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许南川不愿带我回家的第五年。
他说：「父母旅游，不便见客。」
又凑到我身前叫我老婆，渴求亲密。
我默默按灭手机屏幕，隐去了他发的求友帖。
整个文案透着一股无可奈何。
「家里那位又没学历又没工作，当个女友还行。」
「至于回家，她不够格。」
没有质问，没有告别。
大年三十那天，我在自己家烧火做饭。
门外，是拎着箱子，泪冻成霜的许南川。
委屈巴巴地朝里望。
「棠棠，为什么他们都说你家今年来了两个女婿？」
01
刷到帖子时，许南川正在事后洗澡。
浴室传来的水声遮住了我的呜咽。
我抚上手臂内侧的那朵花蔷薇花，红肿一片还带着被啃咬过后的余温。
明明在动情时，他痴迷于这朵妖冶。
怎么现在，变成了拿不出手？
我将这条帖子反复看了三遍。
又点进他艾特的那个女生主页。
温婉大方，平时要么分享书籍要么侍弄花草。
完全符合许南川的女友要求。
一个和我截然相反的标准。
水声渐停，他裹着浴巾，露出优美的人鱼线朝我走来。
手上拿着停留在聊天页面的手机，侧身挡住我的视线。
「我们什么时候去你家过年？我好提前请假。」
我试探道，紧盯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他们去旅游了，今年就先算了吧。」
很可惜，他没有任何异样。
我扯唇一笑。
这种理由我听过很多次了。
前年好像还是说家里有亲戚重病，怕给我渡了晦气。
我手指在那篇帖子上下翻动，忽地有些疲倦。
「那这次过年，是各回各家吗？南川，我妈说她很想见见你。」
他上了床，一把将我揽在怀里。
像哄宠物般的安抚：「等我回来给阿姨寄点特产吧，棠棠，你别和我生气。」
我推开他的手臂，别开脸。
「又开始了？就因为不带你回家过年？」
他声音压得极低，隐隐带着怒气与不解。
我没再像之前那样哄他。
只是擦掉眼泪，用小号在评论区打字。
「没男友，诚聘男大回家过年见父母，有意者直接私信。」
2
许南川或许忘了。
这次是他主动提出带我回家的。
大概是他那天喝了酒，又或者是因为拒绝了我太多次请求。
总之，是他环着我的腰。
「棠棠，今年跟我回家吧，我们把事情定下来。」
我欣喜若狂。
花了大几千收拾自己，咬牙买了撑场面的衣服。
许南川是典型的高知家庭，书香世家。
而我从小单亲，工作不稳定，性子又急躁。
面对他，我终归是有些自卑的。
妈妈在得知我要去他家后，二话不说转了三万块。
言辞恳切：「姑娘你就挑好的买！千万不能让他们看不起咱。」
我既怕礼太俗，又怕礼太轻。
便用小号发帖求助，最终确定了文房四宝和一款玉如意。
为显得亲切，我又买了羊绒围巾，外加亲手绣了许母最喜欢的那款图样。
我手不灵活，眼睛也有点近视。
熬了几个大夜绣好后，打开小号。
第一条推送就是许南川的帖子。
思绪回笼。
旁边许南川的呼吸声已更重了点。
我控制不住地去拿他的手机。
刚碰到，我的手立刻被钳制住。
刚哭过的眼睛就那么猝不及防撞进了他的眼眸。
我下意识地想遮住。
却发现，他再度闭上了眼睛，埋怨嘟囔：「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我一时忘了呼吸。
随后苦笑。
他是没看到还是看到了也毫不在意？
无论哪一种，我只知道，自己该好好审视这段感情了。
3
我是被妈妈的电话吵醒的。
激动的嗓音一瞬间赶走了我的懒虫。
「妮儿，我女婿喜欢吃什么啊？我现在就得去准备呢，把咱家拿手好菜都得让他尝尝。」
「你们大概初几到啊？我要把卫生都收拾好，再刷个漆，把你那房间好好装修一番！」
原定的是春节去许南川家，再顺路从我家回。
现在……
我难掩失落：「不用了妈，今年我一个人回去，他……他学校还有事。」
那边也瞬间低沉，再张口，带着小心翼翼。
「妮儿，五六年了，他们是不是觉得咱家条件不行啊？你去给小川说，等你们结了婚，我给你出房子首付，绝对不去打扰你们。」
「妈！」像是一团棉花堵着我的嗓子，不上不下，难受得紧。
平复好一会儿，我还是应了今年一定会带他回去。
通话结束后。
我给许南川发去消息，问了他今日安排。
想着开诚布公，有摩擦可以磨合。
不喜欢我在酒吧调酒的工作，我可以按部就班地去找个班上。
不喜欢我的纹身，也是可以洗掉的。
我可以改变自己，但唯独，不想让妈妈再伤心了。
4
等到了学校，只报了他的名字。
保安就领着我到了他的办公室。
他正在上课，大概还要等一会儿。
无聊间，我翻阅着他的工作日志。
随后被夹在其中的一张对比表吸引住视线。
上边清楚地记录着我所有的一切。
身高体重三围，包括家庭条件和后续发展。
中间用黑笔狠狠地划过一道线。
另一旁则是他自己的条件。
手脚麻木地翻到最后。
我的工作以及家庭那一栏被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却又在上边模糊地写道：「身材颜值优。」
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原来，经过他的权衡利弊，我整个人都是完全不匹配的。
唯一能留住他的，只是脸蛋和身材。
我将那纸紧紧攥在手上，身体比脑子先反应，冲了出去。
到底为什么呢？
和他在一起我的条件就是这样的。
我说过单亲家庭的伤痛，说过自己因为小时候的阴影不愿与人接触。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林棠，这些都不是你的错，我会来弥补你缺失的爱，也会做你人生最有力的兜底。」
我没全信，但终究是带了渴望的。
脚步更快，我踩着下课铃声到了他的教室。
他拿着教案，戴着金丝眼镜，一如我当年对他悸动时的装扮。
「许南……」
剩下的话被另一个甜美的女声打断。
「南川哥！」
是她？
那张温婉的人脸和脑海中的人渐渐重合。
我确定，她就是在帖子下边被许南川艾特的假女友。
5
许南川快步朝她那边走去。
极其自然地接过她递上前的手提包。
在即将牵手的那刻，转身看见了我。
「棠棠？你这么早就来了？」
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走到我面前时。
想从我手上提走饭盒，却腾不出自己身上的空间。
「棠棠，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时的学妹，温可颜。」
「她工作调动第一次来这，只有我一个熟人。」
多余的解释。
从他们的亲昵举动来看，只要不是个瞎子。
都能看出温可颜对他的缱绻情意。
以及，许南川的乐在其中。
「我现在有事，你有空吗？」
我压着怒气，将那张纸递出去。
许南川脸色大变，慌张开口想解释：「不是这……」
「南川哥，这是什么呀？」
温可颜走上前，状似好奇地直接将纸夺走。
旁若无人地大声朗读起来。
「林棠，一米六八，二十六岁，性格急躁，酒吧调酒没前途？」
「南川哥，你这写的是你女朋友啊？」
她凑上前，睁着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我。
捂嘴一笑。
「你这是骗人的吧，南川哥怎么会找条件这么差的啊？叔叔阿姨不得气疯。」
说着，她亲昵地挽上我的手。
眼神却是嗔怪地看向许南川。
「姐姐，你也别气，南川哥就是爱这样捉弄人，高中时也给我列了一个表呢，还说什么我是最适合结婚的……」
周围在不知不觉间围满了看戏的学生。
许南川红了脸，轻声细语地让她别继续说。
温可颜眨眼，手一扬。
「那你说，这张纸上写的是真的吗？要是你乱写的，一定要给这位姐姐道歉！」
无比的亲昵。
一向不苟言笑的许南川，在看向她的眼里没有一丝责怪。
反而是宠溺与无奈。
就像……这样的场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上演了很多次。
「好好好，是真的还不行？你快别闹了，让这么多人看笑话。」
他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个张扬的温可颜。
若是他再侧一侧头，就一定能发现。
我被咬破的嘴唇，和眼中的绝望。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我不想再待下去自取其辱。
却被温可颜拽住了手。
「南川哥！瞧你把姐姐都惹生气了。」
我气得要疯，维持着最后一丝礼貌，用力甩开她的手。
一声娇呼。
许南川顿时拽住我的手腕。
「你闹什么闹？这么多人还不嫌丢人？」
我怒极反笑。
刚刚温可颜在这大吼大叫，他不管。
我就只是黑了脸，现在来说我闹？
「许南川，你眼睛是瞎了吗？」
「远道是客，她就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用这样过激。」
「再说，我那张纸上说的不是事实吗？」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却还是落入我的耳中。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我爱了六年的人。
周遭的一切都没了景象。
不知不觉间，我心底的那个他在慢慢扭曲。
等泪水糊住了视线。
我用力挣脱他的桎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既然我这么差，你为什么不说分手呢？」
许南川眉头蹙起，一脸不解。
「又拿分手来威胁我？林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作呢？」
我忽然觉得由内向外都散发着一股子疲惫。
话说再多也没用，心偏了就是偏了。
我没再跟他废话。
一脚踹上了他的膝盖。
听着闷哼，转身挤出人群。
7
我最终还是没敢把可能会分手这个消息告诉妈妈。
她一直觉得自己女儿是顶顶好的人。
将从小我受到的排挤全部归于她自己身上。
说是自己一时冲动离婚，让我缺失父爱。
说是自己没本事，没能给我一个好的生活。
若是现在告诉她分手，大概率又会觉得是自己耽误了我。
万般思绪无处宣泄。
我绕着学校走了一圈，直至太阳落山。
才匆匆踏上回程。
去了酒吧。
酒吧的工作主要是晚上。
当年毕业时，许南川对于我正经大学毕业却来这调酒有过不解。
我解释着，自己不愿与人接触，且我很喜欢调酒时的掌控感。
在白天做一些线上工作，晚上就想有短暂的放松。
我怕他觉得我无所事事。
便利用白天空闲去给他送饭，打扫家里。
这样的前几年，他是支持的。
可当他的同学一个个成婚。
许南川回家变得越来越晚。
应酬完后，看到地上我掉落的头发丝，都会厉声呵斥。
「你在家里都不知道收拾卫生吗？每天这么闲，不如出去找个工作！」
委屈哽在心中，我只能弱弱解释自己从未用过他一分钱。
却再次被粗暴打断。
「家里水电费不需要交吗？你要是也能挣钱，我何必这么累？」
我制作着鸡尾酒，想到这些便更加烦躁。
「轰隆」一声，一个玻璃杯迎面擦了上来。
很快，便是更多的玻璃破碎。
两伙人不知又因为什么，开始抄起家伙随意乱砸。
这阵势比以往的都要大。
我佝偻着腰，贴着墙壁往外逃。
调酒台在最里边，距离门口离了一个舞池的距离。
我走得再小心，却还是被一根棍子砸到了背。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在一瞬间瘫软在地，没了力气。
眼看人群更加混乱，我用手撑地向前爬行。
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下了紧急通话。
联系人是许南川。
那通电话一直响到我自己爬出了店门。
扶着腰站起，都没有等到回应。
后知后觉的恐慌让我的心攥成一团，一想就疼得慌。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我不死心地打开手机，推送第一条是温可颜的帖子。
鬼使神差般，我点进去。
是他们两个人头挨头的合照。
「成功会面啦！为了更好完成任务，金主爸爸带我去他们学校走了一圈，讲了好多恋爱故事呢！」
「小颜颜已成功记住，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
我看着那熟悉的景色，如今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另一人的画面里。
仿佛已经痛到麻木。
连暗骂一声也做不到。
等拖着身体去医院做了检查。
拿着病历单走在回家的路上。
巷子里一片漆黑。
这是第一次，许南川没有拿着手电筒在路的尽头等我。
我自嘲一笑，心中那股要分手的念头更加强烈。
却在下一秒。
看到了屋内亮起的那盏灯。
是专门为我而留的吗？
刚刚经历过的那场无妄之灾，让我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种委屈，让我在推开门看到相恋六年男友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此时，哪怕我明天就要提出分手。
却还是忍不住在一个冬夜，贪恋着那一点点温暖。
「南川哥！」
温可颜从他身后探出头来。
身上还穿着我那件为撑场面买的纯羊毛大衣。
8
六千多块，花光我一个月工资买的大衣。
我舍不得穿，熨烫妥帖挂在衣柜的衣服。
就这么套在了她的身上。
并且，由于她的身高，那件大衣像个袋子一样完全笼罩住她。
松垮地拖在了地面，沾着水。
「棠棠姐回来了！」她蹦跳着跑过来。
衣服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
我急得大喊：「站住！」
她往后瑟缩，没踩稳般直直地栽到许南川身上。
「林棠，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许南川连忙扶住了她，以一种半包围的姿态环在她身后。
半分眼神都没分给我。
失望透顶莫过于此。
我装都不想装，径直走到她面前。
一把将她扯出来，拿手就将衣服从她身上往下拽。
「别人的东西，穿着很爽吗？」
我没克制力气，力道大得她哭出了眼泪。
「林棠！」
一声厉喝，许南川挡在她身前。
朝后推着我的肩膀，完全没顾我的身后正对着尖锐的桌角。
本就受伤的腰部再次受到重创。
我支撑不住身体，软绵绵向下倒去。
钻心地疼。
「林棠，不就一件衣服吗？你买回来又不穿，天天在酒吧干活也没机会穿。」
「都说了可颜是客人，你能不能拿出点气度！」
许南川心疼地揉搓着她的手腕。
将那件大衣没好气地抛向我。
他用的力气太小，我更是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件大衣没在厨房废水里。
肮脏一片。
救不回来了……
我绝望地盯着那滩污水。
心里默默祭奠了刚死去的感情。
「棠棠？」许是看我脸色不对。
许南川难得地朝我走了几步，伸出手想将我拉起来。
我别过头，倔强得不肯再掉一滴眼泪。
「南川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温可颜的抽泣打断了这一切。
她穿着单衣朝外一路小跑，风直往里灌。
不出意料的。
许南川的眼神打了好几个转，最终拔腿追了出去。
「棠棠，你自小田里长大的肯定有办法，可颜她不行，养尊处优惯了，一个小感冒都能要了她的命！」
他匆匆留下这句话，着急得连门也没关。
腰部像从中拦腰斩断般，我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伤口加上冷风，我的脑子也乱得一塌糊涂。
眼前黑蒙蒙一片，我竭力抓住手机。
还停留在那帖子的主页。
我的那条评论下有了回复。
「一米八三，无不良嗜好，家世清白，只需一百九十九，轻松带回家哦！」
我手抖得滑动不了，只好点进私信框。
发去语音，报了自己的地址。
随后，便再没了意识。
9
从医院悠悠转醒，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散发着清香的白衬衫和古板的黑框眼镜。
手指停留在书卷上。
一开口，扑面而来的反差感。
「护士，护士，她醒了！」
他跑出去呼唤，头上那缕呆毛还在跳动。
我被各种仪器翻来覆去做了检查。
给了个轮椅和几贴膏药。
「这几天别动啊，让你男朋友推着你走路就行。」
护士说完就走了，留下我们两人面面相觑。
「呃，谢谢啊，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礼貌开口。
「江颂！一米八二，没女朋友，家庭和谐，绝对是您的不二人选！」
他突然激情澎湃起来，惊呆了病房一众人。
我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扯他袖子让他闭嘴。
当时发帖本就是一时兴起，如今真来这么个清澈大学生，我倒不好意思下手。
「嗯……谢谢你把我送来医院，我这有一千块钱……」
话没说完，他眼里蓄起了眼泪。
「要退货吗？我就知道，我这一生本就不被人喜爱……」
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我喊了停。
正思考怎么委婉表达，妈妈的电话就立刻打了进来。
「妮儿，怎么回事啊？昨晚给你打电话，女婿说你摔伤了，严不严重啊？」
我猛地抬眼看向在一旁装无辜的某人。
捂住听筒，比划：「你？接了我妈电话？」
「响太多次了，怕阿姨担心。」
那边继续说着：「你快点和老板请假，回来安心过年，把女婿带上哦，我看了那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
轮到我傻眼了，敢情他们打的还是视频电话啊。
电话挂断。
江颂十分有眼力见地打开好友码。
我一扫。
刚加上，他立刻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将备注改成了女朋友。
「职业道德嘛，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我看着他得逞的笑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但，事已至此，我干脆要了他的身份信息定了回乡的票。
反正，真遇上坏人了，也是我拐他去我的家。
不亏。
10
我是被江颂推着轮椅送回出租屋的。
六楼的高度。
他硬是一声不吭抱着我上去。
然后站在门口搓手：「这我进去就不太好吧？」
我环顾了一圈，朝他抱歉一笑。
「可能还得麻烦你，我得拿一些必需用品走。」
怕他不乐意，我立即拿手机先给他转了三千块。
订金加劳务费。
大小伙子干活就是有劲。
我还在这看着旧物品伤春悲秋时，他已经收拾好了几大麻袋。
一脸兴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这些脏东西，就得扔了！」
路过依旧泡在水里的羊绒大衣。
我不可避免地一阵刺痛。
想了想，拍照发给了许南川。
「六千块，要么你赔要么她赔。」
「对了，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分手就不当面说了。」
几乎是秒回。
「林棠，一件大衣你要和我闹分手？你知道昨天可颜她感冒了吗，在医院输了一晚上的液。」
「快过年了就别生事，等今年一过，我带你回家见父母。」
看吧，其实他都知道我在意的点究竟是什么。
知道我没有安全感，知道我会自卑。
但还是不愿意，亦或是觉得在找到更好的之前。
先和我凑合。
可这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盯着手机，轻笑出声。
果真，当爱意褪去，我才能看到他的真实模样。
懦弱，逃避以及不真诚。
这样的许南川，是我先不要的。
懒得继续和他废话。
我直接从共有存钱的那张银行卡，连存款带利息，转出了五万块。
朝一旁的江颂挥手。
「能麻烦你再把我搬下去吗？」
11
在确定了江颂已经成年，并且是博士在读。
身心都健康的前提下，我们郑重地签订了协议。
并且，要求在后天的飞机起飞前，熟背关于对方的一切。
他还兴致勃勃地编了一份相恋过程。
什么学习压力过大，酒吧放松时看见了我。
从此每次实验前都要来喝一杯我调的酒。
一来二去，便产生了兴趣。
听着倒挺像那么回事。
我不禁调侃他适合去做编剧。
他笑笑没说话，反而问我我妈都喜欢什么。
太敬业了。
分手的伤痛都在这一问一答中渐渐消散。
我点开温可颜的主页。
详细记录了许南川是如何陪她输液以及之后的过年计划。
从她的视角，挺像「假戏真做」的爱情。
底下人都磕疯了，纷纷说这是转角遇上爱。
偶尔有几句评论说之前看过男方的帖子有女朋友。
也被她在底下回应。
「没有的事，那是和他关系好的妹妹而已。」
「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之前因为我去留学断了联系，这次也是缘分刷到了他的帖子，我想，为自己争取一次！」
我面无表情地迅速划过。
然后点进许南川的头像。
果然，关于我的一切帖子都被删除了。
他想陪温可颜玩这场破镜重圆的游戏。
那我就不奉陪了。
我拉黑了他们。
用大号明目张胆地在温可颜下边点了赞。
评论：「姐妹，你的金主爸爸怎么和我男朋友长那么像？要是被骗了，记得随时私聊我哦。」
我的帖子，可一张情侣照都没删啊。
12
过年前三天，飞机落地老家机场。
接机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我妈拿了个大红横幅在那疯狂摇晃。
「欢迎女儿女婿回家！」
我社恐发作，捂着脸悄摸摸过去。
一旁的江颂却抓着我的手疯狂摇晃。
「妈！妈！我们在这儿呢。」
我妈笑得合不拢嘴，在看到江颂的「大大方方」更是眯起了眼。
怎么看怎么满意。
刚一到家。
就去厨房一顿忙活，宰了鸡鸭，端上来十几个菜。
吆喝：「快吃吧，这都是棠棠说你爱吃的，我加了好多辣椒，保准让你满意！」
我心一惊，连忙去看江颂的脸色。
完蛋，在我妈心里，他这个女婿可是无辣不欢啊。
江颂面露为难，拿筷子的手哆嗦着。
最后眼一闭，夹了一块肉就往嘴里塞去。
顿时红透了脸，拿起桌上的橙汁就是一口闷。
等辣劲过去，我却上了头。
他拿的，是我的杯子啊。
酒足饭饱，我妈拉着江颂到一旁讲悄悄话。
两人搞得神秘，我倒成了外人。
百无聊赖下，我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院里看雪。
红色的炮仗像铺上了一层红地毯，瞧着就令人欢喜。
我之前幻想过许多次和许南川一起回家的画面。
和他一起点仙女棒，放烟花，再窝在暖暖的被窝里说上一句新年快乐。
远处小孩点起鞭炮，噼里啪啦吵得我遮住耳朵。
眼中却漫出幸福。
我拍下这一幕，发了朋友圈。
陆陆续续收到很多共友点赞。
「终于见家长了？什么时候结婚可一定要请我。」
都是如出一辙的想法。
我只好解释说已经分手，免得别人误会。
解释发出去不到一分钟。
好友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来。
我接起，却是许南川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回家了？为什么也不给我说一声。」
「可颜那发的只是个玩笑，我那篇帖子就是跟风玩梗罢了。」
「终究算是我的错，让你误会了，你别赌气说分手。」
顿了顿，那边更加无奈
文章转载自知乎，书名《虚虚假亲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