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北京某菜市场，87岁的李明启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番茄时，摊主突然夺过塑料袋：“你可别扎我的菜！”这个曾因《还珠格格》红遍亚洲的老艺术家，此刻只是位被角色阴影笼罩的普通老人。她默默放下蔬菜离开，身后传来小孩的尖叫：“容嬷嬷来抓人啦！”这样的场景，在她退休12年里仍不时上演。
2001年《还珠格格》重播期间，李明启家门口连续七天出现破碎鸡蛋。监控拍下某中年男子边砸边骂：“让你欺负紫薇！”最严重时，她乘坐的出租车被认出，司机突然急刹：“请你下车，我女儿说你是坏人。”这种全民审判在2018年达到高潮——某大学讲座上，男生冲上讲台泼洒墨水，保安从其背包搜出绣花针和“处决容嬷嬷”的标语。
面对长达20年的网络暴力，李明启始终保持着惊人克制。直到2020年北京卫视春晚，节目组瞒着她安排“针扎紫薇”道具，她当场黑脸离场：“艺术不该成为伤害的借口。”
1997年《还珠格格》片场，61岁的李明启不会想到，这场“扎针戏”将成为她人生的分水岭。为保护林心如，她将针尖朝向自己手掌，鲜血浸透手帕仍继续拍摄。道具师回忆：“李老师每天带着碘伏上工，手指肿得像胡萝卜。”
更残酷的代价在剧集播出后显现。去邮局寄信被拒收、孙子在学校遭霸凌、甚至丈夫墓碑都被刻上“容嬷嬷之夫”。某次买菜时，摊贩故意多称两斤：“反正你是恶人，多收点钱怎么了？”这些遭遇被她写在2005年的日记里：“我演活了魔鬼，却差点成了魔鬼。”
1960年辽宁丹东火车站，24岁的李明启背着锅炉维修工具包爬上蒸汽机车。这个因声带手术终结歌唱梦想的姑娘，白天在40℃高温下检修管道，夜晚偷偷背诵契诃夫剧本。转机出现在某次铁路文工团慰问演出，她临时顶替生病的演员，用《雷雨》鲁侍萍的独白让全场泪崩。
2016年某敬老院，79岁的李明启给阿尔茨海默症老人喂饭时，对方突然抓住她的手：“容嬷嬷，我女儿在哪里？”她没有抽回手，轻声哼起《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是她当年在文工团学会的第一首歌。护工拍下的这一幕登上热搜，“被角色困住的老戏骨”阅读量破3亿。
如今她的手机收藏夹里，存着00后观众制作的混剪视频《容嬷嬷才是正义使者》。弹幕飘过“当年骂过您，对不起”时，她总会眯起老花眼反复观看。在最近一次采访中，她摸着《还珠格格》剧本说：“如果能重来，我还会这么演，但希望观众能分清戏与人生。”
当李明启颤巍巍走上金鸡奖终身成就奖领奖台时，大屏播放着她在《家有九凤》中饰演的暖心母亲。台下明星集体起立鼓掌的瞬间，镜头扫过观众席——当年朝她扔鸡蛋的中年人，正抹着眼泪用力拍手。这场迟到20年的正名，或许正是对艺术最大的致敬：角色会谢幕，匠心永长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