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塔尼亚是一个有故事的国家,当地人,当地物都给船员们留下了不少好的坏的印象,要说坏的印象,可能就是热,要说好的印象,真的太多了。不说别的船员经历了什么,我自己在当地所见所闻就足以让我讲三天三夜。当然,2018年下地按摩一事,发生在我和同事之间,万万没想到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遭事了。发生那件事后,我对毛里塔尼亚多了一份敬畏之心。
2018年六月,我们船在当地卸载粮食。我早已忘记自己来这里卸载了多少次粮食,只记得每每来努瓦克肖特港口就必须下去当地走走。
六月的努瓦克肖特很热,热得不行的那种。本来就地处于沙漠地带,热,再加上沙尘,让整个靠泊显得特别的沉闷。靠泊那天,我没有下去当地。按照船长的意思,几个船员要跟着大厨去买海鲜,说这里的海鲜很不错,还很便宜。
当然了,这些人本来就要下去,下去的目的在他们心中早就明确,只是借着买海鲜之便,再从船长给的海鲜费用里抠搜一些小费出来去按摩,真是一举两得。
我们的船每次来这里都是这样的操作,可以说,每个船长都知道这里有很多海鲜,价格便宜,所以无论是从美洲过来,还是从欧洲过来,目的都要买海鲜。这一次来也是如此。船长给了一千美元,让四五个人跟着大厨下去购买。精明的大厨,让船员们都愿意跟着去,因为他至少可以从中抠搜出三五百美元用来对付自己的外出费用。
那天,我没空跟着他们去,他们去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尤其是他们回来后,告诉我努瓦克肖特按摩馆里的体验非常不错后,我那按捺不住的内心,还是驱使我第二天要亲自下去一趟。
航海这么多年了,去的国家近百个,体验过泰式按摩,印度式按摩,欧美式按摩,澳新按摩,唯独还没有体验过非洲按摩。一直以来,都说非洲是恶魔之地,只适合看看,并不适合体验。
当天下午,我从卸货甲板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大厨和几个船员的房间,看到他们回来了,便驻足了脚步,向他们交流了一番。
先是听他们说买了各种各样的海鲜,有金枪鱼,有螃蟹,虾,石斑鱼等等,后来,他们把话锋一转,直奔主题,还不许我告诉船长,说是从船长那里拿出了两百美元用来按摩去了。
他们愿意这么和我说,自然就知道我的为人,肯定不会乱说话的。按照大厨的意思,这里按摩的费用并不高,就是热,体验下来也不错,只是环境不同,体验的心情自然就不同。我以为大厨还有后续故事,说着说着便要去厨房了。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觉得应该体验不错的,所以当场和一个水手说道“明天我也想要下去走走,你还要下去吗?我免费请客。”
水手一听免费,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忙完手中的工作呢,正在休息的老水手便来找我了,说是要抓紧时间下去了,不然下午要上班,时间不够。
既然如此,我找船长交代交代,便真的简单收拾一下,跟着他下去了。
他对这里是熟悉的,毕竟前一天刚到下面。再说了,这位老水手可不是初出茅庐的学生,至少在大海上摸爬打滚二十多载,可谓是航海的元老。当我问及是否对毛里塔尼亚熟悉否时?他向我娓娓道来,一会儿说这里的女人以肥胖为美,一会儿说这里的沙漠藏着金库,反正他的故事要比我还多。
航海路上能遇上这么贪玩的船员还真难得,大部分的船员到了一个国家后,基本都是懒在船上,对外界并不是非常感兴趣,好在有个别船员和我一样,对国外的世界依然保持着孜孜以求的态度,才让我在毛里塔尼亚有了更多的了解。
我一直以为非洲穷国家是没有这些按摩的店铺,当然,在这里要除去南非和摩洛哥以及阿尔及利亚,因为这三个国家相当开放,男的女的都很热情,自然按摩的店铺也是当地人的一个产业。只是,我没想到毛里塔尼亚也能有这样的店铺,只能说,这里的店铺直接免去了汗蒸这个程序。
毛里塔尼亚热起来,体感温度能达到四五十摄氏度,不要特意汗蒸,走出去就算是一种体验了。
当天,我和老水手出门后真是应证了那句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们两个刚走出码头,还没走上两三百米呢,一阵小沙尘卷土而来,直接将我们变成小黄人。难怪这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因信仰而包裹,没想到还是吃了那个亏。
一阵沙土吹过,全身上下都是沙子,眼睛无法正常睁开,就连喉咙也被沙子塞得快噎住,路上黄土漫漫,全是沙子。
老水手很熟练的抖了抖裤腿和衣角,完全没把沙子这件事放在眼中。
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我是坐车的,对这样的经历算少了。这一次,可算是明白了当地人为何要穿成那样。我不假思索,这里的人常年生活在沙漠里能活成这样也是太不容易了。
不过,值得一说的是,我真没想到当地人见到我们这样的生面孔能这么友好。路上,不管是开车的还是驴拉板车的人,见到我们都会主动和我们打招呼,甚至还有人愿意停下车来免费载我们一程。
按我的性格,我肯定坐上车了,可是老水手拉着我的手,告诉我不要轻易上车,否则找不到回船的路。
挥别了那些热情的当地人,我们独自走在马路上。
路上来往的还有一类人,那就是当地的女人,这里的女人曾经我了解过,只要步入成年,基本都能长到一百六十斤以上。不了解她们的人,认为这些人长相真丑,难看,甚至觉得这样的长相会让人吃不下饭。
可是,实际上,在她们的国家,越胖的女人越吃香,当地的男人越喜欢,反而那些长得消瘦的人,在男人的眼里会认为是身体有问题,长不大的人。这还不是关键,这里的男人是以体重衡量好看的,以肥胖为美是当地人的衡量标准,所以女孩子们从十几岁开始就愁着让自己变胖。
我以为路上的女孩肥胖的话是自然现象,想着等会人到了按摩的店里,工作人员应该是苗条的身材的。可现实并非如此。
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进入到街边矮房子里后,走了几个小道,便来到了他们熟悉的店铺。店铺很安静,一看就是生意不好。店里的工作人员就是老板自己,见到我并没有表情反应,直到见到我的同事后,表情才快乐起来。
看着老板的身材,我不知道如何夸赞。如此之胖,胖得应该只能订衣服穿,脖子粗,手臂快有我的腿粗壮了,那水桶腰,大象腿,走起路来,还挺利索的。只是我完全没想到这样的形象还能从事按摩的工作。
女老板见我们来了,当然高兴,不过,似乎店里真的只有一个人,这么说的话,我和老水手按摩还需要排队啊。
她挺热情的,先是领着我们到了里面那间屋子。屋子里很暗,但不阴深,一股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来,似乎在掩盖身上的体味和房间的味道。
我从窗户看出去,屋后是一片空地,空地是围起来的,里面放养着几只沙漠骆驼。
出于好奇,趁着还是开始,便问了问女老板家里除了从事服务工作,还从事什么工作呢?
女老板笑了笑,告诉我丈夫是从事挖掘工作的。
听到这里,“挖掘”在我的脑袋里一闪而过,让我想到了国内搞盗墓工作的。当然,这里不是,这里的人去世了,大部分都是送去海里了,想要在这里见到墓碑几乎不可能。
女老板继续说道“丈夫靠着挖苁蓉养家,骆驼是用来当交通工具使用。”
一听到这样行业,我又认真看了看她,觉得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想必这个人就是富婆,毛里塔尼亚的富婆。
要知道,中国人在这里可是专门聘请了几位当地人专门挖掘这东西,大量的运往世界各地。这种东西在沙漠里很多,品相也是非常好,算得上是高货了。
如此说来,眼前站着的女老板,家里一定是很富裕的,可以说,按摩工作只是她家的副业,丈夫的收入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啊。
我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只是问了问水手,按摩一次大概要多少?
老水手好像很轻松的说出了价钱,“嗯,20美元”,我听着他的口气很轻松,觉得很便宜,也许这样的行情在非洲算是很昂贵了。
我没好意思吭声,心想今天下来完全是陪老水手了,我反正是不敢参与。
只见到女老板领着水手去了另一个房间,还吩咐她脱下外套以及别的衣服,她需要用一块布盖着。
至于里面经历了什么,我全然不知,只知道用时半个小时。老水手出来的时候,脸上是红彤彤的,明显出了不少汗。我没好意思问,反正觉得意思不对,所以在女老板出来之前,我果断向同事表示要离开。
同事还在为我的胆小笑我,我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拉着老水手离开了。看着女老板追出来,我赶紧告诉她我只是想来看看,并没有要体验的意思。
同事倒是很好,不仅体验了一番,而且还想拉我进去。
看着同事满脸笑容,我没好意思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往街上跑,直到离开了那条街后。我问同事到底正不正经?
同事认为我是在忽悠他,心情并不是很好,又碍于我的身份比他高,只好用无语来表达我跟着他下去的心情。
当我们回到船上的时候,午饭还没吃呢,同事的身体便出现了异常。
一开始,他没有来找我,是午饭时间,大伙儿都来餐厅吃饭了,我看他迟迟未到,便问起了别的同事。
有同事告诉我,经过他房间的时候,听到了他正在洗澡,也有同事告诉我,经过他的房间后,看到他正在擦药。
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平日里,他吃饭的速度是很快的,不可能这么迟还没到餐厅的,于是赶紧上他房间看看去。
当我来到他房间的时候,他的表情是痛苦的,脸色是苍白的。
看着他的样子,他有些尴尬,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一开始并没有表达出来,只是告诉我手臂有些麻痹,有些疼痛感。
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上午和昨天体验过多导致的,所以也没特别往心里,只是简单看了看,然后让他去吃午饭。
就在我从水手的房间出来回到办公室,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来了。
接起电话的那刻,是水手在喊我,说自己的右手完全没有了知觉。
我看不对劲,赶紧将这件事告诉船长。
船长表现得很淡定,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跟着我来到了水手的房间。
来房间后,水手已经不只是右手麻痹,说自己的上半身都感觉有些发麻。
船长让他脱下衣服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水手身上的麻痹程度越来越严重,船长觉得这么下去肯定不对。
从水手身上来看,除了出现过几个红斑点,就是按摩刮痧后的一些现象,再无别的表面现象。而坐在椅子上的水手已经麻痹到了需要我们扶着躺下,那一刻,我觉得不对,甚至觉得不只是按摩那么简单。
船长已经去了办公室打电话,等船长再回来的时候,水手整个人发麻的程度近五层。
我觉得很奇怪,我们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接触,只是在她店里停留过,之后也没往市场去,直接回到了船上,期间也没有接触过当地人,更没有和当地人握手。
面对这样的事情发生,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船长明显有些着急,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能乌纱帽都要保不住。
很快,当地的救护车来了。从努瓦克肖特医院到码头确实很近,不到二十分钟到船上,几个医护人员还有代理上船,查看了情况后,直接送到了当地医院。
船长安排我继续陪同下去,并命令我全权负责。我对这件事是没底的,万一有个不好的结果,我也躲不了干系。
到了医院,医院条件并不是很好,不过,算是我在非洲见过的医院里,还算不错的。老水手被推车推走,医疗费用是代理先代付的,只是让我在病房外面等着,随时听候结果。
下午的努瓦克肖特温度慢慢降下来,已经到了四点多,老水手被推进去了两个多小时还没出来。
只见到护士和医生进进出出,期间拦下来了一个医生,简单问了问基本情况,听说是被当地的动物咬伤。
听到这里,我更加疑惑,心想哪来的动物呢?不会是被蚊子咬了,得了疟疾吧。也不对啊,疟疾不是这个症状,我是经历过疟疾的人,不会麻痹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老水手被女老板下狠手了。下午四点半,化验结果出来了,从报告单上看,说是被毛里塔尼亚的沙漠蚂蚁咬伤的,这种蚂蚁很毒,咬伤后,短期没感觉,只有大量运动,洗热水澡才会串发。
可是,蚂蚁从哪里来呢?船上不应该有蚂蚁,难道是我们下去当地按摩的时候蚂蚁爬到了衣服里吗?
带着这份怀疑,我再次问了问医生,医生告诉我在他们国家,这样的现象每年都有发生,严重的可致死。
也就是说,老水手算是发现早,钱交得及时,才获救的。
听着还是有些紧张的,再想想这样的事情不容易发生才对,怎么会出现呢。
我想我的怀疑是对的,等水手醒过来了解到自己中毒的事情,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在女老板店里,脱下衣服掉在地上期间,蚂蚁就从那个时候爬进了衣服里。
这么说,那大概就是对的。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蚂蚁借着这个机会,爬进了衣服里,等穿起来的时候,出于对自己的保护,反咬水手一口。当时没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回船上,已经开始蔓延。
想想还是让人害怕的,这样的经历我从没有经历过,也没有听闻过,要不是这一次和水手出去想着按摩,可能也不会发生。
幸运的是,水手也转危为安,在当地医院住了三天,离港当天才出院回到船上。在配合医院开的服用药物和洗浴药物,水手转危为安,度过了危险期。这件事,船长还不让我们泄漏出去,以免被公司知道,以免被批评。
好在水手身体也好,扛过去了,一切都好了。只是这件事至今还影响着我,让我不敢轻易忘记,不敢轻易去非洲这样的地方再尝试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