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东去:与汉江结缘50年,山水间还会有更多美好的故事

亚舍说文化 2024-09-28 21:28:32

汉江东去

老家在沣河东三五里,我曾站在村口,多次眺望沣河大堤上像山峦一样连绵的树影,略带紧张又兴奋地猜想着那里。胆小的我,小学毕业前都没敢靠近过它,却早早见识了几百里外的汉江。

父亲那时在安康工作。六七岁时,我第一次出远门,在山里走了两天,到达热得像火炉一样的安康城。在这之前,他还在西安工作,经常带我去城里,下班后一起坐在护城河边看城墙。汉江比护城河要宽一百倍,从安康回来后,我这么给小伙伴们吹着,却没告诉他们,看着滚滚江水,我会晕得想吐。让我得意的是,父亲的同事们都叫我小李,把我当成了小大人。

再见汉江,已经是十余年后。1988年暑假,我从南京乘船到武汉,在那里看到汇入长江的汉江。然后,沿着它,过襄樊,到安康,在汉江南大堤上,来回走了半天。站在水西门前,想象着水漫金城的情形,心里对江水产生了又爱又怕的复杂情绪。

又过十几年,我们带着女儿到安康。那是我们三人第一次出远门,追着爷爷的脚步,还有我曾踉跄走过的路。在瀛湖的船上,接待我们的冯兄介绍,他母亲当年每周要坐小船,到江北的山沟里去教书,看着母亲乘船在雨雾中隐去,真为她担心。第一次浮在水中央,看着清蓝幽深的水,把周围的山都装了进来,我兴奋得差一点跳了进去。

大约又是十年,借着出差,第一次到了汉中。匆匆办完事,就出城寻找汉江。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汉江与刘邦究竟谁借了谁的光,却下意识地认为,汉中城就是汉江之都。城里有许多传说和遗迹,一时不知从何看起,只管傻乎乎地在江岸上走路。天下起大雨,我不跑不躲,痴痴地看着水雾从江面升起,慢慢隐没了对面的城市。走到晚上,才知道江南就是南郑,相当于西安边的长安,心底生起如在老家的感觉,便吃住在那个有许多故事的地方。

次日,参观了武侯祠,遥看了定军山,记下了院子里的那棵汉莲树,继续驱车去找阳平关,那个三国时代的枢纽之地,宝成铁路经过的地方。跑了上百里,也没看到一个古关的样子,却不小心跑到了嘉陵江边。40多岁的我,第一次这么贴地出行,心底生起一丢丢的欲望,想知道汉江的源头在哪里。

到医院工作后,第一次到达旬阳,看到了水太极。和朋友站在山头,看着汉江西来,在这里绕山而行,形同八卦,很自然地与旬水融为一体,欢笑着携手东去。之后,每次到旬阳,都要站到高处看汉江,看它如何准备出省,也在想自己离岗后何去何从。最后一次完成任务后,返程时到政府大院看望一位领导,想听听她的意见。没想到,同行的人却以为,我是在联系单位,想退役后到安康工作。

汉江串起陕南的汉中和安康两地,成了我现在来回穿梭的地方。2021年春天,第一次到汉中采风,写下的游记第一次见报,便乘兴开始专门的散文创作。第二年,带着新书,我和妻子从宝鸡自驾南下,经陈仓道,过连云道,沿褒河南下到汉中市,再次住在汉江边上,举办了一个小型读书会。从那里,不远不近地伴着汉江,向东经城固、洋县,从子午道回到西安。一路顺利写出五篇文章,让我觉得汉中就是自己的创作福地。之后,数次到这里,从汉江两岸,深入到边远乡村,结识了一帮朋友,写下更多的文章。

今年春天,春茶上市时,我兴冲冲地奔向大名鼎鼎的紫阳。坐在汉江边的小楼上,草草用过午餐,跟着朋友上茶山,到焕古,看到了紫阳人的喜气。晚上,在旖旎的夜色中游汉江,听民歌,收获满满的好运。第二天早上,在瀛湖边,看到了可遇不可求的雾起春山图。就那么几分钟,眼看着乳白色的大雾,像慢慢拢起的白纱,一点点被提起来。青山露了出来,黄色的菜花露了出来,蓝色的水面露了出来,最后一切都显露出来,看到了真在水中央的流水镇。

从那里赶到石泉,在美食达人阮阮的带领下,到达后柳古镇,坐在船上再游汉江。夜晚的汉江,无论是城市佳丽,还是乡村秀姑,都有着迷人的风采。大太阳下看景,如同在高清电视上看美人,对人对景都是绝对的考验。春山如笑,春江流碧,白云静停,游人在看景,景也在看人。晚上,在石泉老县城,与朋友边走边聊,听说了金蚕的故事。两个礼拜后,专门又跑到石泉,在那个向西流的河边,到了捡蚕女孩的家里,在山上看了老桑树,采访了蚕农,到镇上看了她家创业的店里,串起一个美丽的蚕桑故事。

9月份,中国又有4个项目入选世界灌溉遗产工程,其中就有汉阴的凤堰梯田。我的三秦行一直瞄着这样的事,闻讯后赶紧跑了过去。这一回,从后柳镇顺江东下,看着满满的江水,始知秋水也丰盈,秋阳更暖人。在漩风镇与她依依惜别后,在越来越深的沟道里寻找想象中的梯田。我已经看过紫鹊界、云阳、宜君的梯田,想知道汉江边陡峭的山坡上,会有怎样的奇观。

站在吴家花屋门前,看着秋庄稼收割后的梯田,没有春田的水色,没有夏田的生机,却有骨子里的真实。几百年来,当地人用石头垒台,随坡就势,层层而上,把山坡表面稀薄的黄土,开发成立体的稻田。宝贵的水源,除了四条像潜龙一样的清泉,还有汉江蒸腾起的水雾。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片神奇的坡地稻田,则是山水与人共同的杰作。

五十年,人生的若干个第一次都与汉江结缘。我曾在料峭的春风里,误把宁强县城里的大河当成汉江的支流,把西乡的牧马河当成了汉江,还在惦着汉江从白河出陕的情形,江边更多的古镇和乡村,想深深融进汉江的怀抱,让她流进我的文字,成为生命的共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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