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
旖旎夜色中，深吻过后，暧昧的喘息声中交织着男人暗哑低沉的音色。
顾知念双腿一软，腰间原本虚扶着她的那双强劲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箍住，扣在怀里。
他一手握着她的后颈，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她纤白的藕臂勾着男人的脖颈，脸颊滚烫，意识朦胧，躲着他更加刺激的动作，“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借着唇齿分开的间隙，她想看清抱着她的男人的模样。
可眼前模糊一片，只看得出面前男人俊美如斯的轮廓线。
“是你吗？”
萧鹤川，她暗恋许久的白月光。
空气中响起一声不明意味的低笑。
“顾知念，”他盯着她的眼睛盛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男人的嗓音低哑蛊人，酥麻感缠绕着耳朵，“你希望我是谁？”
“萧——”
她目光迷恋，一只小手抬起贴上他锋利如刀的侧脸轮廓，看着他低头要吻下来——
恰时，落地窗外一束光突兀地照了进来，照亮了男人无比优越的五官。
！！！
顾知念在看清楚那张脸后立刻僵住了。
因为此刻与她耳鬓厮磨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萧鹤川，而是十二年来一直跟她针锋相对的死对头程楚骁！
他是——她最讨厌的人。
“不——”
顾知念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缓了缓神，被刚刚梦中男人的脸惊出一身冷汗。
她做了一个……关于程楚骁的春梦？
还好，只是个梦。
不过她梦什么不好，偏偏梦到她和她的死对头这样那样……
怎么会是程楚骁呢？
他看向她的眼神永远是冰冷和漠然的，从来不会用那样满含温柔缠绵的眼神看她。
她知道他瞧不上她，和那些人一样。
她不喜欢他那冷漠骄矜的态度，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每次见面都是火药味十足。
她懊恼地闭眼，手心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啊……我真是疯了……”
她怎么能梦到和程楚骁接吻呢？
今晚和萧鹤川约好了在静安桥上见面，她准备今天和他表白的。
现在想想等下那个场面，总感觉自己跟刚刚出过轨一样尴尬。
她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微信京大校友群不断弹出的消息先吸引了她的视线。
「卧*槽！萧学神的前女友回国了！」
「尊嘟假嘟？」
「我刚刚看到两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候眼神跟拉丝似的，典礼刚结束萧学神就迫不及待地把人给拉走了，那架势就好像干柴烈火……」
「久别重逢，破镜重圆，念念不忘，旧情复燃，合理，我随1000，记班主任账上」
「班主任：婉拒了哈」
在去静安桥赴约的路上需要穿过一片竹林，手机不停震动。
心情乱七八糟的顾知念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群里的消息。
「我从来没见过他因为什么如此失态过，白月光的杀伤力果然无人能挡」
她眉间一皱，打开群设置开了免打扰。
旧情复燃？
他会吗？
兴许，他们只是叙旧而已？
只是顾知念没想到，她会在去静安桥的必经之路上，听到那道她再熟悉不过的男声。
那声音带着些许着急，“你听我解释。”
紧接着是一道轻柔的、染了几分嘲弄的女声：“有什么好解释的，难道你移情别恋顾知念不是事实吗？”
顾知念脚下一顿，朝着声源处走近。
还没等她看清他们在做什么，便先听到那铿锵有力的男声：“不是！”
她看到那道长身鹤立的身影背对着她，拽住身前那个想要离他远点的女生，将她紧紧扣入了怀里。
“我之所以会被她吸引，是因为她身上有你的影子。”
“雨柔，她很像你。”
“她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像是从未离开过我。”
“在我心里你从来无可取代，我没有对她动过心，也从未想要和她在一起，永远都不可能。”
——永远都不可能？
在听清这几句话后，顾知念捏紧了手中的手机。
所以他任由她黏着他，不拒绝她对他的追求和示好，但也没有要和她谈恋爱的意思，只是因为这样能够缓解他对他白月光的相思之苦？
因为在他心里，她只是另外一个女孩子的替代品？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替身文学？
这一切的一切又算什么？
算她倒霉？
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眼前逐渐被氤氲的湿气模糊，脑中思绪缠绕在一起乱成一团。
掌心被指尖掐得生疼，她后知后觉。
等她眼前恢复清明时，眼前两人已经离开了。
她低眸打开手机里和萧鹤川的聊天对话框，上面的内容还停留在他们约定好的信息上。
「那我们今晚九点不见不散哦」
「好」
今晚他会选择来赴约，还是陪着他那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她最终还是敲了一句话过去：
「我到了，你呢？」
隔了大约几分钟，萧鹤川回复：
「抱歉，我今晚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没办法过去了」
顾知念抿紧唇瓣，盯着上面的回复看了几秒。
她没有再回复，直接果断利落地点开了资料设置，点了拉黑。
一个小时后。
顾知念坐在酒吧吧台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一边喝着酒，一边把手机里关于萧鹤川所有的痕迹全部移除。
她拍的他的所有照片，他们所有的合照，他的联系方式，以及所有社交平台的好友位。
虽然知道不可能实现，但她还是双手合十正儿八经地许了个愿：
【今夜过后，把关于萧鹤川的所有，全部忘干净】
顾知念连灌了几杯酒，趴在吧台上兀自伤心了会儿，酒精的后劲儿逐渐涌上来。
她再脑袋晕晕的抬起头时，双眸带几分茫茫然。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在做什么？
意识抽离时，酒吧门口的方向传来一阵躁动，顾知念下意识地朝那处看去，视线却因此定住。
那张英俊的脸似乎是——
“萧鹤川”？
第2章 表白
天阙酒吧富丽堂皇的大厅门口。
一道高大挺拔的颀长身影迈着沉稳步伐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名贵西装，肩宽腰窄，气势逼人。
有大胆的女生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制造些意外，期待能和那金尊玉贵的程公子发生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偶像剧故事’。
“你快上啊！他今天没带助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快！扑上去！就说‘你喝醉了’，然后把名片塞到他的腰带里！”
“生扑？这么烂俗狗血的搭讪套路，你觉得程总真的不会一巴掌把我拍在地上吗……”
“是谁刚刚说凭借自己的美貌今晚势必拿下程总的？你再啰嗦，我现在就一巴掌把你拍地上。”
就在女生鼓起勇气想要上前时，原本她瞄好的宽阔怀抱已经被人抢了先。
画面仿佛在此刻定格。
两个女生：？
负责给程楚骁引路的侍应生：？
程楚骁：？
他走了下神，一个不注意竟被带着一抹馨香的柔软抱了满怀。
程楚骁拧眉垂眸，下意识地要拽开身前的女人，却在看到那双盈满潋滟水色的眼睛时僵了下，薄唇随即抿紧。
顾知念？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嗓音又甜又软：“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
天阙酒吧大厅内像是被倏地按下了静音键，一秒寂静。
一众吃瓜群众在认出厅中央抱在一起的男女各自是谁后，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卧*槽！
众所周知，京圈顶级豪门程家和财阀世家顾氏是世交。
但顾家二小姐和程二爷不是彼此相看两生厌，从来都是水火不容，哪回见面不是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凌迟处死的吗？！
可是就在刚刚，顾二小姐居然跟程二公子表白了？！
顾知念紧紧环抱着他的劲腰，眼巴巴望着他，醉眼迷离。
“我觉得你也喜欢我，你肯定也喜欢我，是不是？”
程楚骁就是反应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她这莫名其妙的行为是喝醉认错了人。
他眉眼冷沉，攥住她纤细的手臂拽了拽，奈何她抱得太紧。
他沉声：“松手。”
“我不要……”
顾知念被他凶巴巴的声音弄得更委屈，眼睛里的小珍珠立马掉下来，“你不喜欢我吗？”
“顾知念，”
程楚骁面无表情地睨着她，沉沉出声提醒：“你认错人了。”
顾知念怔了两秒，倒是认真思考了下，松开了环着他腰的手臂。
却又在下一秒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
“认错人？你怎么不说你不认识我呢？”
她从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一秒切换发疯模式，一双漂亮眼睛红彤彤的，带着明显醉意。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吊着我？”
“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就和我直说，你认真说一遍‘我不喜欢你’，你说一遍，我就死心，不再纠缠你了！”
他毫无犹豫：“我不喜欢你。”
顾知念：“不信。”
程楚骁：“……”
她扬起雪白的下巴，不依不饶：“你有种再说一百遍！”
程楚骁：“……”
她还在继续：“我做了那么多表达我喜欢你的事，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
“你肯定感觉到了，那你若是不喜欢，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目测她已经醉透了，眼下很难用清醒的头脑跟他对话，程楚骁没打算继续与她纠缠。
他将她的手拽下来推给一旁为他引路的侍应生。
“找人把她送回顾家。”
“是……”
可程楚骁刚迈开长腿要离开此处，她又不管不顾地像只小尾巴似的黏了上来。
嘴巴里还念念有词，“不准走，你不准走……”
顾知念大脑受酒精刺激，原本抛之脑后的记忆涌上来，心下那股火蹭蹭蹭往上冒。
“你不准走……呜呜呜你骗我感情……你这个混蛋……”
“你一边吊着我，一边还对那个女的念念不忘……你现在要去找她了对不对？你把话说清楚！”
“渣男！”
这话一出，周围一众吃瓜群众更加兴奋：卧*槽卧*槽！豪门秘辛！这么刺激！
程楚骁听着她嘴巴里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话，额角青筋跳了跳，抿紧薄唇磨了下后齿。
见程楚骁不搭理她的冷淡模样，顾知念小嘴一撇，不再揪着他不放，转头就走。
男人刚松了口气，下一秒就听见她转身泪汪汪地跟陌生人控诉：“我跟你们说，这个渣男……”
“……”
“唔唔唔……”
程楚骁上前将她拉入怀中，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这样任由她闹下去明天指不定谣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再思及程顾两家的关系，程楚骁冷静了两秒后，俯身将喝得醉醺醺的女孩打横抱了起来，阔步离开酒吧。
没过多久，谣言便以光速传开。
“什么？顾二小姐喜欢多年的白月光居然是与她常年水火不容的死对头程公子？”
“卧*槽！顾二小姐哭着表白被程公子冷脸拒绝，她居然继续死缠烂打？”
“表面处处找茬，实则是想反其道而行引起对方注意，顾二小姐这招妙啊。”
“可惜程公子对她的讨厌好像不是装出来的，怕是要爱而不得咯。”
……
黑色古斯特车厢内。
“呕——”
程楚骁将车开入主路，在等红绿灯时，身旁传来一声似干呕、要吐不吐的声音。
男人偏头睨向顾知念。
她皱着精致的眉头，似乎很不舒服，小手摁在胸口，一副想要吐出来的模样。
“顾知念。”
他面容黑了一半，语调沉冷：“你最好忍住，要是你敢吐出来，今晚就会睡在大街上。”
虽说她喝得醉醺醺还胡乱发酒疯，但至少这话是听明白了。
这话一落，她便立刻把小手捂在了嘴巴上。
生怕被扔下车似的，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格外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
似乎在问：这样可以嘛？
程楚骁面容冷峻地收回视线。
原本担心她发酒疯，他还准备打电话叫个助理过来。
但应该是因为她之前闹累了，所以后来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得很，昏昏欲睡似的，没怎么折腾。
只是未曾想到，在车子快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意外发生。
“好热……”
副驾驶上，脸蛋酡红的顾知念嘟哝一声。
她大脑不清醒，云里雾里觉得自己像是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够解热，又去扯束缚在身前的安全带。
程楚骁黑眸渗出一层冷冰的戾色，眼疾手快摁住她解安全带的手。
“别动。”
他被她分了下神，更没想到对面朝他开过来的那辆大货车会突然像是失去控制，朝他这边径直开了过来。
刺目的远光灯笔直刺在眼睛里。
程楚骁以极快的速度用单手将方向盘向右打过去，车头调转，冲出了马路，撞上了路边一颗梧桐树。
“嘭——”
……
医院。
顾知念缓缓睁开眼睛，头疼欲裂的脑袋让她忍不住抬手扶了上去，“嘶……”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现在又疼又晕像是被暴打了一顿。
“醒了啊。”
旁边传来一道低沉懒散的男声。
那声音里并没有因为她醒来而激动调子，反而带着点儿幸灾乐祸，想要看什么热闹的意思。
顾知念偏头朝声源处看了一眼。
少年穿着蓝白色的高中校服，额前碎发垂在浓黑的剑眉上，脑袋上还炸着几根，五官周正，浑身透着股子桀骜不羁的傲慢感。
此时正带着点玩味儿似的看着她。
她轻皱了下眉头，一脸茫然，“你是？”
少年一愣，深知她又要玩什么鬼把戏，薄唇一张一合：“你爸爸。”
第3章 你还有心思跟我玩失忆？
顾知念：“……”
她颇为无语地闭上眼睛，脑中在此刻消化了无数记忆碎片。
再睁开眼睛时，她在病床上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枕头上，看向他。
眼神凉飕飕的，从上扫到下。
顾羡：“……”
这莫名其妙的血脉压制感。
被这样看着，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他道：“看什么？”
“看傻子。”
“……”
顾羡咬了咬牙，想起现在网上盛传的消息，又把那恼火压了下去。
看她还有心情骂他，昨晚的事儿断片了？
他居然有点期待她看到微博热搜时会露出什么尴尬到满地找头的反应了。
——喝醉酒跟自己最讨厌的死对头哭着表白，结果还他妈被狠狠拒绝。
这放在整个醉酒界都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你还有心思跟我玩失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提醒：“我要是你，昨晚那种事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今天宁愿与世长辞！”
顾知念懵了下，“什么事？”
顾羡不急不慢地拿出手机，递给了她。
随后双手环抱在胸膛前，看她的反应。
他以为顾知念在点开视频看到第九秒‘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吗？’就绝对会变成一只炸毛的猫。
然后露出一脸羞愤，和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表情。
紧接着怒吼：“我是疯了吗？我？跟程楚骁？表白？可笑！这是AI合成的是不是？我就是变智*障，变脑残，也绝对不会和程楚骁表白！”
但是这剧本已经安排地明明白白，她却没有照着演。
而是——
顾羡：？（猛男疑惑）
姐姐，你这一脸花痴样是在看什么？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凑近又仔细看了看。
此时，他甚至在她因为车祸刚醒而有些苍白的脸上……找出了一丝羞涩的红晕？
顾羡：？？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她看了那视频后又把微博热搜以及网友辣评翻出来给她看，“你是没看懂吗？”
「顾知念暗恋顶级豪门程氏掌权人程总多年，深情表白被程总冷脸拒绝」
看顾知念没疯，顾羡差点疯了，“你没事吧？”
见他一直在大惊小怪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消化完全部内容的顾知念抿了抿唇瓣，斟酌着用词，慢条斯理地道：
“表白被拒怎么了，我继续追就好了啊。”
“虽然我没追上，但目前也没有别的女人追上啊。”
“俗话说，烈女怕缠郎，表白不行，我就换别的方式，还是有机会的。”
她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看向顾羡时面上带了几分志在必得。
“放心，不出一年，我一定让他拜倒在我的公主裙下。”
顾羡：？？？
等等，她是不是串台了？
他哑然，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在给我讲什么鬼故事？”
他不可置信：“你要追程楚骁，程楚骁？那个男人可是程楚骁啊，你没搞错吧？”
她皱皱眉头，“什么鬼故事？”
顾知念很认真地纠正道：“这明明是美好又浪漫的爱情故事。”
顿了顿，她觉得他表情很诡异，又问：
“你干嘛要露出这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追程楚骁很奇怪吗？”
“我暗恋他暗恋了好久，我肯定要追啊，我总不能暗恋他一辈子，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嫁给他吧？”
那可是程楚骁啊。
京圈顶级豪门中程家排在首位，其孙子辈各个都是各行各业的顶尖人才。
程楚骁在程家这一辈排行第二，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商战奇才，年纪轻轻便在商界占有不可撼动的地位，是被商圈大佬人人称赞的典范。
他含着金汤匙出生，长相无可挑剔，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拿的还是经济学及法学博士双学位。
在一众京城贵少中，若论家世、样貌、能力和人脉都样样顶尖的，怕是只有程家能拿得出手。
这样的男人有多少追求者自然数不胜数。
高岭之花嘛，怎会轻易被拉下神坛。
顾羡：“你要追程楚骁，那萧鹤川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跟网上传的那些谣言一样，她就是为了吸引程楚骁的注意力，才假装讨厌他和他针锋相对的？
啊？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顾知念露出疑惑的表情。
“萧鹤川是谁？我为什么要管他怎么办？”
看着她的表情，顾羡犹如中了晴天霹雳，“……”
她不是演的，顾知念没有这样逼真且不做作的演技。
医生说她车祸中撞到了脑袋……
啊？她居然在失明和失忆中选择了失智！
于是下一秒——
“妈！”
顾知念：？
“妈！妈！”顾羡拔高声音喊人，“我姐脑子坏了！”
顾知念拳头硬了，“你才脑子坏了！”
第4章 她现在居然认为她喜欢的是程楚骁
病房外，十分钟前。
顾父顾母正在和医生交流顾知念的病情。
除了医生说的‘顾二小姐这次车祸伤到了头，目前已无大碍，但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还得等她醒过来再说’及关于疗养期间如何照顾，饮食要注意什么外，他们最关心的是——
女儿到底是怎么出车祸的。
医生：“这个……我听说刚刚连同顾二小姐一同来医院就诊的还有一位先生？应该是他开的车，具体你们可能需要询问一下他。”
顾父：“那他人现在是在？”
医生吩咐护士去问一下那位先生现在人在何处，没一会儿护士过来回道：
“那位先生只受了轻伤，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好像就走了……”
顾父顿时火冒三丈，“什么？他开车出了车祸把我女儿害成这样，什么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太不像话了！
一旁顾母祝菡珺优雅从容，相对而言冷静沉着。
她捏了捏手中的珍珠包包，微微挽唇，“麻烦调取一下监控，我们来找就好了。”
就在此时，走廊上响起一道淡漠的低沉男声。
“不用调了，是我。”
几人一同回头看去。
刚接完电话处理完事情的程楚骁迈着长腿朝他们走近，在顾父震惊未缓过神的状态下在他面前站定。
他淡声开口喊人：“顾叔。”
“楚、楚骁？”
盛怒状态的顾父在得知对方是程楚骁时顿时没了火气。
程顾两家关系甚好。
准确的说，是程家和他的原配妻子宋韵家关系极好。
程楚骁的母亲和宋韵是闺中密友，几十年的交情，两人在各自孩子都出生后还定过娃娃亲，且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虽说目前程楚骁和他的大女儿顾云舒没什么进展，但他心里还是十分希望程楚骁能够成为他的女婿的。
毕竟能和京圈程家结为姻亲，是无数豪门梦寐以求的事。
其实他原本还想着就算是他们两个看不上眼，他还有个小女儿。
两个女儿性格天差地别，总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的。
结果不知道怎的，自家小女儿和他的关系弄得很僵硬，两个人看不对眼就算了，还互相看不顺眼，他更指望不上。
再加上昨晚发生那事儿，他估计程楚骁就算是喜欢上个男人，也绝对不会喜欢上念念。
程楚骁神态严峻，言简意赅地解释：“昨晚是我开的车，原本打算把她送回顾家，但是路上出了点意外。”
另外，他又道：“关于顾知念的一切治疗费用我会负责。”
顾父便回：“这倒不用，听说你也受了伤，伤到哪里了，都处理好了没有？”
程楚骁不甚在意，“一点小伤。”
刚刚那条道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他及时躲开后，疲劳驾驶的司机开着那辆大货车撞上了后面的车，现场惨不忍睹。
相对而言，他和顾知念这样的情况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刚要询问顾知念目前的状态，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叫喊声：“妈！我姐脑子坏了！”
主治医生带着其他医生及护士进入病房，顾父顾母及程楚骁跟在后面进去。
病房内。
在顾羡喊出那句话后，顾知念凶巴巴地想要拿枕头暴打他两下。
顾羡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想要出去喊人，不过他还没碰到门把时门便被打开。
他几步走到祝菡珺身侧，“妈，你看我姐……”
顾羡边告状边回头朝顾知念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
刚刚还气势汹汹像个母夜叉似的女人，此时如弱柳扶风娇柔端庄地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一副惹人心疼的模样。
顾羡露出一个黑人问号脸：“不是……”
他有些懵，转头想跟祝菡珺解释，视线在扫到门口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时顿住。
程楚骁。
顾羡：“……”
顾知念以往每次看到程楚骁都没什么好脸色。
按理说昨晚发生了那么丢脸的事，今天她的反应应该是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结果，她居然如此……娇羞？
他又有些疑惑，低声先问：“妈，程楚骁他怎么来了？”
祝菡珺解释了句：“昨晚他送念念回家，结果路上出现了意外，才会发生车祸。”
这点之前顾羡猜到了，毕竟网上热搜的那段视频最后，醉酒的顾知念就是程楚骁带走的。
众位医生上前给顾知念做检查时，祝菡珺沉声询问：“你刚刚怎么回事？”
顾羡又压低了点音量：“你敢信？顾知念居然把她心心念念喜欢的那个萧鹤川给忘干净了。”
“更离谱的是，她还把跟她水火不容的程楚骁当成了她的追求对象！”
他板着一张脸，提出合理猜测：
“你说，我姐会不会是已经在车祸中挂球了，然后被某个看串剧情的穿书女占据了身体啊。”
祝菡珺：“……”
虽然对顾羡不知道平时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些无语，但祝菡珺更多的重点放在了他开头那几句话上。
念念忘了萧鹤川。
原本她还在头疼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念念对那个一身债务的穷小子永远死心，没想到一场车祸歪打正着。
而且她现在居然认为她喜欢的是程楚骁……
既如此，她也不用担心在联姻这方面，念念的结婚对象会不战而败输给顾云舒了。
程楚骁已是顶配。
“妈？妈？”
祝菡珺回神，低声叮嘱了句：“从现在起，你姐姐所认知的事情就是事实，你不许多嘴，听到没？”
顾羡：啊？？？
因为刚刚顾羡的话，医生以为顾知念的脑中记忆出现了问题，于是问了她在场的各位她是否都认识。
“认识。”
“我弟弟，顾羡。”
“我妈妈，还有爸爸。”
医生用手势示意了一下程楚骁的方向：“这位……”
顾知念看向程楚骁时，眉梢漾出喜色，甚至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我老……”
——我老公！
差点口无遮拦把心里的称呼喊出来，她在无法挽救前适时刹住车，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我老爸的朋友的儿子，程……楚……骁。”
那粉唇一张一合，音色软甜，很是好听，程楚骁晃了下神，大约是从未听过她如此好好叫他的名字。
医生给顾知念做了简单检查后，看向顾父顾母。
顾父：“怎么样？韩主任。”
韩医生：“据初步检查，二小姐目前已无大碍，只是因车祸撞击造成的脑部淤血需要时间慢慢化开，还需要好好调养和静养。”
“我们稍后会对二小姐的身体再进行一次全面检查。”
话落，又问起：“不过，刚刚小少爷是不是说二小姐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具体描述一下症状？”
顾羡立刻回道：“她……嗷——”
腰后的肉被身侧祝菡珺狠狠拧住，顾羡脸色骤变，扭曲几分，才想起来她刚刚叮嘱的话。
话头被祝菡珺接了过去，“韩主任，让念念先去做检查，我们借一步说话？”
“好。”
医生吩咐护士去推一个轮椅过来，带顾知念去做检查用。
在离开病房前，祝菡珺看向顾羡时换了一副面孔，虽面带微笑，但语气带着浓重警告的意味：
“你姐姐需要静养，你最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点，懂吗？”
顾羡：“……”
程楚骁眉目深沉。
种种迹象表明顾知念现在的状态有异常。
他漫不经心地朝着病床上扫了一眼。
然后：？
第5章 看向他时，眸中像是盛满了星星
她此时眸中含着莹莹春光，像是盛满了星星，目光热烈地看着他。
这与她往日看他的眼神大相径庭。
“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那声音轻软，并不像是顾知念平时跟他说话的语气。
程楚骁薄唇微动，还未出声。
旁边先传来一道夹杂着点阴阳怪气的男声：“当然啦姐姐，昨晚你就是坐他的车才会出车祸，他不是特地来看你，还能来做什么呢？嗷……”
顾羡看着顾知念那比AK都难压的唇角，试图拐弯抹角唤醒顾知念的记忆。
得到的当然又是祝菡珺的一巴掌。
偏偏她不仅没有想起半分，刚被护士扶着坐在轮椅上，立刻就要弹起来，还一脸紧张和担忧的模样。
“什么？我们是一起出的车祸吗？那你有没有受伤？严重吗？”
顾羡扶额：“……”
如果不是护士拦着，提醒她别乱动不然会头痛眩晕恶心，她此时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丢脸的事来。
得想办法让她赶紧恢复正常。
程楚骁掀唇，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句：“我没事。”
她点点头，松了口气的模样。
男人眸色暗了暗。
明明记得每一个人，也记得他，但却和以前判若两人。
她到底是——怎么了？
……
神经内科，主任办公室。
“记忆错乱？”祝菡珺不可思议地重复出声。
程楚骁眸色深暗，眉头蹙紧。
根据刚刚祝菡珺所描述的状况，韩医生得出结论后，向顾父顾母转述了自己的判断。
“是。”
“因为车祸中脑部受到严重撞击形成淤血，淤血压迫了脑部神经，出现了选择性失忆和记忆错乱的情况。”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还有一种。”
“因为顾二小姐或许在车祸发生前心有郁结。”
“比如她因为某些事产生了极度悲伤的负面心理，醒来后，大脑保护机制为了规避痛苦而选择了遗忘，从而选择性忘记了一部分，又因为梦境、外界信息改变了一些原有认知，造成记忆错乱。”
祝菡珺心下了然，又询问道：“那……这会持续多长时间呢？”
韩医生沉思几秒：“这个很难准确判定，或许一月，或许一年，也可能是永久性的。”
“或许在脑部淤血消散后二小姐就会恢复记忆，”
“如果是因为后者，心病还需心药医，要知道二小姐的病症所在，才好对症下药，消除心结，从而痊愈。”
见祝菡珺面容表情复杂，似乎也并不是因为顾二小姐记忆错乱的事情着急担忧的模样，韩医生又道：
“如果二小姐目前错乱的记忆并不影响她的日常生活，顾夫人可以顺其自然，不需要去强行扭转她的认知。”
“如果需要二小姐更正自己的记忆，可能需要一点时间，用一些方法来刺激一下二小姐的记忆。”
“不过这个过程最好慢慢来，”
“她脑震荡还未痊愈，可能会因为受到刺激出现头疼欲裂、失眠多梦的情况，也可能会出现陷入自我怀疑、焦虑、情绪不稳定的心理问题，从而加重病情。”
顾父坐在韩医生对面，蹙眉听完，问道：“那应该需要用一些什么方法？”
不过没等韩医生开口，站在身侧一旁的祝菡珺便道：“好的韩主任，我们知道了。”
她笑着解释：“目前看来，念念错乱的记忆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作为母亲，我希望她开心就好，既然她选择忘了，那可能是段让她伤心的记忆，便也没有想起来的必要了。”
末了，她又补充了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麻烦了。”
顾父原本还疑惑，听了祝菡珺的话，觉得她言之有理，便也没再多问。
韩医生点头：“好，有什么问题，顾夫人可以随时联系我。”
一旁，立于一侧的俊美男人轻抿了下薄唇，不过未置一词。
离开主任办公室后，祝菡珺便走到身后跟着出来的程楚骁面前。
她面容温和：“楚骁，刚刚韩主任的话你都听到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
“念念因为这场车祸选择性失忆，且错乱的记忆可能和你也有点关系……”
“我知道你们以前关系可能……一般，但我希望你能看在她在这场车祸里吃了不少苦的份上，能够多担待她一点，可以吗？”
言下之意是，虽然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但人毕竟是在他的车上出事的，他理应负点责任。
就算是她记忆错乱，也顺着她来，不要去刺激她的脑神经，加重病情。
男人视线微垂，眉目间覆着的那层暗色冷冰冰的，显得冷漠无情。
被这样带着压迫感的眼神凝视着，祝菡珺捏紧了手中的珍珠包包，心底罕见地冒出些紧张来。
沉默的那几秒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简洁一个字代表他答应了：“好。”
祝菡珺松了口气。
手机在裤袋内震动，程楚骁移开视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随后，他朝顾父的方向走近一步，声线清冷：“顾叔，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里我会请人照顾，明天再来。”
顾父点头：“你去忙就好，这里有我们。”
程楚骁颔首，迈开长腿离开。
顾羡陪同顾知念一同去做脑部CT，可能还会做一些其他检查，这会儿还没有回到病房。
祝菡珺往走廊上扫了一眼，关上门，走到一旁泡了杯茶。
转头时，顾父此时正坐在沙发上，侧身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轻摁在眉心揉着闭目养神。
她端着手中的茶走过去，放在他面前，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女人慢条斯理地开口，“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跟云舒说，只要她能追上程楚骁，成功嫁进程家，就给她5%顾氏财团的股份？”
顾岳东轻皱了下眉，掀眸瞥她一眼，声音不咸不淡的，“嗯，怎么？”
“我是想说，念念也是你的女儿，你是不是得一碗水端平？”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念念先追上了程楚骁，嫁进了程家，你是不是也应该给她5%的股份。”
祝菡珺话落后顿了顿，又道：“毕竟两个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却没有什么感情进展。”
她微勾了下红唇，强调：“如今云舒还在国外进修，与楚骁分隔两地，要是等别的女人占了先机，后悔就晚了。”
她知道，前段时间顾岳东之所以开出这样的条件，是因为程家传出了要解除当初娃娃亲约定的口风。
纵使程楚骁的母亲很中意顾云舒这个儿媳妇，但这个年代还是要想尊重他们的个人意愿。
世间情爱之事，不可强求。
所以顾岳东才会急于让顾云舒赶紧出手，攻略程楚骁。
顾岳东知道祝菡珺说的有道理，但又嘲弄似的轻笑一声：“念念？你觉得念念有那个本事让楚骁动心？”
第6章 她记得所有人，唯独忘了萧鹤川
“怎么没有？”
“他们两个关系势如水火，见了面两个人都没什么好脸色，这小祖宗不给我拉仇恨我就已经感谢八辈祖宗了，我让她去搞定程楚骁？”
“念念那边，我去做思想工作。”
祝菡珺食指轻点在一旁的沙发扶手上，缓声：“相比奖励，竞争才更让人有动力，你应该明白如何做才能让人产生危机感，从而效率更高的职场潜规矩。”
顾岳东沉默。
在他眼里，在职场样样出类拔萃的顾云舒，要比整天不知道做些什么乱七八糟事情的顾知念更有能力让程楚骁动心。
豪门联姻，也并非全然能按照自己喜好去选，尤其是像程家这种顶级豪门。
需要门当户对，需要能够给自己提供资源或人脉或助力的贤内助。
在吸引男人方面，顾知念除了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外，似乎根本不配成为顾云舒的对手。
祝菡珺的意思是——
以5%的股份作为战利品，立下谁先嫁入程家谁就能拿到的条件，不用管顾知念是否能入局，这能成为刺激顾云舒尽快拿下程楚骁的最好推力。
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顾岳东拿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杯中冒出的袅袅热气，慢慢喝了口，“好，就这么办。”
祝菡珺轻勾了下唇角，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顺利。
垂眸，脑中划过程楚骁那张脸时，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要想拿下程楚骁那样的男人。
绝非易事。
那男人长着一张看起来就性冷淡的脸，一副不会为任何美色所迷的模样。
她心下沉了沉，又想，她是不是……对念念太过自信了？
……
趁着顾知念做检查的时间，顾羡让人去取了顾知念的手机过来。
只要让她看看她手机里存的那些和萧鹤川的合照，还有微信聊天记录，他们什么关系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他可真是个天才。
到时候等顾知念恢复神智，知道他及时阻止她对她的死对头做出更多丢脸的舔狗行为，一定会对他表示感激涕零。
这事儿指不定还会成为他的免揍金牌。
脑中联想到那个画面，他唇角的弧度逐渐上扬。
恰时传来的顾知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顾羡，你口水快流出来了。”
“……”
顾羡回神，轻挑着眉梢，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看着坐在轮椅里的她。
“你信不信，等下我让你看到的东西会让你哭着感激我救了你一命。”
顾知念眼神平静：“不信。”
顾羡：“……”
“如果等下我让你看的东西颠覆了你所认知的事，你要答应我，你要给我手洗一个月臭袜子。”
“可以。”
见她答应得如此爽快，顾羡也非常爽快地蹲到她轮椅右侧，让她打开手机后，去找相册里她和萧鹤川的合照。
可是：？
一张都没有。
他翻遍了相册，也没看到一张合照，连萧鹤川单独的照片都没有。
他有些懵圈地转头，正好对上顾知念审视的目光，空气里弥漫出一丝尴尬气息。
“……”
“不是……”
没有照片，微信总有吧。
打开微信。
置顶里没有任何聊天对话框。
“……”
“你，你等我打个电话。”
顾羡感觉头皮在发麻，直接打开了她的手机通讯录，没有萧鹤川的手机号码。
？
怎么可能！
她的记忆把萧鹤川删除了，但她的手机怎么可能会一点关于萧鹤川的痕迹都没有？！
耳边传来她悠悠的嗓音，“记得回去给我手洗一个月的臭袜子。”
“等下，我还没放大招呢。”
顾羡知道顾知念有一个连载漫画的微博账号，上面还有不少粉丝呢。
她之前完结的那本漫画便是改编自她对男神萧鹤川的暗恋故事，吸粉无数。
那么深刻的记忆，总不可能记错。
他找出微博，随便挑了张她画的漫画手稿。
温柔儒雅、高大帅气的男人，和满怀少女心事、余光里都是他的女生。
他指了指上面的男人，“你仔细想想，你这是画的谁？”
“当然是程楚骁啊。”
顾羡：6。
他抿了下唇，“什么程楚骁，你的脑子是被程楚骁吃了吗，你怎么满脑子程楚骁，”
顾羡颇为无语地往下划了划。
他指着一个画面上角落里那条又凶又冷的大黑狗，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才是你画的程楚骁。”
顾知念皱起小眉毛：“……”
当着她的面骂她的男神是狗？
她立即凶巴巴地朝顾羡看过去，“你才是狗，你全家——”
她刹住车，补充：“……只有你是狗。”
顾羡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后只从唇间挤出一个字，“你——”
做完检查后，顾羡陪着顾知念回病房路上憋了一肚子火。
到后面他还纳闷，失智的是顾知念，他气什么？
哦，还不是担心等她恢复神智知道自己干的所有蠢事后会发疯，然后遭殃的还是他。
他用自己手机查到萧鹤川的手机号码，拨过去居然提示是空号。
联系不上人，顾羡又叫了跟班去京大找。
这事儿还得萧鹤川出面才能解决。
可——
“安哥，那个叫萧鹤川的出国了。”
“什么？”顾羡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你有没有搞错？”
“怎么可能搞错？不就是京大那个有名的寒门才子萧鹤川么，除了他还能有谁？”
电话那头声音顿了顿，又道：“听说他前女友宁雨柔回国后，两个人迅速旧情复燃，我还听说宁雨柔是他的白月光，让他惦记了好多年，这回直接跟着人一起出国双宿双飞了。”
“知道了。”
顾羡眸色阴冷，下颌线绷得极紧，皱着眉头挂断了电话。
顾知念昨晚莫名其妙把自己灌得烂醉是因为——
虽说顾知念和萧鹤川的事儿瞒得紧，但他还是多少知道一些，也清楚他们虽未真正在一起，但也绝非是她一厢情愿。
那个傻*逼该不会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所以顾知念醒来后记得所有的人，唯独忘了萧鹤川。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他正想摆烂，随即又想起——
等下，那她现在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程楚骁那个讨厌鬼怎么办？
转念他想起程楚骁那张臭脸。
无所吊谓。
反正，程楚骁是不会搭理她的。
第7章 我们，什么关系？
顾知念需要静养。
所有检查做完后，又听祝菡珺说程楚骁有急事要处理已经离开了医院，便借口说自己头晕睡下了，没一会儿病房内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自然睡不着，整理了下思绪。
车祸之后她感觉自己睡了好久，记忆碎片像是跑马灯般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
她和程楚骁目前是地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他目前是京南商会会长候选人，正在同其他候选人竞选会长的位置，正在新的事业上升期，不能有任何绯闻。
她没想到自己喝醉酒会去跟他表白。
他不会生气她差点不小心暴露了他们的关系吧？
刚刚和顾羡说那些话就是为了遮掩他们真实的关系，他看起来应该是信了。
而且看网上，也没人相信他们两个会是一对。
不过她心里不安，摸到手机打开微信，没有看到程楚骁给她发的消息。
他怎么都不关心她一下呢？
未读消息爆满，她划到最下面都没看到和他的对话框。
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删掉了。
于是她从通讯录调出和他的对话框，认真想了好一会儿。
【顾知念】：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这句话不好，还是等面对面的时候再说好了，不然等消息太煎熬，还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心里没底。
纠结半天，删删改改几次，她最终发了一句‘我想见你’出去。
她脑中在思索着他会怎么回复，但没想到会看到一个红色感叹号，眼睛都跟着瞪得圆溜溜。
「C.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顾知念：？
他把她删掉了？
她脑袋空白了几秒，在想两人是不是之前吵了一架。
可是有一段记忆空白，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随后她又想起之前顾羡给她看的那些热搜，难不成是她醉酒表白这件事给他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她眉间一皱，打开微博。
她没有想到她在娱乐圈混了十年没什么火花，原本只是个三百六十线小糊咖，结果竟然因为这件事直接一炮蹿红。
黑红的红。
她微博艺人账号的第一条微博评论暴涨，清一水的全是骂她的负面评论。
【想红想疯了是吧？什么咖位啊，给我们程总提鞋都不配！】
【好装！装醉的演技这么好，这么多年没红真是白瞎了，奥斯卡小金人颁给你好不好啊！】
【程总压根不会看上你这种货色，赶紧退圈吧贱*人！】
【程总有未婚妻知不知道！人家未婚妻美若天仙又身份尊贵，别来沾边！】
娱圈觉得她三百六十线小糊咖的身份配不上程楚骁，京圈觉得顾二小姐和程总常年水火不容死对头，全世界都觉得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不过目前网上并没有关于这件事对程楚骁的负面影响。
顾知念不甚在意那些评论，不过她给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经纪人解释了一下这件事。
并嘱咐她写个澄清公关一下。
现阶段他们地下恋情不能公开，且不能暴露一丝蛛丝马迹，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好。
表面他们还是维持以前彼此看不惯对方的状态，私底下才能如胶似漆。
至于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要见面才能说清楚。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即使是见了面也要顾及其他人。
第二天好不容易等到他来看她，但是妈妈也在。
她装作并不在意的吃着水果，竖起耳朵听他们在那边聊脑科医生的事。
期盼着他们快点聊完……
关于顾知念的病情，程楚骁利用人脉关系，联系了国内顶尖脑科医院的权威专家介入此事。
据说有极大概率在保障她健康的前提下恢复她的记忆。
尔后，程楚骁进了一通重要电话。
他打了声招呼，便先离开了病房。
祝菡珺瞥了一眼病床上按捺不住的顾知念，找了个借口离开病房，要她乖乖睡觉，待会儿护理阿姨会过来。
顾知念偷偷溜出病房时，恰好看到程楚骁进了安全通道的侧影，跟上。
没有在当前楼层看到人，不过安静下来时，能听到男人隐约的低沉嗓音，应该是在打电话。
于是她循着声源往楼上走去。
他似乎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往上走，她急切地跑了两层楼层，气喘吁吁地慢下来。
她一手捏着腰，微微弯着身子，正艰难往上爬。
缓步台处，面前突然出现两条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笔直长腿，和一双擦得锃亮的高定皮鞋。
她猛地抬头。
纯黑色的西装勾勒出男人清俊修长的身形。
他眉眼漆黑深沉，神色淡漠，逆着光影，五官更显立体性感，让人生出些一眼万年的错觉感。
此时他正一手插在裤袋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清冷而具有极强的攻击性，令人倏尓心悸几秒。
顾知念心头突地一跳，脚下不稳，往后仰过去，“啊……”
程楚骁眉间蹙起，眼疾手快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拽了一把。
将她扶稳后，男人便松了她的手拉开距离。
若放在平时，她怕是早就如同躲病毒一样离他几丈远。
可现下他还没说话，面前一小只却直接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顾知念。”
男人眉宇压下，语调泛冷，想要将她推开，她却抱得更紧。
顾知念察觉到他的疏离与冷漠，便更加用力，心想他们之前肯定是吵架了。
她仰头，一双眼睛盛着些失落，软声问：“你生我气了吗？”
不等他回答，她急急解释：“之前喝醉跟你表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要暴露我们的关系，而且我已经澄清了，不会有人知道的。”
程楚骁凝着她漂亮的眉眼。
熟悉的五官，却是陌生的神情。
以前她见到他从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不待见他的表情从不遮掩。
而此时她双眸水盈盈的望着他，似是有些不安，抿了抿粉嫩唇瓣，好像——很喜欢他。
他微眯了下狭长黑眸。
“我们，”
“什么关系？”
转载自公众号：皓轩悦坊
主角：顾知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