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画面我至今印象深刻,和我童年的时候的样子太像。那时,我和船长几个人组队下去玩,领队是负责我们船的代理,当我们的车进入到村里的时候,田里干活的人都起身看着我们,好奇心让他们觉得这辆车高大上了,里面坐着的人一定是大领导。这和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经历的一样样的。那时候,村里要是有一辆车进村,我们这些孩子跑着追着要去看看人家的车,真是太新鲜了。
真是这样的,我在这里的场景就是这样的。这是我们船靠泊朝鲜南浦港口的场景,不得不说,那一次的出行不仅让我重回七八十年代的感觉,而且还再次长见识,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社会主义制度下百姓的真实生活,经历新鲜有趣,当然不是嘲笑人家,是一种怀念。
如果说朝鲜对中国人是免签的,我可以放弃前往任何一个国家旅游,就这个国家够我玩好几年。很遗憾人家不但不免签,而且还闭关。好在自己是海员,借着这个职业下去当地游玩,可以说,朝鲜每个城区,农村的差距太大了。
南浦港我虽去得少,但是停留的时间比较长,2018年,那一趟我足足在当地停留了七天。原本计划是四天时间,起因是他们的卸货设备坏了,处于一直抢修状态,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精彩,有趣,新鲜的朝鲜经历,真是让我再次长见识。
靠泊后开始卸货,前三天,船员们都只是稀稀散散个别船员下去玩,直到第三天晚上,代理给船长打了个电话,说岸上的卸货吊机坏了,目前还有两万吨没有卸载,需要等维修好后才能继续卸载。也就是说,我们原先的计划变了,离港成为了未知。
鉴于此,船长觉得就凭他们的技术还真不一定能修好我们中国的卸货吊,没个好几天是不可能修好的。出于此原因,第四天一大早,船长就给代理打电话,让他带着我们外出游玩。代理是当地人,当导游放心,我们各自带上证件和出关资料就可以。
得到了代理的同意后,我兴奋坏了,真是怎么也没想到能在南浦遇上这么好的人,毕竟之前我们在清津,罗津港口也问过同样的问题,要么叫我们自己出去玩,要么直接拒绝我们的申请。
就这样,我们几个赶紧收拾后,说是二十分钟就到船边接我们。
朝鲜人是非常讲信用的,我们也不敢轻易耽误时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船了。
这一次,由我们的船长带队出游,那就增加不少趣味性了。
大约等了五分钟,代理开着他的二手汽车,看着还是我们国家的车,向我们驶来。有意思的一幕真的发生了。
代理见我们下来四个人,赶紧让我们等会儿上车。
他从后备箱掏出一个打气筒,是真的打气筒,和我们二三十年前给自行车打气的打气筒一模一样的。他说我们人多,他需要先给轮胎打气。
当时,我和船长都懵了,没敢说话,只是瞪着大眼睛非常好奇,觉得不可思议。他蹲下来直接给轮胎打气,同事没忍住,当场称赞他是大力士,而司机更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别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方式,想想这样也可以给汽车打气,不说落后,反而觉得人家身体比我们健康多了。
船长看着他喘着气,满头大汗,主动上前去帮忙,可人家直接拒绝了。他拒绝的姿势很男人,这非常符合他们国家男人大男子主义的性格。最终,一个人硬撑将轮胎加满气。
看着代理喘着粗气,还微笑地欢迎我们上车,让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上了车,代理估计也不知道带我们去哪里玩,甚至觉得没什么可拿得出手的,于是就说要带我们去海边吃海鲜。我想这个待遇算是非常高了吧,他一定是把我们当成了贵客才这样的。
当然,船长马上就答应了,也表示不会要他出钱。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算是第一次在朝鲜海边吃高档海鲜。
他先带我们去了海员俱乐部,说是要买酒给我们喝。其实,我们在朝鲜真没有听过海员俱乐部,真是长见识了。
等我们到了海员俱乐部,这里的俱乐部还真不一样,都是对外售卖烟酒零食的地方,价格确实贵,代理很大方,直接买了一瓶白酒,就继续带着我们去海边烧烤。
我真的没想到啊,当我们来到海边的时候,我真的发现了这个地方也有别墅。我不敢多问,只能心里乱想,觉得那些一定是有权势的人才有资格住。
可是,在这么一个国家,能看到别墅不是很正常,一般人真的住不起,心想会不会是金哥的度假小屋呢?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三十年前,我几乎很难听到“别墅”这个词,相信那个时候沿海城市肯定有少数了,可想想又有几个人能住得起呢,还不是那些当官有钱人才有资格。
当我们在海边烧烤的时候,一群当地人不知道是要去干嘛,反正每个人都穿得很朴素,男人面无表情,穿得一身中山装一样的衣服,女人是七分短裙,身穿白裳,看着真好看,她们不只是皮肤好看,整个人包括衣服也显得很气质。
他们见到我们后,一个个围了过来。也不知道他们看什么,我们还看看他们,朝着他们看我们的方向,也转身去看了看,不但没有东西,而且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船长小声说他们会不会是看我们?
我们也尴尬,尝试着和他们打招呼,根本没人敢回应我们,只是眼睛里透露着新奇的样子,难道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外星人吗?
代理没好意思当着我的面赶他们,只是用眼睛瞪了瞪他们 ,随后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朝鲜语,在场的人当场四处逃窜,场面有些不可思议。
这里经常停电,经常停水,烧烤到一半,海边的淡水停了,说是抽水泵停了,要等明天才可能送电了。
生活在这里,我能明显感觉到金哥被拥戴的感觉,而且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那么的崇拜。这里随处可见的墙体上,广场上,都是他的雕像。
代理说要带我进广场上玩一玩,去看看当地的景点。
当我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人很要面子。当他们看到我们是外国人的身份后,男人会立马挺直腰杆,挺着胸往前走。偶尔也能看到穿着民族服装的朝鲜姑娘,她们见到我们可爱笑了,就是没人敢随意和外国人交往,否则一旦被抓,结果会很惨的。
在这期间,同事内急,可怕代理给忙坏了。
这里并没有随处可见的公厕,要到一些酒店或者国营店里才有。足以见得人家当地的环境是非常好的,路上的卫生环境也是有目共睹的。
同事好不容易到了卫生间,却因为这里的马桶难到了他。
这里倒是有马桶,只不过不是自动上水的,每次上厕所,还需要提着桶到卫生间门口的水龙头处装水,直接一桶倒下去,才能冲干净。
不过,这样的条件算是可以了,比我们去孟加拉国家上露天厕所好多了。
说实话,我至今觉得我们几个当时有些不礼貌。代理说要带我去广场那边看看伟人,还提醒我们可以给他们送送花。
船长当时就拒绝了,更别说送花了。我心里其实也不愿意去,更不愿意送个花还要鞠一躬,那不是我的风格。只不过,代理都那么说了,我们那么直接就拒绝了人家,明显很尴尬。
船长虽然马上弥补了一个做法,但是多少缺了点味道。
船长从口袋里掏出了100美元,交给代理说是买花用的费用以及小费。
代理一开始不愿意收,又觉得是船长的一番心意,于是赶紧从旁边拉了一个当地人,当着我们的面说道“同志,今天这几位同志要给我一百美元,你帮我作证啊,我只是收了一百美元用来买花献给伟人的啊。”
我被代理的做法震惊到,他一定是懂自己国家的规定的,才要这么拉个人给自己作证,这样才不至于被污蔑。
在场的人其实都被现场遇到的情况所打动,船长反而觉得有些失礼,还给对方添加麻烦了。
这件事至今还在想着当时为何没去,要是去了后果又会是怎么样呢?
只能说代理是一个善良的人,没有坏心肠的人。知道我们不感兴趣后,又带着我们去了农村,带着我们去农村的那个场景真是太有时代感和穿越感。
这里的路都是泥巴路,我们叫它马路。这里很难见到水泥路,更难见到交通信号灯。
坐上代理的车,一路坑坑洼洼,颠簸的进入到村子里。
村子里的村风很好,安静,绿意葱葱,每走一段路就有一个关卡,代理将我们的证件,以及自己的证件都交给他检查,路边田里很多成群结队的人在田里干活。
大概是很少有汽车往村里去,所以当时田里干活的人见到我们就起身看看,目光总是跟着车走。
当我们下车去看看人家种植的东西,代理还特别提醒我们不要和村民说话,否则会害了他们。
我以前不能理解这些事情,后来才知道,上面的领导只希望自己国家的百姓永远只知道一亩三分地的事情,不希望村民了解太多外面的世界,否则会改变他们的传统思想。
还真别说,这些人是认真的,代理也和我们说过,有很多留学生在延边工作,那些都是有钱人家,有权势的人,就连这些人出国几个月后,都要主动回国述职,同时进行一番思想提升,以免自己国家的人听得太多外面的信心,扰乱了人心。
这种封闭的做法不置褒贬,不过局限一个人的眼光,只会让他们对外面的一切更加好奇,更加感兴趣。就连我们自己的代理也是如此,上了我们船上后,周边都没有本地人,于是就让我们把手机给他看看。
代理对我们的手机是很感兴趣的,因为他们没有那么高级的手机。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国家在2012年开始,手机才开始普及给普通人使用。这么说,代理感兴趣我们这些智能手机也是很正常的。
船长一点也不虚话,扬言要给代理送一部手机。在码头期间就把自己备用机里的信息导出来后,直接恢复出厂设置,然后直接送给了代理。
至于能不能用,连代理自己都不懂。不过,我后面才知道,代理这么做是不合法的,一旦被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之所以要这么说,我们在游玩后回来,又遇上了一件严格的事情。
这里的人民军不是一般的严肃,他们面无表情,管理是代理认识的还是自己认识的,只要出入境都要交出手机和身上除衣服之外的所有东西。
我们也知道规矩,掏出手机,倒出背包里所有东西。人民军是不允许我们随意拍照的,要求查看我们手机里所有的照片,只要涉及到敏感的照片,涉及到拍照技术问题的照片都会被要求删除,就如我们同事当时在广场上拍的金哥,因为拍得不够正,有点歪歪的,对方就认为我们对他不尊重,要求我们直接删除。不仅如此,我们船长拍了几位朝鲜姑娘,因为对焦的时候出现了虚焦的状态,导致只拍了衣服,没拍到人脸,人民军就觉得我们是故意拍她们的裙子和一些部位的。
这是一种尴尬的想法,相信船长不是那个用意。不管如何,反正对方是要求我们删除的,我们也只好认真听他的话,否则不可能带出港口。
背包也一样,每样东西都要经过严格检查,不合格就要被没收。
这样的经历,我之前在清津经历过,现在在南浦也是同样的经历。没办法,人家就这样的严格,不允许有任何安全问题发生,否则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生命的代价。
我很佩服这里的人民军,他们非常忠诚,对百姓安全相当负责,当然,社会简单,需要维护的治安问题也只是简单的几个项目罢了。
这一次,经历的所见所闻,之前是没有经历过的,很长见识,也觉得很有趣,当然,再次说明一下,我们需要怀着一份幸福的心去对待人家,有幸生活在开放的年代,想想自己曾经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只不过人家还没到那一步,否则也是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