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食泡饭,丰俭由人的它如何征服宝总

穿过大海来摸鱼 2024-01-13 20:16:06

《繁花》里的宝总每次跑到夜东京都少不了那一口!

在《繁花》里宝总和玲子相识源于一次上海著名事件——甲肝流行。1988 年初,上海拉痢疾的人数激增,在那个连病历系统都不知为何物的年代,上海的医院要求每位腹泻患者都要登记自己吃的食物并上报。经过卫生部门的调查,不少痢疾患者都在发病前进食一种特殊美味——毛蚶。

毛蚶,又名「毛蛤」「毛蛤蜊」,是一类生长在河口和海湾泥沙中的贝类,在缺衣少食、买粮食都要用粮票的日子,毛蚶作为一种不需要粮票就能购买的食物,颇受到热捧。

1987 年以前,上海市场上的毛蚶大多来自山东潍坊、滨州附近海域,通常的价格是 5~6 毛钱一斤。而在 1987 年 9 月全面疏通长江口航道时,上海北面的启东市意外发现了一个巨型的野生「毛蚶矿」。1987 年底,启东毛蚶大丰收,巨量的启东毛蚶一瞬间涌入上海市场,每斤毛蚶的价格跌至 2 毛钱一斤——据估计,上海有 230 万人都食用了启东毛蚶,约占总人口的六分之一。

问题是毛蚶可浓缩甲肝病毒 29~100 倍,而甲肝病毒可在毛蚶体内存活 3 个月之久。当地习惯只将毛蚶在开水里浸一下,蘸上调料食用,味道鲜美,但病毒不能被灭活,由此导致1987到1988年,上海甲肝大爆发,有将近31万人感染了甲肝,最高峰时每天确诊1.8万人。剧中的宝总和陶陶也未能幸免,入住了上海仁济医院。

当时在上海流传一个说法:“吃中药板蓝根可以防治甲肝”。一时间,全国各地的板蓝根几乎都涌向上海,一药难求,价格飙升。剧中宝总用陶陶的彩电票找黄牛换来了紧俏的板蓝根,也由此结识了日本杉本株式会社的常务社长山本,而这也为宝总之后邂逅玲子埋下了伏笔。

电视剧里的这段描写很有时代感,带入这样的年代背景就能明白宝总为什么对一碗泡饭如此情有独钟。

“泡饭”,顾名思义是用白开水泡上煮过的米饭,各地的泡饭都有不同的风味,四川的烫饭、淘饭等都属同一类吃食。泡饭,是物资匮乏年代,上海普通人家最常吃的早餐。在这次甲肝流行之后各大城市材开始陆续建设“菜篮子”工程,已解决“吃”的供应问题。

泡饭的精髓在于用隔夜的剩饭,而不是新米刚煮出来的饭,上海泡饭分两种:白泡饭是隔夜冷饭加水烧开,或者干脆就用开水泡一下即食;咸泡饭则是隔夜冷饭加上隔夜菜一起烧开,连水带饭一起下肚。

在那个年代,这样一碗泡饭就是丰盛而上乘的了。《繁花》头两集死里逃生回到夜东京吃泡饭,六碟小菜,头一碟乍看以为是红腐乳,定睛才发现似乎是一小碗红烧肉,其他碗里还有着黄泥螺、虾籽鲞鱼、肉松、酱瓜、油条蘸腐乳汁六样佐菜这已经是那个年代泡饭界的凯迪拉克了(那时的凯迪拉克逼格拉满)!《繁花》剧里玲子阿姐吐槽“糟鱼要吃七宝的”、“鸡爪要吃川沙的”,这是上海生活的真实写照,上海人吃这些小菜,不仅看产地还要看牌子的。比如,早些时候肉松要吃太仓的,榨菜要吃海宁斜桥的,吃玫瑰腐乳还要撒白糖拌麻油……

一般情况下泡饭就是搭配各色搭子,梁实秋在《雅舍谈吃》中写到,早餐吃吃泡饭,四只小碟子装油条、皮蛋、乳腐、油氽花生米,各种酱菜,腌菜是泡饭里的常驻嘉宾。最简单的泡饭为图省钱、赶时间,就将隔了夜的剩饭剩菜倒入锅里,用开水烧滚一下煮开,泡饭比稀饭管饱,有道是“泡饭吃好,肚皮填饱,一上半日力道勿少”。

吃泡饭,并不是上海人的主动性选择。过去上海工人大多数的家里不通煤气,一大早生煤球炉烧饭又很麻烦,于是,开水泡隔夜饭吃几口,显得很方便。当家主妇就会前天晚上多烧点饭,第二天早起开水一泡,让一家老小马马虎虎扒几口,嘴巴一抹出门,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简单落胃,是泡饭带给人最直观的感受,那是社会底层寒酸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人世间的“大多数”艰难度日的印记。在计划经济时代,上海市区的常住户口每人每月只有8市斤的大米购买额度,吃开水泡饭是值得小小夸耀的。

电视剧《繁花》里,宝总带着汪小姐在至真园后厨吃干炒牛河。当此之时,这边是两千块吃两份干炒牛河,暗中点一点李李;那边是运筹帷幄卖爆三羊牌,南京路上一战成名。眼前是嗲声嗲气的“排骨年糕”,隔壁还有千娇百媚的“热气羊肉”,但宝总呢,宝总说:

“回到屋里厢,还是要弄一碗热泡饭,弄两根萝卜干。”随后目光一柔,思绪不定。

泡饭具有极强的草根性,是寒素生活的写照,是艰难时世的印记,民国时候上海滩拥有十多条石库门和新里弄堂的地产大王周湘云,在发迹之后,照旧爱吃平淡无奇的咸泡饭。现在有些大老板身价数亿,有时候还会叫保姆用开水泡碗泡饭解解馋。

宝总在黄河路吃的不是饭,是生意场的人情世故,而躲在夜东京里吃玲子做的泡饭才是生活,就像海宁小王子魏总撑场子要用八十八只霸王别姬,谈起恋爱却像那碗“人走了味道就不对”的黄鱼面。

黄鱼面味不对

0 阅读: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