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一大碗
过去三年多,在陕西境内行走记录下的文字,除了家乡长安的另行成册(《守望终南》),大部分都在这里。写的很轻松,编的却特费劲。最初想分为陕北、陕南、关中三篇章,之后又想分为美景、善事、好人三部分,几番纠结,是分为八篇章,还是四篇章,仍然定不下来。要把70多篇、不同类别的东西装在一个筐子内,给筐子起个好名,让别人一看就知道写的啥,真不是一件易事。我已黔驴技穷,还请若干人会诊,到底还是没能找到一个让人眼前一亮、能够会心一笑的字眼。
这不怪别人,也不怪我自己。因为这些文字是在路上撞出来的,事前没有一个统一的计划,各篇没有关联的逻辑,完全是心动就写,一点点堆起来,本身就有些散,甚至有些杂。
2021年4月,一下子退休,有些不适应,朋友招呼着去了汉中和白水。在巴山汉水边,追蜂看花,上山采茶,玩的不亦乐乎。白水有深厚的人文历史,饶有兴趣地看了仓颉庙、喝了杜康酒,品的津津有味。回来后写了两篇文章,异常顺利地刊发出来,一篇在陕西日报,一篇在人民日报。我一直喜欢写点小文字,一下子能发出两个大篇幅,真没想到,特受鼓舞。兴趣上来,很快又跑到浙江、广东、贵州,自驾榆林、安康、渭南等地,边看边写,不知不觉中,把人生的路重新打开来。
那年8月,几乎没有多想,就加入陕西省慈善协会。原想借助这个平台,做一些善事,没想到直接的收获却是,可以深入区县村社,下到田间地头,看到最一线的事,结识最基层的人,写出讴歌乡村振兴、礼赞凡人善举的文章,陕西日报“群众网”、《善天下》杂志为此开设了专栏。2022年5月,第一次受邀参加西安日报组织的采风,之后跟随中国散文学会到商洛、泉州、重庆多地,被称作所谓的作家,行走和创作的热情更加高涨。
感性的我,到哪都有美的发现,回来就像工蜂卸蜜,赶紧把所见所想写出来,几乎从未空手。为了写好石泉的桑蚕、写活柞水的银杏,一周之内分别跑过两次;为了去看洛南的那棵寿柏,在大雾中穿越秦岭主峰,在大雨中摸索行走;为了写好树花菜,深入大山角落,与热情的农家老哥,坐在苍蝇堆里吃饭,一手拿着扇子,一手端着饭碗。这样的行走,没有周末和假期,全年都在路上;没人安排和保障,多是自驾出行,自己创设条件和解决困难。到目前为止,已经在省内走出十几个小圈,打卡90多个区县。
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下意识走什么样的路,遇到什么样的人,经历什么样的事。这种自由行,看似随机,也很偶然,其实还是走在自我的天地里。在院校学习工作35年,没有离开过书本和诗文,骨子里还是一个书生。每次出门,首先会冲着山水去,奔着名胜走。这几年,看了黄河、黄土高原,汉江、秦巴山脉,水太极、波浪谷等,体验异常分明的三秦风貌;参观了白云观、仓颉庙、张良庙、郑国渠等名胜景点,感受人文荟萃的深厚底蕴。我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也愿意继续打卡下去。先省内,再省外,有机会的话,还想到国外看看,把书中看到的,尽量亲眼看到,直到跑不动时。
在关中农村长大,对土地上的事,有着天然的亲近。无论走到哪,都很关注庄稼的长势和收成,见了小麦、稻子就很亲切,看着果子、茶叶都很新奇。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句话小时候经常听,刻在心里,见了水库、水渠、人工河等,都要想办法看个究竟。一段时间,村子空了,各项事业荒了,我盼着它重新火起来,对村里的事自然会多看几眼,捕捉到好苗头都会大声夸几句。
一直在讴歌先进,随处在发掘典型,总能下意识地发现和打捞出各种的好,愿意为它们发声,把它们写出来。一路上,自然不会错过宝成铁路纪念馆、龙门钢厂、授时中心,黄土高原顶上的梨园、秦巴山坡的稻田、沙苑地上的果园,榆林的幸福家园、商洛的慈善项目、安康的慈安桥,还有大手笔捐款的慈善家、力所能及做善事的热心人等。这些又美又好的事物,感召和激发着我,统统进入我的创作。所写的文字,虽少文学的韵味,还能被人民日报、工人日报、陕西日报等看中,一段时间频频登上“学习强国”。
出门带着任务,到哪都会尽量多听多看。我还会想办法,请出各方的专家,特别是那些有着文字和艺术情结的老师,听他们讲表面看不到的,包括我想不到的,从里到外打开自己。我会用手机拍,也要用本子记,把感兴趣的事情记清楚,找到思绪生发的种子。作文时,会调用记忆里的存储,借助经验中的引子,生发出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在检讨,看过陈炉镇的陶瓷、药王山的石刻,却没有写点什么,可能是自己缺这方面的积淀。
退休后行走三秦大地,对我来讲,打开了外面的世界,也在慢慢打开内心的世界,发现、拓展、塑造更完整、更真实的自己。一切都记录、折射在这些文字里,从我的“头条”号上转发出来,形成了较固定的读者群。当然,我很清醒,自己见识、取向和文字,总体上都很清浅,不专业,还有些杂乱,就像一个大老碗里,有陕南的蒸盆子、陕北的铁锅炖,还有关中的大烩菜,都是热蒸现卖,冒着热气,偶尔也有傻气。至于好看不好看,那得由读者来评定。对我来讲,无论如何,首先得感谢一路提供帮助的新朋旧识,还有关心支持的各级领导,包括对该书出版给予指导和关注的所有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