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说,我是个煞星。
需要找到这世间至纯至善,英明神武之人,方可化解。
不然,整个方家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于是在十六岁时,第一次见到了令人人闻风丧胆的平煜王。
「细雨绵绵,本王梁无声,便唤你方润雾吧。」
就是这句「润物细无声」,我陪他死在了征战沙场,浴血杀敌的那一年…
1
我本以为,父亲母亲今天大张旗鼓的过来,是准备接回被扔在庄子上多年的我。
「父亲,我们这是到家了吗?」
车夫直接将我拉了出来,扛在背上径直往前走。
透过马车窗帘,我看到了母亲那双阴狠的眼睛。
我不停挣扎着喊父亲救命。父亲纹丝不动坐在马车里只说道:
「年年,你且安心去吧。平煜王会代替父亲母亲好好照顾你的。」
我失声痛哭,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听说那平毓王异常凶狠,武功盖世,所以对抗得了外朝侵袭,连皇帝都敬畏他三分!
车夫将我扔在了半山腰就跑了,清沥山是出了名的鬼山,一到夜半时分,山里很是诡异。
我自出生起,双腿就因营养不良无法走路,心中忐忑不安,只能活生生被扔在这里等死。
子夜时分,我渐渐来了睡意,但又惧怕四周的黑暗,两只眼皮一直打架。
一声嚎叫,突然跳出来一只野狼。那样子着实吓人,血盆大口,露出两颗非常尖的虎牙。
我没法动弹,它一个跳跃就蹦到了我面前,我吓得浑身发抖,哭天喊地。
它张开了大嘴猛地靠近我,我条件反射地用手挡住脸。
五秒钟后,竟然没了动静。
再次睁眼,野狼居然死在了我面前。
是猎人,射杀了它。两个乡野汉子高兴坏了,正算着账卖掉怎么分钱。
我以为我躲过了一劫,没想到这两个汉子居然把目标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他们卖到了青楼。
连青楼妈妈都不喜欢我,说我长的太丑,脸上这么大块黑斑,会吓跑她的客人。
我也不能走路,哪个男人愿意要个残废来伺候?
汉子几番好话之下,妈妈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我的苦日子却是接二连三,除了每天被妈妈用铁链抽打,还要给楼里的姑娘们洗衣服。
日子长了我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由于长时间没有吃饱饭,只能每天睡在马棚里。
这天一个中年男子过来骑马,看到我的样子,十分同情,想带我走。
不想却被妈妈发现,立即拦住了我们。
「这姑娘是我花重金买下来的,爷想说带走就带走?」
中年男子一言不发,从容地坐在马背上从腰间扔下一块令牌。
妈妈拿起令牌一看,慌了神立马跪下来求饶。
原来此人竟是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平煜王!
一路上我绝望透顶,本以为自己就快自生自灭,没想到还有下一场苦难等着我。
听说平毓王手段残忍至极,与其被俘,不如自我了断来的痛快。
不曾想自杀比登天还难,中年男子每分每秒地盯着我,我根本找不到机会。
清沥山脚下,中年男子紧紧抱着我的上半身,一个蹬腿,就直接飞了起来,我吓得一双眼睛闭得死死的。
再次睁眼,已经在山顶。
微微细雨,山顶一片绿荫,正对着我眼前的,是一座府邸,平煜王府。
我以为我被平煜王带到了阴间,吓得晕了过去。
睡梦中做了多次的噩梦再次浮现。
小娘被开膛破肚,死在那一大滩鲜血横流的榻上。死后直接被人扔在了郊外,野兽啃食…
眼角烫烫的,眼泪不停的流下来。感觉有人在擦拭我眼角。
我被吓得猛然睁开眼,眼前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剑眉星目,一身竹叶绿袍,颇有武侠,又有文人雅客的风范。
我看呆了,竟忘了他在跟我说话。
「长期营养不良加上虐待,你需要大量补一补身体。」
「姑娘?」
中年男子在一旁出了声,我吓了一跳!
「平煜王不要杀我,求求您,不要杀我。」
少年郎和中年男子两眼对视,哈哈大笑出了声。
「平毓王的尊位在下可不敢僭越,咱们王爷在这呢!」
2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郎,打死也无法想象,传说中杀人不眨眼,手段极其残忍,为保卫国家以身犯险,曾救皇帝陛下于水火的平煜王,竟是个如此年轻俊美的小白脸!
「张嘴!」
我像被左右了一样,乖乖地张开了嘴。
平煜王手一挥,兰花指一弹,我嘴里进去了一颗丸子。
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舒爽,皮肉之痛也减轻了许多。
我惊奇地掐着喉咙,想吐出来,生怕这是毒药发作前的征兆。
一旁的中年男子说道:「孩子,这是神药,保命的。整个清沥山每五年就产这么一颗,不到万不得已,王爷不会拿出来的。」
我受宠若惊,急忙从床上爬了下来,给平煜王磕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平煜王轻哼了一声,眼神单纯,又朝中年男子看了一眼。
「军师,本王有说要收徒弟吗?」
原来中年男子是平煜王的军师,也算是老师了。他说话一定有用。
我跪着爬到军师跟前,不断哀求。
「禀王爷,军师。实不相瞒,我被家人扔在了清沥山,就是来寻王爷的。
「自我出生那天起,所有人都说我是个不祥之人。
「天下之大,只有王爷您,至纯至善之人,才能救我。」
平煜王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
「春雨绵绵,本王乃梁无声,你便取名方润雾吧!润物细无声。」
我喜出望外。
「那,说好了,师父!」
次日一早,府里格外清净,半个人影见不到。
除了军师。
平煜王奉旨进宫,恐怕是凶多吉少。
朝中不少奸臣忌惮平煜王,皇帝又是个心眼多,疑心重的。
果不其然,晚上我便发现师父受了伤。
伤在脖子那块,看着像是被剑划了一刀,伤口不深。
「师父,陛下在试探您?」
军师送来金创药,我给平煜王涂着药。
他一言不发。
「陛下就是真要杀王爷,王爷也不会躲的。」
我瞪大了双眼,涂药的手一下子重了不少,平煜王喊了一声痛。
我吓得赶紧低下头来求饶。
「经书抄得怎么样了。全部能背了吗?」
我支吾,平煜王一下子看出了我的心思,没有多问。
「横竖本王后天检查。」
渐渐,我发现其实平煜王也没有世人传的那样严厉可怕。
我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平煜王来考我。
就在这一天,他出征了。
百万王师,踏雪出征。临行前,我给师父送了一对护膝。
那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就是丑了点儿。
「师父,保重!」
他头也没回,一股淡然地走了。
我坐在轮椅上,手冻得红彤,望了好久。
这一去,就是两个春夏秋冬。
记得师父回来的那天,胜利的号角声布满了整个清沥山。
王师归来了!
正在练字的我,扔下毛笔从轮椅上跳下来冲了出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英姿飒爽。就是晒黑了些,也瘦了。
想必战场环境恶劣,吃了不少苦。
「年年,你…你的腿能走路了!
「我还想着,给你准备了一对拐杖,看来你是用不上了。」
两年来我一直坚持服用着师父给我调配的药,今日师父归来我情绪激动,许是激发了药效。
我兴奋地抱住平煜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隐约看到后面站了一位红衣女子。
脸虽然憔悴,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肤白貌美。
「哦。这位是梓蔷公主。她已归顺我朝,无家可归,为师见她可怜,便让她跟着王师回来了。」
我有些酸脑,「师父真偏心,当初我比她的模样至少可怜一万倍不止,师父都不太情愿收留我。就因为我没她好看吗?」
平毓王边拉着我的手,边打趣道:
「如今年年已长成大姑娘,出落得如此标致水灵,哪点比不上人家了?」
说着我摸了摸自己右脸的那块黑斑。
3
我是方家孙辈最后一个庶女,自然是不受待见的。
这个黑斑就是那个时候在庄子上被嬷嬷们用煤炭烫的。
平煜王总能一眼探清我的心思。
「为师一直在帮你找寻祛斑的法子,你且耐心等等。」
平煜王府除了我和梓蔷公主是女眷,其余皆为男子。
她爱慕平煜王,我是能看出来的。
那次我偷偷看到她向平煜王表白,被她发现后,她恨我入骨。
她把一切因果归根到我的身上。
出于师徒情分,平煜王偏爱我,众所周知。
王师再次领兵出征,我含泪目送师父出征。
临走时,师父送了我一盒遮瑕膏。
「待为师找到祛疤药之前,你可以用这些暂时遮住脸上的疤。」
我感动不已,也舍不得师父的再次离开。
同上次一样,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直奔前方。
梓蔷的坏心思,跟她的美貌是成反比的。
平煜王不在府中,她便有了机会。
「臭婆娘,我打死你!
「要你勾引王爷!」
我被梓蔷骗到了山下一个很偏的山洞里,她设置了机关,我被关在了里面。
她将曾在西域习得的巫蛊之术,全部用在了我的身上。
几道符一贴,几声咒一喊,山洞里出现了成千上万条蛇,每一条都是剧毒。
我被她绑着,浑身爬满了蛇,身上千疮百孔,剧痛无比。
我撕心裂肺喊着,山洞太隐秘,无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军师发现我失踪后,询问了她。她却说道:
「那日去山下买菜,却见得润雾姑娘在市集卖珍宝,我躲在一处偷看,竟像是王府里的古董。」
随即军师下达了通缉令。
我成了全城的通缉犯,被抓到成了我的奢望。
以为死神即将来临,却隐约听到山洞外有刀剑的声音,一声爆炸,机关被强行摧毁。
是师父的气息!
他进来的时候,我吊着最后一口气,全身已没有一块好肉。
师父情绪崩溃大喊我名字,我半睁半闭的眼睛看到了他心疼的眼神。
二话不说他直接上了嘴,在我身上,腿上吮吸,将我体内的蛇毒引出来。
「师——师父,不要。你会中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