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辉在《大秦帝国》里对这八位:商鞅、吕不韦、老子、庄子、墨子、荀子、公孙龙、韩非的著作分别做了一个总结,谁才是秦始皇心目中最有份量的作品呢?看看是否如你所想:
“读《商君书》,如同登上雄峻高峰一览群山之小,奔腾在胸中的是劈山开路奔向大道的决战决胜之心。
读《吕氏春秋》,从遥远的洪荒之地一路走来,历代兴亡历历如在目前,兴衰典故宗宗如数家珍,不管你赞同也好不赞同也好,都会油然生出声声感喟。
读《老子》, 是对一种茫无边际的深邃智慧的摸索,可能洞见一片奇异的珍宝,也可能捞起一根无用的稻草;仿佛一尊汪洋中的奇石,有人将它看做万仞高峰,也有人将它看做舒心的靠枕,有人将它看做神兵利器,也有人将它看做清心药石;然则无论你如何揣摩,它的灵魂都笼罩在无边无际的神秘之中,使你生出一种面对智者的庸常与渺小。
读《庄子》, 一种玄妙一种洒脱一种旷远一种出神入化一种海市蜃楼一种生死浑然,随着心境变幻莫测地萦绕着你,你可以啧啧感叹万里高飞却不知去向的鲲鹏,也可以愤然鄙夷叽叽喳喳而实实在在的蓬间雀,然终归惶惶不知自己究竟为何物。
读《墨子》,如同暗夜走近熊熊篝火,使人通身发热,恨不能立即融化为一团烈焰一口利剑,焚烧自己而廓清浊世。
《孟子》是一种滔滔雄辩,其衰朽的政见使人窝心,其辞章之讲究使人快意。
《论语》是支离破碎而又诚实坦率的一则则告诫,一则则评点,若是你不欲复古,纵然全部精读完毕,你也不知道自己该当如何在这个大争之世立身。
《荀子》是公允的法官,疑难者或可在其中找到判词,无事读之则很难领悟其真髓。
《公孙龙子》是巧思奇辩,其说谐趣,其智过人,纵然不服亦可大笑清心不亦乐乎……
只有《韩非子》,使人无法确切地诉说自己、反观自己。这部新派法家大书前所未有地博大渊深,初读之下难以揣摩其精华所在,精读之后方能领略其坚不可摧。从根本处着眼,《韩非子》最大的不同,是将法家三治(法治、术治、势治)熔于一炉而重新构筑出一个宏大的法家学阵。对于以商鞅为轴心的法治派,《韩非子》一如《商君书》明晰坚定,除了更为具体,倒看不出有何新创。”
《韩非子》是将李悝、商鞅的法治,申不害的术治,慎到的势治融合为一家,势为根,法为轴,术为察。
此段是韩非向嬴政献上了自己的毕生所学,本为存韩使者入秦,却闻秦政,遇知音,为完成法治天下的夙愿,让李斯将《韩非子》转交给嬴政,嬴政收到后不眠不休地看完,沉浸在了韩非的“势法术”融汇合一的法治理念之中。
无论嬴政如何礼待韩非,他都不愿背弃自己的国,用韩非自己的思想来说,他是“有大道之学,无天下之心。”即使韩国已经软弱,民贫国乱,作为贵族之子的韩非,始终无法跨越使天下一统而存大义之心。
李斯和姚贾商量后,对关在云阳大狱的韩非送去了“钩吻草”,一代名圣韩非成为了历史。
韩非在狱中有这样一段对人生命运的反思:
“每个人都降生在一定的人群框架里,底层框架贫穷萧疏却极富弹性,可以任你自由伸展;上层框架富丽堂皇却生硬冰冷,注定你终生都得优游在这个金铜框架里而无法体验底层布衣的人生奋发。上天衡平,冷酷如斯。”
以“术”自命的韩国国君韩安,却最终还是因“术”而亡国,社稷宗庙不存。
韩非当年在兰陵苍山跟随荀子学帝王之术,后将毕生所悟写成一部集“术数”之大成的《韩非子》,然而,韩非却以自己被世人称为“术家大师”而悲痛,更不愿承认自己是“以术谋国”。
在韩非看来,谋国当用大道,而非术,术只不过是一种察奸明法的手段而已,是一种权谋,走法家路线的韩非,认为救国图强,唯有变法,这是道的问题。
正所谓,要图强,只能用大道,谋人不如强己,谋敌不如变我。若以术治国,则只会亡国。
但韩非却将天下权术研究得透透的,将净尽、八奸、六反、七术、五蠹等,悉数囊括进了《韩非子》里。
如此透晓术家之人,却痛恨别人称他为“术家大师”,更痛恨“以术谋国”之人。
这之间就存在一个“道与术”的运用问题。
《天道》里丁元英说过这样一句话:有道无术,术尚可求;有术无道,则止于术。
秦始皇灭六国的第一位便是韩国,韩安则一向以“术数”自诩。而精通“帝王之术”的王族子孙韩非,高傲冷峻地向秦王嬴政呈上了他的《存韩书》,献策先攻比韩国地远力强的楚赵,而被视为是“疲秦误谋术”而下了云阳大狱。
韩非与李斯是同门师史弟,都是荀子的高徒,在《大秦帝国》原著里,作者写韩非是有口吃的,说话结结巴巴,但一激动论政谈法,韩非的辩功则流畅至极,口才了得。
韩非留下的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法家思想著作《韩非子》,现存只有55篇了,不知韩非当年花20年光阴写出的毕生所悟,究竟写出了多少篇完整版呢?缺漏的思想又是什么呢?
《封神演义》里从头到尾都会出现一句话:食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如果当年韩非效仿姜尚,弃商投周,韩非弃韩投秦,历史的转折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