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无知的阶段》 2023.8.19,成都·东郊记忆
这个6月,我离职了。在这家公司待了5年零5个月,我离职了。
离职原因很复杂,说也简单。行业变了,项目要变了,人心也在变。
离职前我异常忙碌,做工作交接,计划去大理住几个月。大理的房租相比成都来说便宜,我也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我开始算账。
现有的房租、自己缴纳社保、吃食,再加上大理的房租、单月往返一次成都的路费,看着烫手的支出,我慌了。外出计划因为没钱暂时放弃。
办完离职手续,真实站在烈日下,与写字楼背道而驰的时候,内心里万般情绪交汇,最终呈现出坦然。我努力过了,也得到过。从始至终都问心无愧,能这般坦然的背后是不曾懈怠过的每一天。
回家的地铁上,我陷在自我感动里。
毕业6年,我没有成为自己讨厌的人。期间遇到的不被理解,在这一刻有了答案。我做的所有努力,都只是为了求取自我的一份心安。
不曾辜负过的日子,活成了自己的光。
就在离职的当天,我在家见到了宇星,自她去年离职迄今刚好1年。听着她讲画画的兴奋,生病的无奈。听她又回到眉山,骑着电瓶车飞奔在公路上,看日子在低物价间流得慢。
我也好想回石笋村了。可是我没有勇气。
一个没有工作的我回到村子里,会经历些什么?是家里人偶尔的叹气或是当面“教育”,是谁都要来问几句工作情况的“关心”,还是被逼着去相亲……
28岁没有工作,似乎有罪。
说起来有种可笑的悲哀。一面是去大理,一面是回村;一面是金钱,一面是人情。
在所有的考量里,只有我自己清楚想要怎么活着。
想去大理,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安静一段时间,间或休息。或许去大理打工,也是不错。并非逃离,只是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人生难免有凝滞感。换一个环境,催逼换一种活法。
想回石笋,也只是想家了。想回家陪90岁的婆婆,想跟家里人多见面。想念那片天空,那抹云彩,那只猫,那片森林。我们为什么要强加给回老家如此多的重负,本不应该。
身体的安放在自我捆缚里变得艰难,可灵魂不管不顾,肆意振翅寻着理想的号角徜徉在山海间。
我过上了理想生活。
写作填满了我的时间。翻找出这些年来不及写完的灵感片段,不间断敲击出成句成文。中断了几年的投稿在恢复,看着邮箱投递出一篇文章,文学创作的满足感袭上心头。
我此生活着的愉悦,无出其右。
在网盘里发现大学期间写的小说,看青涩,看不熄灭的文学理想。
我曾一度自大,在文学创作里显露“独醒”的狂妄。时移,我也曾不自信低落到文学尘埃。稚嫩的经历,不够老道的年纪,是我曾以为难以抵达文学的天堑。
我数度期盼年老后的生活:一幢白房子,浅蓝的窗,打开便是群山。蝴蝶伴着鸟鸣停靠在笔端,带出我伏案写作的身影。此生浪漫的极致,我以为如此。
已经忘记写作最初进入我生活的样子。只记得初中没写完的那本地道战的书,记得夹在课本里的草稿纸上写满了文学灵感凝练出的句子,记得写作本里自由的文字和不羁的想象。
离职后,很多曾经的文学因子突然间又想起来了。很多事我不想再等。
有意识出自己的文学作品,是很大的野心,我不等了。短篇之外,我要把大学那本小说写完。
以今日眼光去看,那本已经写了10万字的小说,逻辑漏洞百出,续写是不可能了。只能保留基础框架,推翻重写。
我没去大理,也没回石笋,但自在回来了。成都出租屋,安放身体好像非常合适。生活的重心跟写作重叠,愉悦就飞了出来。成都这地儿,又是多少人的“大理”。
离职后,忙碌过,也肆意休息过。写作时多,又时少。不管是哪一种状态,我不焦虑了。
什么时候再回职场,不给自己定义了。现下做好写作的事,说真实的话。写作会把我带向哪里,做了才知道。
人活一世,能有几个真正开窍的瞬间。28岁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放手一搏!成功者自有道理,失败亦不会后悔。沉浸过的生活,金钱可以衡量,开心也可。
有想过好好跟爸妈摊牌,说自己的文学理想,说努力拼搏的姿态没停止过。是为了寻求理解和支持,可原本,爸妈就理解和支持我。
从学生时代走到工作岗位,爸妈给出过相悖的建议,但最终做决定的从来都是我。我努力去把每一次选择做到正确,尽力的样子,爸妈见得多了,也便认同。
很庆幸我选择了一条努力的路,为自己搏出了一片自由的天。一腔孤勇留到最后,无所依仗的人也像拥有全天下。
28岁,我很好。我在成都,为了文学理想,踏实在做。如今的我内心很强大,会说最真的话,持续说真话。我也知道自己无知,所以要更多看书。路在一步一步走,文学在一个字一个字敲。
【石笋:95后,写作10年,力图准确记录大时代小人物、小人物大情怀。我们走得太快,总忘记要给这个世界留下点价值。等你一起,山海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