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颇得圣眷》作者:屋里的星星

勇往直前的明月 2025-03-01 17:58:00

简介:

褚青绾身出名门,姿容盛皎,明艳无双,她有位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两家早有默契会结成一段姻亲

但不等沈家人上门,宫中传来消息——太后欲替圣上品选后妃,凡未婚的良家女子皆要入宫参选

霎时间,褚青绾眼前摆了两个选项

——继续和沈家定亲

——或是,进宫选秀

当日,褚青绾被父亲叫进书房待了一整日

奉旨入宫那日,褚青绾隐约看见故人的身影驻足在不远处

褚青绾平静地收回视线

她心想,她委实是个爱慕虚荣的女子

她被父亲叫进书房的那日,其实父亲只和她说了一句话:当今后位空缺

便叫她立时有了选择

***

胥砚恒初次见褚青绾,便知晓她是个聪明人

但他向来对此不以为然

毕竟,褚青绾不过一个后妃,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直到他知道那门险些就成的婚事

他忽然在意起一个问题——

当初褚青绾奉旨入宫时,究竟有几分是自愿,又有几分是因为皇命不可违?

*爱意也许不可或缺,但她这般唯利是图的人,总要先看见回报,才肯吝啬地付出

精彩节选:

余邯六年,七月将秋依旧残余了燥热,昨日一场雨淅淅沥沥落下后,不仅没能拂去燥热,反叫空中余了些许烦闷。

历经两个月的选秀刚结束,今日正是新妃们入宫的日子,惯来庄严肃静的宫中难得热闹起来,中省殿忙得脚不沾地,其掌事公公刘义安一直待在殿内,见新妃都陆续入宫了,朝和宫那边也没传出来消息,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刘义安想起现下宫中的情势就不由得头疼,如今中宫主位空缺,周贵妃主理六宫,独揽宫中大权,偏偏太后对周贵妃颇有不满。

这次选秀也是太后亲自提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此次选秀是太后娘娘和周贵妃在打擂台,光是新妃入住的宫殿都来回经过数次博弈,中省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好在最终结果在新妃们入宫前安定下来。

刘义安现在就盼着今日能顺利过去,他身上的担子也能轻松一点。

与此同时,新妃们也逐渐到了各自的住处,距离御花园不远的一处宫殿,女子抬头望了望牌匾,身后立即有人隐晦地塞了个荷包给引路宫人,笑着道:

“今日辛苦公公跑这一趟,只是奴婢和我家主子初来乍到,对宫中诸事不清,不知公公能否提点一二?”

那宫人麻利地收下荷包,却是不敢应这话:“姐姐言重,当不得提点二字,奴才也是仗着早进宫两年。”

话落,小路子不着痕迹地偷觑了眼站在人前的女子,许是今日初入宫,女子穿了一身胭脂色的软烟罗锦缎裙,颜色明亮姣姣,也越发衬得女子肤如凝脂,一双细眉不染而黛,脸颊渲了些许浅淡的粉脂,如是芙蓉映面,姣眸皓齿,明艳无双。

小路子在宫中见惯了美人,也不得不承认,女子的容貌在这美人如云的宫中也称得上脱颖而出。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子朝他看过来,美人面稍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风情余韵,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小路子忙忙低下头,或许是看在荷包的份上,也或是他自己心底有盘算,小路子不介意这时候对这位褚才人卖个好:

“这昭阳宫里头只住了位苏嫔主子,尚未有主位,且这昭阳宫和御花园离得近,闲暇时也方便找个逗趣的地儿,褚才人住的是西偏殿玉琼苑,不论景致还是大小都是难得的好地方。”

“虽说昭阳宫没有主位,但苏嫔主子位高于您,待才人主子收拾妥当后,还是去向苏嫔主子问个安为好。”

小路子点到即止,就停了话头。

褚青绾听出了小路子的善意,她弯眸笑了笑,应声道:“谢过公公提点。”

小路子忙道不敢,将人引到玉琼苑前,就恭敬地低声告退。

玉琼苑的宫人早早就候在殿门口等待,待听见动静时,众人忙忙跪地请安:“奴才们见过主子。”

才人位份是有六人伺候,其中两位太监,四位宫女,因着才人位份能够带两位婢女入宫,因此,现在来拜见褚青绾的只有四位宫人。

褚青绾垂眸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这四位宫人,只凭外表来看,看不出什么究竟来,至于是忠是奸也得日久见人心,但这宫中最是排资论辈的地方,纵是穿着相同,也隐隐约约能看出其中不同来。

褚青绾心底有所了然,面上却是依旧情绪淡淡,她生得容貌明艳姣盛,仿若不易相处的模样,唯细眉垂弯间余着些许温柔:“都起来吧。”

她语气平淡,既没有初次见面时的口头警告,也不见温柔和善,偏是如此,却越发让众人捉摸不透她的性情,一时间不由得越发谨慎恭敬。

在褚青绾观察宫人的同时,宫人也在偷偷打量这位才人主子,心底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

新妃入宫正是宫人流动的时候,不少宫人在这个时候会使银钱让自己分配到一个好地方,若是能跟着一个有前途的主子,做奴才的自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且不提以后,只凭才人这幅样貌,在这宫中就不会沦落到落寞无闻的地步。

褚青绾往宫中走的同时,也不忘冲她身后的二人颔首示意道:“她们二人是我带入宫的宫女,日后领着一等宫女的俸禄,在内殿伺候。”

迟春和弄秋轻轻福身,报了姓名。

待到了殿中,褚青绾细细打量了一番内殿摆设,各处摆件位置讲究得体,道不上华贵,却是别有一番雅致滋味,褚青绾眉眼舒展些许,在宫人要退下时,她叫住了其中一人,笑容浅淡问:“你叫什么名字?”

被叫住的宫人一顿,却是没有愣住,利落地福身请安:“奴婢颂夏。”

褚青绾没忍住轻挑了下眉梢,她掩唇笑道:“你这名字和我这两个婢女的名字倒是相衬,你入宫多久了?”

颂夏意识到什么,态度越发恭敬:“回主子的话,奴婢在宫中已经待了七年。”

褚青绾眸色稍闪,当今登基至今也不过第七年,也就是说,颂夏在新帝登基那一年就入了宫廷。

也怪不得宫人站位时,有隐隐以她为先的趋势。

褚青绾轻轻颔首:“你日后也在内殿伺候吧。”

迟春正在收拾箱屉,闻言,转过头笑着说:“奴婢们刚入宫,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麻烦颂夏姐姐指教,颂夏姐姐可不要嫌弃奴婢烦才是。”

颂夏脸上流露出些许喜色,她福身跪地:“奴婢谢过主子,日后定当尽忠尽职替主子效力。”

站起来后,她对着迟春稍许不好意思道:“当不得什么指教。”

颂夏心底清楚,迟春二人跟着主子入宫,必然是主子的亲信,她想要得主子重用,和迟春二人打好关系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颂夏心底也是松了口气,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入了玉琼苑,知晓主子会带两位宫人入宫后,她都已经做好了一开始不被主子重视的准备,谁能一想到第一日就会被主子看见了。

这次选秀一共有八位新妃入宫,位份最高的有且仅有一位美人,初分配宫殿时,底下宫人就为了能去宝相楼伺候抢破了头,谁都清楚这位主子只要不作死,位份必然稳固,谁叫她是当今长公主膝下的嫡女。

长公主和先帝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而这位顾美人也正是当今圣上的嫡亲表妹。

除了这位顾美人外,位份最高的便是自家的才人主子和另外一位杜才人,颂夏不觉得顾美人的宝相楼是个好去处,最终选择了玉琼苑,她心底也不是不忐忑,直到如今见了主子,她才觉得心底安稳下来。

褚青绾对颂夏话中的可信度不置可否,她看着颂夏脸上的喜色,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特意表现给她看,她都不是很在乎。

她看中的是颂夏在宫中待的时间,能在宫中安稳待了七年,还能游刃有余地来到新妃宫殿,褚青绾不觉得颂夏会对这宫中情势没有了解。

她初来乍到,必然需要一个人来帮她了解宫中情况。

褚青绾拢了拢脸侧轻垂的青丝,意有所指道:“我听闻昭阳宫中还住着位苏嫔,你在宫中呆得久,对这位苏嫔可有了解?”

小路子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特意指出让她去给苏嫔请安,其实已经暗示了苏嫔应该是颇得恩宠,但她日后要和苏嫔同居一宫,只知道这点消息还不够。

颂夏心下凛然,清楚这是主子对她的考验。

在明确自己会来玉琼苑后,她自然是打听过这位苏嫔的消息,颂夏稍一停顿,便恭声道:“奴婢对这位苏嫔也了解不多,但记得苏嫔是余邯四年大选时以宝林位份入的宫,听闻苏嫔平日里是个温柔性子,在宫中三年也不曾见她和人交恶,很得底下宫人称赞。”

颂夏话音停了一刹,抬头看了眼主子,才继续道:“不过听说,苏嫔和朝和宫走得颇近。”

似是担心褚青绾不知道朝和宫是谁的住处,颂夏低头轻声说了句:“贵妃娘娘如今便住在朝和宫。”

闻言,褚青绾忍不住掀眼朝颂夏看去,贵妃乃是一宫之主,颂夏提及朝和宫是贵妃住处时,根本不需要加上如今二字。

偏偏颂夏特意加上了这两个字。

褚青绾不由得想起入宫前,她和父亲的那一场谈话。

她本不该入宫的。

选秀乃是三年一次,凡是官家适龄女子都要参加选秀,她及笄那年祖母去世,替祖母守孝期间恰好错过了两年前的选秀,依着她的年龄,本是等不到下一次选秀的,家中也早有默契要替她定下一门婚事。

想至此,褚青绾衣袖中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偏偏这次太后懿旨替圣上品选后妃,硬是将选秀时间提前了一年。

旨意传出来的那一日,她被父亲叫入书房,整整待了两个时辰,外人以为父亲会和她谈及许多,甚至包括家族前途和各种利弊。

其实都没有。

父亲望了她良久,最终只和她说了一句话——当今后位空缺。

便叫她立时有了选择。

她想,她委实是爱慕虚荣,或许也是自视甚高,但既然总要嫁人,最终都是要相夫教子,要替夫君管理后院,她为什么不能坐到女子最尊贵的那个位置?

褚青绾早知道前路艰难,也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颂夏的话,不过让她更真切地意识到,觊觎那个位置的不止她一个人。

褚青绾掀眸,她透过楹窗看向长春轩的方向。

她没有错过颂夏话中的另外一个讯息,苏嫔是周贵妃的人么?

日上三竿,外间暖阳恰好照射在黛瓦上,长春轩的宫人低眉顺眼地站在长廊下,借着瓦片躲避燥热的余温。

青郦端着茶水踩上青石砖,待听见些许隔壁传来的声响时,她不由得停住脚步,转头朝玉琼苑看了一眼,这昭阳宫许久都住了主子一位妃嫔,习惯了隔壁的安静,乍然有了声响,她一时之间还有点不适应。

青郦皱眉收回了视线,昨日落雨后的土地还有点湿润,她蹭了蹭脚底的泥才踏入内殿。

内殿,穿着藕色宫装的女子倚在榻上翻书,待青郦将茶水放下,她才放下书,铜镜中照出她柔和的眉眼,她看见青郦的表情,了然地问: “新妃们已经入宫了?”

青郦应声:“应该是的,奴婢听见了隔壁的动静。”

说着话,青郦麻利地把茶水端给主子。

苏嫔好像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没有,她低头去饮茶,倏然,苏嫔微不可查地停住,不待青郦不解,苏嫔轻声道:“这银针茶是去年的陈茶?”

其实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她只有去年晋嫔位时得了那位一些赏赐,今年新入宫的贡茶根本没有长春轩的份。

话音甫落,苏嫔也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等青郦回答,她低垂着眸眼,缓慢地一口一口将茶水饮尽。

青郦有些怔愣,这段时间主子表现得一如往常,让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现在,青郦才察觉出异样,主子怎么可能一点不在乎?如果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不自觉地关注新妃入宫的时辰。

青郦心底蓦然有点不是滋味。

她是主子带入宫的,岂能不了解主子,主子哪里是在说茶叶?

主子是两年前入宫的,这两年内也有些薄宠,否则不可能两年内晋到嫔位,但这宫中妃嫔如同这贡茶一样,常有常新,旧物总是不如新物得人欢喜的。

青郦看向那盏茶水,心底忍不住地后悔。

这银针茶是去年圣上赏赐的,她之前纵是没觉得主子不对,也是担心主子心底会不舒坦,今日泡茶时特意选了圣上赏赐的银针茶,只是想叫主子知道皇上还是惦记主子的,结果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长春轩主仆对话的同时,褚青绾也终于准备好,前来长春轩请安。

踏入长春轩后,褚青绾不着痕迹地观察四周,宫人做事谨慎,踩在长廊上没有一点脚步声,待到殿前,宫人福身不卑不亢道:“请褚才人稍后,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褚青绾立在殿前,她能察觉到一些隐晦的打量视线,她是新人,会引得众人好奇再是正常不过。

内殿,苏嫔正和青郦说着话,见宫人来通报,也没觉得意外,宫中有高位妃嫔,只要这位褚才人不是个蠢的,就不会当做不知道。

苏嫔让宫人将人请进来,抬眸瞥了眼青郦,好笑地摇头道:“好了,快收收情绪,省得叫人看笑话去。”

青郦忙忙低头,擦了擦脸。

褚青绾被宫人引进来时,青郦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但残余的气氛仍旧让褚青绾眨了下眼,她仿若没有察觉地福身行礼:“嫔妾见过苏嫔。”

她微微垂首,以示尊卑。

也恰是这个举动,叫苏嫔将她整个脸庞都尽收眼底,苏嫔眸色忍不住地稍凝,呼吸有一刹间收紧。

苏嫔惯来清楚这宫里是不缺美人的,但在见到这位褚才人时,也止不住地觉得过于出挑些。

女子微微低着头,柳叶眉细弯,桃腮粉面,脸颊饱满而水嫩,双颊晕了一层浅淡的脂粉,如似芙蕖映面,叫她一出现就仿佛让满殿生辉,许是来给她请安,女子发髻间只簪了简单的首饰,却仍然难掩姿色。

苏嫔很快回神,笑着让人起身:“褚才人快起来,你今日刚入宫,车马劳顿,怎么不在殿内休息?”

她转头吩咐宫人赐座,顺势让宫人上茶。

褚青绾坐在位置上,底下人端了茶水进来,是中省殿今年送来的新茶,虽不如银针茶名贵,却也是难得的好茶,褚青绾出身名门,对此自然有了解,她垂眸抿了口茶水,眸中闪过若有所思。

这宫中的一景一观都透露着讯息。

长春轩内摆件精致,满殿明亮,底下宫人气氛也不压抑沉闷,便说明了长春轩在宫中处境不难,而苏嫔用来招待人的茶叶却只是这宫中最常见的名茶,和小路子特意提起的恩宠有些不符,但长春轩依旧叫宫中人敬重着。

褚青绾想起颂夏的话,心底隐约清楚了原因。

褚青绾放下杯盏,拿帕子擦拭了唇角,转头从迟春手中拿过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温和恭声道:“嫔妾不知苏嫔喜好,唯有这女红能拿得出手,这是嫔妾在家中时绣好的手帕,还望苏嫔不要嫌弃。”

手帕被青郦接过,双手呈到了苏嫔面前,手帕整体是青色,上面绣着最常见的梅花样式,除了布料和绣工好一些,再没有任何的个人特色。

苏嫔不由得看了眼褚青绾,这手帕论贵重自然是不贵重的,但褚才人说是她亲手缝制,便是难得是心意,旁人再如何也挑不出错了,最寻常简单的样式,便是日后丢了或是出了问题,也不会叫人联想她身上。

初入宫就这般得体谨慎,苏嫔不经意地转了转杯盏,让青郦将手帕收好:“褚才人的女红若是还被人嫌弃,我恐怕是不敢见人了。”

褚青绾脸上染了些许绯红,似不好意思地垂眸:“苏嫔谬赞。”

褚青绾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她听颂夏说过这位苏嫔待人和善,却没想到和低位妃嫔也会这么自谦。

苏嫔视线在女子脸上一触即离,须臾,她松开了杯盏,给青郦使了个眼神,很快青郦进了内殿又出来,拿着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柄玉如意。

“这如意温润趁手,褚才人闲暇时也可把玩,便送给褚才人当作见面礼吧。”

话落后,苏嫔抬手揉了揉眉眼,露出些许疲倦姿态,褚青绾很有眼色地起身告退。

待出了长春轩,扶着褚青绾的迟春低声地松了口气:“这位苏嫔看来当真和颂夏说的一样和善。”

苏嫔位高于主子,迟春当然不希望苏嫔会是个难缠的,今日一番交流,至少这位苏嫔没表现出对主子的刁难,而且还给送主子送了这般贵重的玉如意,想来也是一位好相与的主子。

褚青绾扫了眼被迟春捧着的锦盒,她轻叹了口气:“和善的确是个和善的,却也很麻烦。”

迟春脸上浮现些许不解。

褚青绾也没有在外和她解释,她听父亲提起过这次选秀提前的缘由,在得知太后和周贵妃颇不对付的前提下,褚青绾是不想和周贵妃有任何的牵扯的。

偏偏苏嫔和周贵妃交好,一旦她和苏嫔走得近,很容易被人看作是周贵妃一派。

所以,她在听见颂夏的话后,给苏嫔挑选的礼物便只是一个挑不出错也不出挑的手帕,但苏嫔的回礼显然要贵重于她,这其中是否有深意,褚青绾自然是希望没有,她并非是自作多情,而是涉及到如今后宫中最贵重的两位主子,她不得不慎重。

而在长春轩中,苏嫔也在和青郦谈起褚青绾。

苏嫔偏头看着女子越渐越远的背影,摇了摇头道:“是个谨慎的。”

青郦撇了撇嘴:“什么谨慎,依奴婢看,是滑头才对。”

苏嫔不置可否,见状,青郦有些纳闷地问:“主子为什么要把那柄玉如意送给她?”

长春轩也只有那一柄玉如意罢了,平日中颇得主子喜欢,在得知褚才人会入住玉琼苑时,主子就让她准备好了两份见面礼,一个就是这玉如意,另一个则是支簪子。

苏嫔伸手,在半空中点了点青郦:“你啊,莫要这么小家子气。”

话落,苏嫔敛了敛情绪,轻声道:“这次选秀,一共入宫新妃八人,除了那位顾美人,也只有两人得了才人位份。”

论家世,褚青绾是不抵那位杜才人的,当今对位份颇有点吝啬,便是宝林中也有一人和褚青绾家世相当,偏偏圣上只给了褚青绾才人的位份。

如今见到了人,苏嫔才不觉得意外,这后宫的位份从不是只看家世的。

若她是圣上,恐怕也会对褚才人另眼相待。

苏嫔转头,和铜镜中女子对上视线,铜镜中的女子伸手摸了摸脸,她眸中情绪些许不明。

都说以色事人者终不得好,但在这后宫中,谁又不希望自己有一副好颜色呢。

拜见过苏嫔,褚青绾终于能得闲,御膳房送来了午膳,颂夏隐晦地提醒,这是新妃入宫第一日,才会是御膳房亲自派人送来,待明日就需要各宫亲自去御膳房拎膳了。

今日车马劳顿,心神一直紧绷着,待午膳后,褚青绾小憩了片刻,才起身听颂夏说起宫中的情况。

本次选秀一共入宫八人,颂夏早有准备,提前地打听好了各位新妃入住的宫殿。

其中顾美人住进了宝相楼,位居玉芙宫,另外一位杜才人则是入住了长乐宫的雨花阁,值得一提的是,长乐宫的主位乃是宋昭仪。

闻言,褚青绾稍微坐直了身子。

提起宋昭仪,不得不提一下当今的子嗣情况,当今膝下只有两子一女。

宋昭仪的家世不显,她是当今圣上尚是皇子时的知事宫女,年长圣上两岁,最初她只是侍妾身份,后被封为良娣,在当今登基后,她直接被封为三品昭仪,如今早已经不得圣眷,宫中却是没人敢怠慢这位。

谁叫宫中的皇长子就出自这位宋昭仪膝下,圣上登基六年,而皇长子今年刚满七岁,许是出身低微,这位宋昭仪平日比较低调沉闷,圣上惯来不爱去长乐宫,连带对皇长子也过问得少。

和宋昭仪不同的则是愉妃娘娘,她是当今登基前最后入府的侧妃,自入府起就惯来得宠,如今她的甘泉宫中正养着二皇子,乃是宫中最热闹的地方。

褚青绾听出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颂夏。

颂夏略微压低了声音:“二皇子的生母乃是杨贵嫔。”

杨贵嫔当初诞下二皇子时,不过是美人的位份,二皇子刚生下来就被抱去了甘泉宫,她也因此一跃成了贵嫔主子,和一宫主位只差了两个位份,偏偏是差了这么点,便叫杨贵嫔不能亲自抚养皇嗣。

“奴婢听人说起过,愉妃娘娘不喜别人在二皇子面前提起杨贵嫔。”

褚青绾便是没入宫前,也听说过愉妃娘娘宠冠后宫的消息,只是宫内宫外消息不互通,她当真不知这宫中还有这么多隐秘。

忽然,褚青绾想到了什么,她轻声说了两个字:“玉牒?”

颂夏隐晦地摇了摇头。

褚青绾睁大了眼睛,二皇子的玉牒一日不改,愉妃娘娘纵是再不许任何人提起杨贵嫔,他的生母也只会是杨贵嫔。

对愉妃娘娘而言,她对二皇子再如何用心,或许有朝一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怪不得,她对杨贵嫔会这般忌讳。

至于宫中唯一的一位公主,则是出自周贵妃膝下,周贵妃陪伴圣上多年,在旧邸时就主持中馈,后来圣上登基,也是由周贵妃管理六宫,如今后宫没有主位,众位妃嫔也是每日要去朝和宫请安。

提到周贵妃时,颂夏声音下意识压低,不由自主地打量了眼四周,遂顿,她才想起主子吩咐了弄秋在外守着,根本不会有人听见主仆三人的谈话,她才重新恢复音量。

褚青绾把颂夏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心底有所了悟,看来贵妃娘娘在宫中积威甚久,以至于颂夏这等宫人私下提起贵妃时也下意识的小心翼翼。

不过褚青绾也不意外,毕竟那位是敢和太后娘娘起冲突的主。

颂夏提起宫中的三位主位娘娘,其中着重讲了周贵妃和愉妃,褚青绾将这些信息全部听了进去,至于信了几分就不得而知了。

今日是新妃刚入宫的日子,若无意外,圣上今晚会宣其中一位新妃侍寝,眼见时间渐晚,各宫都翘首以盼,纵是宫中老人也不例外,都在等待御前的消息。华灯如初雨很快照亮宫廷,隐秘而焦躁的紧张气息迫不及待地弥漫整个后宫。

褚青绾也在等消息,傍晚时分,玉琼苑就叫了水,她如今已经沐浴过,坐在梳妆台前一点点地擦拭着湿漉漉的青丝。

她低垂着头,脸颊透着些许热水浸泡后的绯嫩,夏日单薄的轻纱拢着她的肌肤,却依旧从衣襟处透着些许春色盎然,她擦拭青丝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颂夏望了眼主子,和迟春对视了一眼,见迟春无声地摇了摇头,迟疑下,最终还是选择了安静。

不止褚青绾,宝相楼也在等着消息。

顾美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梳妆台上的摆件,视线频频投在门口,在没见到有人来通报时,又黯然地收回视线,她的宫人佩兰忍不住地安慰道:

“主子不用担心,您是这次入宫新妃中的第一人,皇上今晚一定会来宝相楼的。”

佩兰说得信誓旦旦,顾美人却是不敢全信。

她很紧张,对皇上是否会来宝相楼也有些迟疑,她和皇上其实早就相熟,毕竟皇上是她的亲表兄,在皇上没有登基前,她们见过数面,不过那时情景和如今不同,彼时,皇上只是一位皇子,而她娘亲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又是娘亲膝下唯一的子嗣,彼时不乏一些皇嗣对她百般殷勤,皇上当初虽不至于如此,却也是对她很是温和。

顾美人知晓这些皇子的目的,不过是想通过让娘亲在舅舅道些好听话,娘亲没有掺和入这些事情,最终选择了中立,只在立储时看出了舅舅偏向,才锦上添花地替他说过一番话。

她于皇上没有恩情,甚至当初怕麻烦还避而不见过,她听娘亲提起过,皇上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他当真不会记恨她么?

顾美人不由得苦着一张脸。

她对进宫一事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她本就是皇亲国戚,再如何相看亲事都不为过,是娘亲选择让她入宫。

顾美人低着头,脑子里闪过娘亲的话——

“你入宫后,你表哥若是给你恩宠,你就接着,他若是不去看你,你也就安分待着,他看在我曾经善待他的份上,他至少能叫你荣华富贵一生。”

见她乖巧点头,长公主点了点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翻白眼:“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安静的性子,否则,我怎么也不会叫你入宫去。”

顾美人知道娘亲为什么这么说。

娘亲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男人都是一个样,不如手中的权利和富贵靠谱。

她生父早死了,死在一个凌晨,死在从外室院子中出来的一条河道中。

她娘亲是当今长公主,当初尚驸马,选择了地位不高的她生父,后来,娘亲生她时不幸坏了身子,再不能生产,于是一贯和睦的长公主府骤然生变。

驸马归府的时辰越来越晚,长公主沉默一段时间,再然后,驸马某日凌晨时在外暴毙。

从此,长公主府夜夜笙歌。

顾美人对此没有什么看法,相较于总是嫌弃她是个女孩的生父,自然疼爱她非常的娘亲更重要。

可她不是娘亲,没有一位皇帝兄长替她兜底,她也深知自己性子软,如果遇到和娘亲一样的情况,她或许根本镇不住。

于是,她听话地入了宫,她对情爱没有期待。

她知晓宫中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可娘亲说过,表哥至少会叫她富贵一生。

她不信当今圣上,但她信娘亲。

顾美人想东想西,最终没等来敬事房消息的时候,她也不失望,倒是底下宫人胆战心惊,尤其佩兰一脸懊悔,顾美人哭笑不得:

“做什么这幅表情,皇上只是今日不来而已。”

佩兰沮丧地垂着头:“可今日是新妃入宫的第一日啊,您是新妃中位份最高的妃嫔,奴婢担心……”担心明日请安时,您会被其余妃嫔笑话。

她话音未尽,但顾美人听得懂,她性子软,却是看得通透:“如果只是因为一晚上的侍寝与否就笑话我,那么这种人,也不值得我们在意。”

养心殿。

有人正伏案处理政务,眼前烛火陡然暗了一截,他才堪堪回神,偏头朝外一看,日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有人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心底陡然一颤,满头冷汗地将烛火重新点燃。

男人微微偏过头,火光明暗间,他的侧脸轮廓浓影,温雅贵重,也显得漫不经心:“什么时辰了?”

魏自明见他没有问罪,也不敢放松,恭声道:“回皇上的话,已经戌时三刻了。”

胥砚恒微不可查地颔首。

魏自明呼吸都放轻了,片刻,他才迟疑地提醒:“皇上,今儿是新妃们入宫的日子。”

话落,魏自明忽然觉得殿内越发冷了些许。

许久,他才听见圣上冷淡的声音,他退出去宣旨,待人彻底出了殿内,才敢擦掉额头的冷汗。

******

在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时,褚青绾蓦然抬眸,恰好和铜镜中女子的四目相对,她有一刹间听见了自己砰砰心跳声。

迟春看见主子终于停下擦拭青丝的举动,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余光瞥了眼被握得满是褶皱的帛巾。

弄秋跑进来,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主子,敬事房传消息来,今晚玉琼苑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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