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对象带我沙漠旅游。
沙尘暴来临,他弃我而逃。
沙漠腹地,陌生男子将一线生机留给了我。
我在沙漠奄奄一息,对象却在ktv行乐。
我欲于其分手,他却动用各种关系刁难我。
他导演英雄救美,竟买凶对我劫色。
1
我站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边缘。
望着一片浩瀚无垠的金色海洋。
咏诵唐朝王维的诗句【沙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突然沙尘暴来袭,天空昏黄,仿佛是末日降临。
近在咫尺的正与我谈婚论嫁的男友陆泽南。
他弃我于不顾,随着众人跑了。
黄沙被狂风吹拂,如同巨浪翻滚着咆哮着。
我正欲向陆泽南呼救。
瞬间被风沙掀倒在地。
突然一只大手将我抓住。
只感觉他一用力,将我拉到他的身边。
一只胳膊搂着我的腰,一只胳膊搂着我的头,我的脸贴在他的胸上。
我的脸规避了飞沙走石的袭击。
他两条腿把我的两腿紧紧夹在中间。
减少沙石对我腿的摩擦。
我的两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右手还拿着手机。
在我的记忆中,我抱过的惟一男人,是小我四岁的弟弟。
面对生与死,女孩的矜持和羞怯就没那么重要了。
两人合二为一,任凭狂风肆虐,再也不可能将我们吹散。
我们就像村民捆的柴火被大风吹着在原野翻滚一般。
时而被吹上峰顶,随即跌入谷底。
大多数时间就像在搓衣板上滚动一样。
沙尘暴容不得人睁眼和张嘴。
只有脑子还可以思考。
和我抱在一起的人是谁?
如果是陆泽南多好。
与我生死相依,对我不离不弃。
那就太圆满了。
我即有过花前月下的浪漫,也有沙尘暴般的轰轰烈烈。
这种独特的恋爱方式,足以让我铭记一辈子。
我此时无法把陆泽南的行为与平时的表现挂上勾。
我与他恋爱两年了。
只要一同上街,无论晴日还是雨天。
他都要在我身边撑起一把伞。
身上还背着各种购物袋。
走路累了,他会搀扶着我。
在一起吃饭,他捡我爱吃的点,还给我夹菜。
我晚上加班,他在公司门口等着,把我护送到家。
在他眼里,我就是公主般的存在。
可如今的陆泽南与之前的人设相去甚远。
2
风裹挟着我们,不知翻越了多少个沙丘。
沙尘暴终于停歇。
把我们抛在了一个沙丘的背面。
抱着我的人,松开他的手和腿。
我获得自由。
狠狠地摇了摇头。
甩了甩头上和脸上的沙尘。
传入耳朵的是轻微的风声和粗犷的喘气声。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个身材魁梧的陌生年轻男子,斜躺在沙丘上,在大口喘息。
虽然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沙尘,但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修长的下巴的轮廓可见。
一身被黄沙浸染过的橙黄色衣服,看不出底色。
一种羞涩感,顿时涌入我的心头。
我被这个男人抱了这么长时间。
简直羞死人了。
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沙漠里哪有什么地缝?
感觉脸在发烧,好在有一层尘土覆盖,即使有人在,也看不出红润。
我站起身,四处张望。
除了身边这个还能喘气的男子,连一只动物都没有。
离男子五六米远的地方,有一大堆白骨,骨头较粗,大的头颅,已经开始风化,可以断定是大牲畜的遗骸。
不远处则是有着人的头颅形状的遗骸。
我顿时毛骨悚然。
放目远望,除了沙还是沙,看不到树木,看不到村庄,看不到边际。
就像在茫茫大海之中,人在孤舟上,看不到岸一样。
微风吹拂,没有一丝声响,死一般的寂静。
不同角度搜索,竟没有任何能够移动的目标。
沙尘退去,烈日呈现出它的狰狞,气温接近40度。
一种灼伤感顿时涌上心头。
过了好久,我抬头斜瞅一眼身旁的男人。
「你过来,躺在这里。」他突然开口,言语生冷。
我抬头看向他,「干嘛?你是谁?」
「我叫林扶楹。让你过来就过来。」
我强装刚毅,手中拿着显示屏已经碎了的手机。
走到了他说的那个位置。
「躺下吧。」命令般的口气。
我按他挖出的斜坡躺下。
他用挖出的尚未晒热的沙子,将我的小腿埋上。
然后,又在他双肩背包里掏出一件厚一点的上衣。
一看,就是在夜市淘的地摊货。
我男友一件衣服花的钱,如果用来买他这样的衣服。
他十年都穿不完。
他把衣服盖在了我的脸上。
「这里的紫外线强,这样就不至于晒伤。」
别说,在太阳的照射下,我汗流满面,盖上衣服,汗立马消了。
这气候太神奇了。
至此,我绷紧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3
我两只小臂撑着衣服,侧脸看向他。
他从双肩包的两侧掏出两瓶娃哈哈矿泉水,好在翻滚时,没受到挤压,完好无损。
还有两袋被压成饼状的面包。
取出手机,自言自语,「手机没有信号。」
他看向我一眼,「手机不能定位,也不能求救。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
「水和食物只有这么一点,我们只能用它作最长时间的坚持。」
「至于以后怎样,也只能信天由命了。」
我手中仅有一部已经损坏的手机。
我的身份证、钱包、换洗衣服,水和食品均在陆泽南的包里。
「你为什么救我?莫非看我是个年轻女孩……」
「你是个老太婆或是老汉,都一样。两人在一起生存的几率增加50%。否则,就像那堆白骨一样。」
完了,充分暴露了我的小人之心了。
我还想问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堵住了嘴。
「别再说话,省点力气,也许能坚持的时间长点。」
4
我仰面向上躺着,时间久了,总感觉不舒服。
小腿被沙埋着,烫的肉生疼。
撑开头上蒙着的衣服,侧头斜瞅一眼,身边放着一瓶矿泉水和一袋被压扁的面包。
现在饥肠辘辘,口渴难忍。
恨不得一口气喝干吃净。
林扶楹正枕着两支手臂面部朝下,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发红。
我轻咳一声,林扶楹抬头看看我。
「这一瓶水一个面包,要按三天考虑,你计划着吃一点。」
我吐了吐舌头。
我把衣服蒙在头上,坐进身来,掰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你怎么不吃?」
「我还不饿。」
「一个姿式躺着,还真累。」我说。
他走过来,又在我躺的地方挖沙坑。
这次挖的沙坑比原来深了许多。
「你斜着躺下。」
他把衣服盖在我的头上,边往我小腿上盖沙,边说:「这里四点相当内陆两点,正是太阳最毒,最热的时候。」
沙坑里和新盖上的沙子凉嗖嗖的,顿感舒服。
又现入了沉默,我支起衣服一看。
他又原姿势趴在那里。
「林扶楹,你是哪里人,怎么也来这里了?」
我没话找话。
「我从泰北市来,到这里散心。」
他头都没抬,面部朝下说话。
「这么巧,我们都是山东的,我在昭东市。」
「哦。」
简短一个字的回应,显然人家不愿多说,我也不好意思再问。
又归于沉寂,落针可闻。
「八点了,太阳快落山了,坐起来吧。」他说。
我坐了起来,看到他坐在我的西侧,看夕阳。
我的肠胃实在抵抗不了身边面包和水的诱惑。
又掰了一块面包充饥,喝两口水解渴。
到目前为止,尚未看见他吃一口饭。
难道男人是铁打的?
太阳落山,凉风习人,虽然沙漠表面还有余温,此时气候让人感觉十分惬意。
十点半,天才黑透。
随着沙层温度散失,一股凉意袭来。
半夜时分,不知是什么动物在怪叫。
叫声瘆人,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怕,有我在。」他说话显然缺乏原来的刚毅,声音显得沙哑。
半夜过后,我被冻得浑身筛糠。
身上盖着他的上衣,仍然抵抗不了寒冷。
双手抱膀,双腿蜷缩,甚是狼狈。
他仍然双腿伸直,趴下那里。
新疆的天气真是诡异。
怪不得有谚语说。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
5
沙漠腹地。
我感觉身体渐渐变暖,意识太阳出来了。
这已是我们被沙尘暴吹到沙漠腹地的第四天的早晨。
被我喝空的娃哈哈矿泉水瓶的旁边,有一瓶矿泉水和一块面包。
水和面包都还有原来的三分之二。
再往左,是同我一起被吹来的名叫林扶楹的陌生人。
他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三天了,他只吃了一点点面包,喝了两口水。
他把仅有的一点食物和水都留给了我。
我使出浑身力气,沙哑地喊道:「林扶楹,林扶楹。」
对方没有一点回应。
直到我叫唤的力气也没了,他都没有丝毫反应。
我彻底绝望了,趴在他的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耳朵好像出现幻觉。
听到了杂乱的铃铛响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最后是从和田到巴音郭楞的哈萨克族骆驼运输商队发现了我们。
林扶楹刚被救醒那一刻。
他睁开眼,虚弱地向商队的人问道:「大叔,看到一个女孩没有?」
听到这句话,我热泪盈眶。
他看见我。
咧开满是水泡的嘴,朝我微微一笑。
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商队经常走的路线,每十天才经过一次。
如果不是碰到他们,沙漠里就会多出两堆白骨了。
临出沙漠的头一天晚上,有了信号。
我用林扶楹的手机,拨通了陆泽南的电话。
电话接通,背景声音嘈杂,女声在唱刀郎新歌【罗刹海市】。
显然是在ktv包间。
「小点声,我接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陆泽南的声音,「喂,哪位?」
「我,向嘉佳。」
「你,你还活着?我听当地人说,凡是被风吹进沙漠的,没人能生还。我就回来了。」
「意外吧?没死成!」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举起手中的手机就要狠狠地摔去。
转念一想,这不是我的。
经历了三天两夜,驼队才到达巴彦郭楞。
我得救了。
我命由林扶楹不由天。
6
陆泽南主动追求的我。
因为我是一个母胎solo。
全市首屈一指的富二代。
找对象非要找一个没谈过恋爱的。
这个年代男人找对象都是找那些调教过多个男子的女生,不想找没有恋爱经验的女孩子。
这人反其道而行之。
他家的产业涉及房地产和煤矿,是我们市的首富。
双方家庭都看好我们的姻缘。
陆泽南父母不仅看中我的漂亮和贤淑。
还有我从事的企业会计职业。
我已经连续几个月帮他家三个分公司合理避税近三百万。
他父亲看中我是他家族企业的好帮手。
陆泽南更在意的是我未谈过恋爱的清纯。
我父母则看好他的家庭。
我被他这个富二代执着的追求所感动。
我们确定关系后。
陆泽南开着宝马Χ5,带着名烟名酒和礼品,径直来到我家。
烟酒送给爸爸,高兴的合不拢嘴。
妈妈接到一条金项链,喜上眉梢,爱不释手。
弟弟手里托着平板电脑,激动地「姐夫真好!」
送给我的是一套进口高级化妆品。
他就像是个自来熟。
第一次上门就做起了清洁工。
房内犄角旮旯被他打扫个遍。
爸妈脸上始终堆着笑。
「看小陆,真勤快。一点不像富家子弟。」爸爸在我面前称赞他。
「佳佳,你掉到福窝里了。我们也跟着你沾光。」妈妈拍着我的肩说。
真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味道。
爸妈要张罗饭菜,请他在家吃饭。
陆泽南说道:「叔叔,阿姨别麻烦了,我今天请你们到外面去吃饭。」
全家人上了他的车。
他系上安全带,向后排坐着的爸妈说道:「叔叔,阿姨。我爸交待我做事要低调,今天开这个车来接你们,你们凑合着坐。」
他选的饭店是市内五星级酒店顶部的旋转餐厅。
妈妈走进餐厅,被它的奢侈豪华惊呆了,路都不敢走了。
刚在房间坐下,酒店经理进来了。
「今天是家宴,你看着安排。」陆泽南说道。
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好!您稍等。」经理退向门口,双手关上房门。
回到家,妈妈问爸爸,「这顿饭不便宜吧?」
爸爸像是见过世面的人,「嗯,五千下不来。」
妈妈在一旁咋舌。
我看单子上合计金额一万六千八,就是不给他们说。
7
巴音郭楞。
林扶楹为商队每人买了一箱伊犁老窖酒。
感谢哈族同胞的救命之恩。
我们又买了衣服。
旅游旺季,每个酒店都是人满为患。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别人预订刚刚退房的酒店,只有这一间空房了。
而且还是一个单人大床间。
先后洗澡,换好衣服。
连续一周都没好好休息,体力透支,实在太累了。
我先躺在了舒适的床上。
林扶楹看看床上的我,眉头紧锁。
「你睡吧。我到接待大厅的沙发上对付一夜。」
他说完欲走。
我莞尔一笑,「怎么,这么大的房间睡不下你?」
他将两个单人圈背椅对在一起。
怎么能容下185公分的身躯。
我拍拍席梦思,「干嘛让这么大的床浪费?」
他脸色红润,看看我。
拿过一个枕头,合衣躺在床的另一头的边上。
「我不喜欢闻臭脚丫味。」
他像是受委屈的孩子。
拿着枕头,调转了身子。
他侧身床边,面部朝外。
一米八宽的床,他只占了三十来公分。
似乎只要一动,就能掉下床去。
整整一夜,除了呼吸以外,我都没听到他发出任何声响。
他一直保持着刚躺下的姿势。
我感到好笑。
身边有个柳下惠。
8
去乌鲁木齐的路上。
林扶楹对我说,本来他的旅行计划还很多。
鉴于我的情况,他不得不终止旅行,陪我回山东。
次日早晨的飞机。
游玩完乌市大巴扎临近傍晚。
在大巴扎美食街。
林扶楹说:「去吃烧烤,来新疆不吃烧烤,枉来一趟。」
一个个大排档,人声鼎沸,多数是维族和哈族年轻人,好像到了国外。
这种环境让我发怵。
上一次在家吃地摊烧烤发生的事,至今心有余悸。
一次和陆泽南一起看电影。
散场后,他要带我去酒店吃饭。
我坚持去地摊简单吃个烧烤。
陆泽南吃烤串,只吃中间的两三块肉,把两头的肉随意扔在地上。
一只带有狗绳的大黄狼狗,先是在地上捡肉吃。
在陆泽南供不应求时,突然张着血盆大口,怒吼着窜上桌来。
陆泽南见状,轻盈的身子,立即窜了出去。
像极了,我小时候地震时,爸爸丢掉我们娘仨,独自逃跑时的情景。
我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坐在桌子旁边,瑟瑟发抖。
幸好送菜的老板,摸起小凳子将狼狗赶走。
新疆的烤肉串,肉块大,味道纯正。
吃着鲜美的烤羊肉,喝着啤酒闲聊。
我了解到林扶楹的不少情况。
他985高校硕士研究生毕业,在泰北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
只是问到他的女朋友时,他缄口不语。
突然,吵声响起,听不懂的民族语言,夹杂着生硬的普通话。
顿时,乒乒乓乓啤酒瓶的碎裂声和马扎砸在地上的声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