏叶,

忽惊天地告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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