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父母商量订婚事项,他的白月光突然出现(完结)

小棉花故事会呀 2025-01-10 10:48:51

跟男朋友恋爱多年,两家的父母终于坐到了一起。

他的白月光突然出现在旁边。

“子谦……”她一身洁白连衣裙,泫然欲泣。

林子谦怔忡了一会儿,冷道,“滚!”

我却看见他桌下的拳头攥紧,微微颤抖。

1

一行清泪滑下,白莲花咬了咬唇,黯然转身离开。

我们这一桌陷入短暂的静默,之后两家父母找理由离开了,留给我们空间。

如无意外,本来两家人准备敲定我和林子谦的订婚事项。

结果还是有了意外。

我抿下一口茶,把喉间的苦涩咽下。

“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林子谦把剥好的虾送到我碗里,声音略带沙哑,“谁知道,巧合吧。”

我看着他的手指,再看碗里的虾。

心里想的是,手真TM巧,废了一次,还这么好用。

有着一双巧手的他,大学学的是雕塑。

他有一个习惯,看到好的雕塑作品总会拍个照发个圈。

刚才进酒店大门的时候,他就对着喷泉上的天使雕塑拍了照。

所以,他的白月光前女友是在他的朋友圈看到的酒店。

他曾说过,跟刘雪琳断了一切联系,断了一切可能。

放在桌面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变动,如果不是对他熟悉之极,只怕会漏掉他那微不可察的悸动。

铃声是《那些年》,初恋爱而不得的伤感,嚣张到明目张胆地飘荡在我们之间。

“不接吗?”我冷眼看着他。

他若无其事地挂断电话。“骚扰电话罢了。”

是呀,来自初恋的骚扰,一而再。

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已经断了的联系!

我没有告诉他,昨天我就见过刘雪琳。

她拖着刚下飞机的行李箱,在公司楼下堵到了我。

“要不要赌一下,我只要一出现,他就乖乖滚回我身边。”

看着发表雌竞宣言的她,只觉得可笑。

“随你的便,别来我跟前碍眼就行。”

我不怕林子谦会吃回头草,但是不想我们顺遂的生活被打扰。

好比正在享受着手磨咖啡的醇香,一只苍蝇撞了过来,在咖啡上扑腾。

刘雪琳就是只油光发亮的绿头大苍蝇。

而林子谦的隐瞒,让我感觉就像吞了这只大苍蝇。

2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电影吗?我们去看夜场电影吧。”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拉着我的手站起来。

如果没有刘雪琳的打岔,我们现在应该有比看夜场电影更好的选择。

可惜,没有如果。

我抽出手,“去个洗手间。”

走出十来米,我在拐弯处一棵绿植后面停住脚步,透过枝叶缝隙,看向独坐的林子谦。

只见他迅速掏出手机拨号,我很清楚他的唇形是在说那个名字。

短短几句话,一贯的冷静骤然破功,表情不断变换,是我极少见的焦急、烦躁、愤怒,以及隐忍的心疼。

都可以画出一个饼状图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捏住,痛,并窒息。

强迫自己转身走开,却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服务员。

他急刹之下,手中端的热汤漾了一点出来,正泼到我的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

经理看见了也忙过来道歉,周围两桌的人也转头来看。

这小范围的骚乱,竟也无法吸引林子谦的注意力,电话那头的人,摄取了他全部关注。

烫伤的痛灼烧着神经,也压不下心头的凉意。

我竟期待他会关注到这里,发现我的状况。

快步走进洗手间,冷水冲洗着手背。

心中某种东西,跟残留在皮肉中的热量一样。

被稀释,被牵出,被冲走。

收拾好自己,回到餐桌边。

他看见我走近就挂断了电话。“怎么去了这么久?”

经理又跑过来道歉,估计看我一声不吭,怕我在憋大招吧。

林子谦忙抓过我的手来看,红通通一片,眉头紧皱,对经理怒道:

“你们酒店怎么回事,竟然把客人烫成这样!”

经理倒是不卑不亢:“真的很对不起!我们先帮这位小姐处理一下。今天两位的单子,我们酒店全免了。”

林子谦没好气地挥手让他走开,然后给我处理烫伤。

他低着头,认真地抹匀膏药。

两根手指中段的缝合疤痕刺进我的眼里。

却听见他淡淡的语气像说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

“刚才有个客户打电话来,要改设计,我过去对接一下。”

3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怔怔看着他的额头。

深呼吸,尽量维持声音的平稳,“什么客户要你这老板出面?哪个SVIP说来我听听?”

他往我的手背吹吹,放下。

“就在这儿不远,我很快回来。你可以吃点东西,吃饱了我就回来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眼都没看我。

凉菜、素菜、荤菜、主食,连同饭后甜点。

我把自己撑了十二分饱,花了两个小时。

发过去微信:“客户提什么要求了,需要我帮忙吗?”

过一会儿再打电话。

再发短信。

所有试图联系的尝试都落空。

看着人流逐渐稀疏的大厅,大脑的血液都涌向胃袋帮助消化,有点混沌。

这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一个短信进入,号码正是那个“骚扰电话”。

“你猜他在哪儿?”

能想像到对方发这条短信时的得意和狡黠。

那股子吞了苍蝇的恶心感在胃袋中复苏。

果然白月光才是永远的痛吗?

大学同在一个学校,我当然知道他和刘雪琳的恋爱史。

一个是雕塑系才子,才华横溢,大二就有作品就跟同院的大师作品一起巡回展出。

一个是时装设计系的系花,温柔娇媚,校园表白墙上每天都能看见她的名字。

可在众多追求者中,系花偏偏选中了跟泥巴木头钢筋打交道的雕塑系糙汉子。

后来糙汉子拾掇干净,穿上正装,大家才知道系花的眼光有多好。

可惜才子佳人的开局,却是恩将仇报的结果。

如今,他们之间的龃龉被时间抹去后,玩起双向奔赴了吗?

4

林子谦回来的时候,酒店餐厅快打烊了。

冷麝香和西洋杉的香味淡淡的,本身是适合盛夏的清爽气味,却混杂着另一股栀子香水味。

听说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

真是吃太多了,我都反胃想吐了。

“等久了吧,我顺便去买了电影票。”

他扬了扬手中的票,“这部电影的宣发太厉害了,满座率很高,跑了几家影院都没票。”

轻快的嗓音中有股邀功的得意,好像为我做了一件难得浪漫的事。

“我们去看午夜场。”说着要给我拎包。

我躲过去,扬了扬手机,“林先生想看什么电影,跟我说一声,随时可以给你订票。”

他愣了一下后,轻笑道:“下次我会记得。”

叮咚一声,短信再次进入。

明明不想看,却还是点开了。

一张照片,男人肩背的位置,一只白皙细手攀在宽厚的肩上,轻轻揪着他的衬衣。

我今天早上挑选的、为他扣好扣子的衬衣。

“他用的香水还是我喜欢的CK‘因为你’。

栀子香水味从林子谦身上窜进我鼻孔。

一晚上的心痛心酸都能忍,这股味道我忍不了。

倏然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林子谦猛地拉住我的胳膊,神情不悦。

“蓝莺,你怎么了?”

“怎么了?你这几个小时到底在干吗?”

他移开目光,“客户换需求,改设计,有多麻烦,你是知道的……”

我嗤笑一声。

“你有什么客户是我不知道的吗?”

“或者这个客户是回头客,姓刘,名雪琳!”

“她更换的需求就是让你这个前任变回现任,对吧?!”

林子谦说不出话来,板着阴沉的脸。

我像抹走脏东西一样,拍拍他的胸口。

“电影票别浪费了,跟刘雪琳继续下半场吧。”

“我们没戏了!”

5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否决我的决定。

把我的身体掰正,对着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听我说好不好!”

“你说。”我玩味地看着他。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她刚回来,她被外国前男友家暴,肋骨都断了两根,还没好,身上还绑着固定带。”

“哦,她掀衣服让你看肋骨固定带了?”

他被噎住,嘴巴张合了两下,说:

“她……都这样了,如果我连这点情义都没有,你会要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吗?!”

敢情是为了符合我心目中的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形象,才迫不及待扑向前女友。

我冷哼,“你可以对别人有情义,唯独对她,我希望你冷血无情。”

“……对不起。”他的神色中带着苦涩,“不会有下一次,我会跟她说清楚,没有以后了。”

我拿出短信怼到他面前。

“你们两身上的香水都串味了!”

“几个小时里你们干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忍了一晚上的情绪爆发,声音高亢得破了音。

“我在你眼里是傻子吗?”

他的怒火也被我撩拨起来一样,大声反驳: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她都那样了我还能干什么?!”

我嗤笑:“所以……不是你不想干,是干不了?”

他一下子哑火了,嘴唇张合了几次,说不出一句。

我真觉得自己是傻子。

当初他因为刘雪琳而伤了手指,再也做不了精细动作,被迫转专业到平面设计系。

从雕塑系的明日之星,到平面设计系的萌新,巨大的落差让他整日郁郁寡欢。

我是整个班级人缘最好的。

辅导员让我发挥自来熟和人来疯特长,多开导开导他。

学美术的人,多少都有点颜狗属性,我承认自己很吃他的颜,辅导员的要求正中下怀。

可天知道失恋又失能的才子有多孤僻!

我简直把他当成一个任务去攻略。

开始是跟个大傻妞似的围着他转了一个月,他连一个白眼都不给我。

大家都在看我笑话,赌我攻略失败的人数比看好我的多出十倍不止。

我锲而不舍,直到帮他挡住了从架子上掉落的工具箱,他才拿正眼看我。

代价是我的手腕肿了半个月。

那之后他也是冷冷淡淡的,我跟脱口秀似的叭叭半天,才能听到他一个敷衍的“嗯”。

没几天,不知哪个嘴碎的跟他说了我对他的攻略成败被人拿来打赌的事情,这块大冰山又拿我当空气看了。

泥人还有几分土性子呢!

我气得把他珍而重之的泥塑摔成十八瓣。

不就是个刘雪琳捏的丑娃娃吗?

人都甩了他跑没影了,天天念着。我跟前跟后掏心掏肺,他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否认我的付出。

绝交拉倒!老娘不奉陪了。

闹掰之后,我的校园生活回归正轨。

跟他面对面碰见也擦肩而过,让他也尝尝被人熟视无睹的滋味。

别提多快活。

后来有一天,我在晚上兼职回来路过校外工地,被几个醉醺醺的男人追赶,他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保护我,被打得躺了一个星期。

然后才知道,他在知道我兼职的时间比较晚之后,那段时间都会等在我回校的路上。

我确认这颗孤僻的硬石头终于被我捂热了。

他躺在病床的那个星期,用尚未伤愈的手,颤抖着,刻出来的一个木雕夜莺。

“蓝莺,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说过不会再拿起雕刻刀。

可是他看向我的时候,目光澄澈,我看到了他对过去的释然,以及对我们未来的向往。

我被打动了。

当初为了保护刘雪琳而失去雕刻,如今为了保护我而重拾雕刻。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救赎吗!他该是我的!

那时我忍不住凑上去亲他,他却低头躲了过去,见我皱起眉头,又淡然道:“蓝莺,往后多指教。”

平淡,又诚挚,让我以为冷静自持是他一贯的风格。

直到今天。

也许他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喜欢,而是为了找一个冲出阴霾的出口而已。

活泼开朗还有一股莽劲的我,是他最合适的选择,还是无奈之下的唯一选择。

想明白这一点后,一股羞辱感涌上来。

一分一秒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6

我面无表情地冲出酒店。

到酒店门口被他追上,厚实温热的身体将我后背包裹住。

“蓝莺!”他低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急切的焦躁。“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我停了下来,心里竟有一股得逞的快意。

这种鲜有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今天也算是因我而起了。

他松开了我,左手掏出一只鹌鹑蛋大的“愤怒的小鸟”木雕。

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屏幕在触屏之下还是黑的,长按开机键,手机也没有反应。

“上午在动车上跟客户会议视频了两个小时,没注意手机电量。

我知道你一直想看重制版的《铁达尼号》,订票的时候就没电了,现场订票也没有,我是从黄牛手里买的票。

跑了几个地方,我也累了,坐下来休息的时候雕起这个,入了神,没有注意时间。”

一段话,把他没有回复信息、无法用手机订电影票、花费了这么长时间,都作了合理解释。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像是不堪重负。

“在这之前,我确实是去见了雪琳,她的状态很不对,很可能是抑郁症,我怕她会出事,只能先顺着她来。”

“她性格一向柔弱,以前就是需要人哄着顺着,不然就会难过很长时间……”

他握紧了拳头,表情带着一丝痛苦。

我无法分辨这份痛苦是源自于刘雪琳,还是我。

“我和她已经过去了。等她情绪好一点,我会跟她说清楚,不要再缠着我了。”

我抱着双臂,看着他真诚的眼神,诚挚的许诺。

“莺,我们的未来才刚开始。”

……

可能是我的姿势过于戒备,他的表情逐渐僵硬,干燥的薄唇动了几下,想说什么。

招了路边的出租车,拉开车门钻进去。

夜晚的霓虹从车窗两侧流逝,绚丽而飘忽,如同男人脱口而出的诺言。

还能相信吗?

若无其事地撒下谎言为了去见前女友,又能信誓旦旦地许诺跟我的未来。

我们真有未来?

哪怕有未来,我们中间能消除那叫“刘雪琳”的阴霾?

第二天到工作室的时候,我的办公桌上有一个圆滚滚的木头小鸟。

已经涂了红色,愤怒的眼神,好像下一刻就会以自己的身体为武器,孤注一掷地攻击肥猪的城堡。

他曾经说过,我身上有这只怒鸟红一往无前的气质。

让他头痛又心倾。

抬眼,林子谦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带着几许期待。

我把小胖鸟木雕捏起来,放到眼前的时候。

视野里骤然映入刘雪琳纤细的身影。

7

“子谦,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她毫不避讳地从身侧搂住林子谦,亲密依偎着。

我冷哼了一声。

林子谦原本还有点发懵,然后触电一般推开她,往旁边移了一大步。

刘雪琳扁了扁嘴,略显委屈,清丽的容颜中还带着一股少女的娇憨。

对比起来,我像是尖酸刻薄的泼妇。

“这位女士,有预约吗?”我公式化地询问。

她环顾了四周,轻蔑一笑,“没有哦,我不知道来这种小地方还需要预约。”

林子谦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来,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虽然这间工作室确实地方不大,但在业内也是小有名气的。

更重要的是,它是我和林子谦从零开始,经历了不少坎坷之后,才打拼出来的。

刘雪琳不以为意,往林子谦身上贴去。

“我今天来,是给你介绍业务来的。面对客户,你的态度是不是要更热情一点?”

她让开身子,后面站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我也认识,本地知名富二代,现在继承了家族企业的青年才俊。

也是大学时期刘雪琳的追求者之一,陈开朗。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既然业务上门,我就拿出一个合格乙方应有的态度。

会客室里,刘雪琳拉着陈开朗坐在沙发上,两人紧挨着,意外的亲密。

“当初如果不是子谦,我肯定就答应开朗了。”

她眉眼带笑地看着陈开朗,眼眸中若隐若现的光,仿佛为这个男人痴迷了。

“现在答应也不晚。”陈开朗人如其名,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他把刘雪琳的左手合在自己双手掌心,看着她的眼神里有宠溺,有鼓励。

“子谦和蓝莺有了自己的幸福,你也应该拥有自己的幸福。”

我看向林子谦。

他像面对着平常的客户那样,维持冷静而礼貌的专业姿态,等待客户提出需求。

盯着对面两人紧握的手,好一会儿,他才打破沉默。

“听说陈总亲自设计的新款运动鞋快要上市了,我们千英工作室在品牌推广和营销方面,一定不会让陈总失望的。”

“千英?”

刘雪琳一直镶嵌在脸上的笑意褪去,重复这个词:“千英?!”

“是的,千英。”

林子谦温厚的大掌覆盖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

“取自我和她的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音,是我们的心血结晶。”

我心头一动,胸腔中一直阴燃的不甘缓缓平熄。

刘雪琳勉力维持一丝笑意的脸蛋,在“心血结晶”四个字之下,像寒潮下的花,迅速枯萎。

一双水灵的大眼,夹杂着难以置信和遭遇背叛一般的痛苦,定定看着林子谦。

“你曾经发誓……你的作品合作者只会是我一个……”

伴随着破碎的哭腔,两滴泪珠先后滑落到尖削的下巴。

8

陈开朗最先反应,从桌面的抽纸盒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她的眼角。

同一时间,林子谦的手收紧,握得我的手生疼。

纸巾沿着脸颊印到她唇边的时候,林子谦猛地站起来。

长臂一伸抓住了陈开朗的手腕,用力甩开。

隔着小矮桌,他捧着刘雪琳的双颊,将两道泪痕轻抚了一遍。

右手食指和中指上的浅痕,是他当初为了救刘雪琳而落下的伤痕,这一刻仿佛勋章。

应景,又讽刺。

刘雪琳得到安抚的,破涕为笑的柔美面容,浮上失而复得的庆幸。

余光略过我的瞬间,分明是对败者的嘲弄,胜利的得意。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刘雪琳说得没错,她勾勾手指,林子谦就会滚回去。

我不是败在刘雪琳拙劣的茶技中。

而是溃败在林子谦对她旁若无人的偏爱中。

“嗤。”

陈开朗轻笑了一声,打破那两人之间那容不下他人的结界。

他拧了拧刚才被甩的手腕,感慨道:

“老同学聚会,拆散一对是一对,真是警世名言。”

林子谦一顿,惊醒一般收回手,一点一点僵硬地转过头看我。

我也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刘雪琳进来之前,我还真的为那只小胖鸟悸动了一下,还对他又燃起了一丝期待。

而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连对他曾有过期待的自己,也被我厌恶起来。

“陈总,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与其留在这里被塞一嘴过期馊狗粮,不如眼不见为净。

“莺……不是……”

林子谦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我和陈开朗已经走了出去,回头透过玻璃看到他染上一层灰败的面色,内心竟然毫无波澜。

大概,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了吧。

拿起,放下,原来这么容易。

是不是,我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爱他?

不知陈开朗是真的来谈业务,还是为了给刘雪琳撑腰。

不管哪样,事已至此,都没有再谈业务的可能了。

我直接把陈开朗带出了工作室。

“我们也是老同学了,再聊聊?”

陈开朗却邀我陪他走走。

9

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今天的笑话。

心头闷闷的,不介意陪他散散步透透气。

陈开朗在电梯里先打开话匣。

“昨晚她找我,说林子谦跟你谈婚论嫁了,还缠着她不放,她想跟林子谦把过去的恩怨销了,让我帮个忙。”

“嗯哼。”我不置可否,对刘雪琳的骚操作已经槽多无口。

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自嘲道:

“以为是来当护花使者的,没想到被人当猴耍。一向只有我耍别人,今天失策了。”

我终于认真打量这位不熟悉的老同学。

英气十足的脸,眼神清朗,嘴角有淡淡的有笑纹,笑起来真情流露,不笑的时候略带点痞气。

忽然间心情好了一点,大概有个同病相怜的人,会让人觉得自己没那么悲催。

出了写字楼,外面热浪滚滚,我决定止步于此。

还没等我说再会,陈开朗就换了话题。

“新款运动鞋的品牌推广,有没有兴趣?”

啊?这……这下我就心情很好了。

写字楼下的咖啡馆,我们两人真正入了正题。

“我确实有业务需求,你们的工作室之前也在我的考虑名单中。雪琳的要求,对我是顺水推舟。”

我一哂。

这么说来,我还要谢她了。

工作室之前的成功案例,只是局限在小圈子里。我确实需要一个大单子,真正打响“千英”的品牌。

瞌睡送枕头,这就是所谓的福报?

一番你来我往,敲定了初步的意向,我们同时喝了一杯咖啡,然后又陷入无话可说的状态。

怎么说也是甲方爸爸,我不能冷场。

“说起来,你们都挺喜欢刘雪琳的。是不是男生都喜欢那种……嗯,绿茶?”

商业上,这种自曝其短的做法,也可以获得客户信任的。

我心底苦笑。

陈开朗仰进沙发里,姿势松弛下来,淡淡笑道:

“温柔漂亮、身娇体软、善解人意,会嘤嘤嘤,基本满足年少气盛的小年轻对女人的想像。”

“那……现在呢?”我皱着眉头问。

“林子谦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

他忽而凑近过来,英气的脸庞离我不足一尺。

“……我早就不是小年轻了,比起嘤嘤怪,我更喜欢在事业上进取的女人。”

那双总是显得很诚挚的眼眸,就这么陷入到我眼里。

我垂下眼,慢慢啖了一口咖啡,“谢谢。”

又不是小女孩儿了,哪能轻易被帅哥的一个眼神迷惑。

他突然伸手过来拉着我的手。

我一惊,连忙缩手,他却用力抓紧。

“林子谦在看哦。”

远远看去,林子谦站在写字楼门口,隔着一个暴晒的小广场,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反握了陈开朗的手。

“那么合作愉快吧,陈总。祝你新产品大卖。”

用类似情侣拉手的方式,我在咖啡桌上跟他进行一次商务仪式的握手。

陈开朗一愣过后,爽朗一笑。

“合作愉快,以及……祝你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吧。”

10

我没有回公司附近的房子,而是回到爸妈家住度过这个周末。

手机里很多未接来电,微信里未读信息99+。

大部分是林子谦贡献的。

一长串的文字、一段又一段的语音。

不想看、不想听。

只是尽一个合伙人的义务,告知他今日谈成的业务。

没有拉黑他,过些天上班还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断绝联系不过是掩耳盗铃。

只能把他的微信置顶取消,设置“消息免打扰”,图个清静。

爸妈回到家,说看见他在小区门口,知道我们闹分手,也就没多问。

之后两天,都能看见他的身影,跟门神一样杵在我家楼下。爸妈出门也被他拦下,希望他们劝我出来见他一面。

我只好把他和刘雪琳那点破事儿前前后后说了。

我爸说要下去揍他丫的。我妈拦住,说“让我跟他谈谈”,便下楼去了一趟。

站在窗帘后面,看到我妈找到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散发着特级教师的气场,叉着居委会红袖章的腰,一顿输出。

林子谦开始还能分辨几句的样子,渐渐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这混蛋,还没成事儿呢,就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我呸!”

我妈回到家还不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他说有个叫陈开朗跟你好,怎么回事儿?”

“客户。”我翻个白眼,“我的大客户。”

我妈眯起眼来上下扫了我一遍,我抬头挺胸地接受审视。

“行吧。你爱咋咋地。”我妈放弃深究,“自己想好了就行,日子长着呢。”

哪怕被我妈数落成那样,楼下,他还固执地等待着。

我叹了一口气,还是下楼了。

他看到我出现,眼里泛起了光,急忙迎上来。

我把一直珍藏在家里的、他最初给我的那只夜莺木雕塞到他手里。

一语不发,又转身上楼了。

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下来,颓然离去。

林子谦微信的最后一段文字,是他要出差,为期一个月。

公事公办的口吻,好像顺应了我想要的相处模式,仅限于合伙人的关系。

没有烦扰的一个月里,我全力投入到陈开朗公司新款运动鞋的品牌推广中。

一次外地水患的时机,策划让陈开朗直播在公司发动捐款。

捐款直播结束,不出意外网友一片“资本家慷他人之慨,压榨打工人做好事”的骂声。

陈开朗再出面宣布,无论员工捐多少,公司在下个月工资中双倍补偿,同时他个人捐款500万。

反转一出,陈开朗的公司直接火出圈,不管是新款还是旧款运动鞋,都卖爆了。

“千英工作室”在业内一战成名。

陈开朗高兴得召开了庆功会。

消失在我视野一个月的林子谦,作为千英的另一个老板,也来了。

携带着女伴,刘雪琳。

11

林子谦在首都出差。刘雪琳是首都人,

不忘旧爱的前男友,死缠烂打的前女友。

同城的一个月里,可以发生很多故事。

我没兴趣知道。

工作室取得取得前所未有的成绩,作为老板之一的林子谦,也成了同行赞许的对象。

刘雪琳挽着林子谦的手,对每一个凑到林子谦面前的人都点头示意,笑语盈盈,好像与有荣焉。

好像她是“千英”这件作品的另一个创作人。

林子谦并没有我想象的神采飞扬,带着几丝疲惫,眼下淡淡的乌青。

目光不经意扫过那边,刚好跟他碰撞上。

他神色一动,连忙趋前迈了一步。

刘雪琳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他脚步顿住,眉头紧锁,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我噙着冷笑,不徐不急走过去,却是停在刘雪琳身侧。

“谢谢你介绍的生意,你可以找旁边那位要点提成。”

“你——”刘雪琳咬牙。

不待她说什么,我径直走了,留她原地跺脚。

陈开朗找到了我,跟我碰了一下杯。

“我的眼光再一次给我惊喜。有没有意向签署长期合作协议?”

“求之不得。”

“如果我说合同已经拟好了呢?”

“现在?”我惊讶于他的效率。

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趁着你的合伙人也在,一起签了更好。”

一起走进宴会大厅旁边的小会议室,坐下来仔细看已经草拟好的长期合作协议。

协议诚意十足,除了个别条款需要微调,我基本同意。

可是,还要征求另一个合伙人的意见。

手指点开手机,却在拨打键上犹豫。

并不怎么想看见林子谦。

哪怕今晚上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我。

“有意见的地方可以指出来?”陈开朗以为我的迟疑是因为协议。

我轻吁一口气,把协议递过去一点,指着其中一个地方。

“这一条,我希望把比例再调高两个点。”

两个单人沙发本来就挨着,陈开朗把脑袋一凑过来,差点跟我的脑袋碰在一起。

小会议室虚掩的门突然被打开。

刘雪琳惊讶中高亢的嗓音传过来。

“啊!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这一嗓子过后,她猛地把门关上。

隔着隔音性不错的实木门,我还能听到她在门外的声音。

“不!不要进去!没、没什么,他们在里面没干什么?!”

12

短暂的懵逼之后,我被气笑了。

这女人的脑子怕不是有啥大病!

旁边的陈开朗却是真的笑出声音来了。

会议室的门再次被用力打开,林子谦黑着一张脸冲进来,刘雪琳还抱着他的腰奋力阻止。

我一手拿协议,陈开朗一手支着下颌。

只怕不管我们的姿势有多么正经,在他们眼里都是不正经之后的掩饰。

懒得解释什么,直接把协议甩到前面的桌子上。

“陈总的长期合作协议,看一下吧。”

林子谦脸色缓和了下来。

刘雪琳却惊呼:“蓝莺,没想到你做出那种事,就为了一个长期合作协议?”

林子谦闻言脸颊抽紧,眼神快速在我们身上梭巡,最后定格在陈开朗身上,攥了拳头。

陈开朗又没忍住噗嗤一笑。

我拿着协议站起来,走到林子谦面前,冷冷地说:

“随便怎么想,千英跟陈氏集团是合作伙伴,别把你那点个人情绪带进工作里。”

这种话,林子谦曾经不止跟我说过一次。

他的冷静,我的任性,起了争执矛盾,他就给我来这一句。

原封不动还给他,真爽。

“蓝莺!你太过分了!”刘雪琳忽然上前推我一把。

鞋跟太高太细,一时没站稳,向后倒去。

林子谦飞快伸出手来,却被刘雪琳挡着。

幸亏陈开朗及时从后把我拽住,扶我起来。

刘雪琳跟正义使者一样张牙舞爪。

“子谦那么信任你、看重你,才把‘千英’的重要业务交给你。”

“你用这种手段,简直败坏‘千英’的声誉,叫在场这么多同行,怎么看‘千英’,怎么看子谦?!”

“啊——”

老娘忍个屁忍!

不等站稳,抡圆了胳膊一记耳光将她扇飞,成功消音。

13

一直认为,作为女人,打另一个女人耳光,是羞辱式雌竞。

我不屑为之。

但是,这个女人,挑战了我的底线。

刘雪琳撞倒在林子谦怀里,瞪大的眼睛有片刻的失焦,被打懵了。

我转动着手腕,目光扫过林子谦、再扫过门口拥堵的那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第一,我是‘千英’的老板,我家的业务轮不到一个外人插嘴!”

“第二,我的本事是用脑子,不像那种除了脸和身体之外一无是处的女人!”

“第三——”斜瞥着刘雪琳,“给你一个月时间,都拿不下林子谦,看来你的脸和身体也一无是处。”

刘雪琳捂着一边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泪掉下来。

我又扬起来巴掌。

她一缩,把脸揉进林子谦怀里。

“子谦……救我……”

“蓝莺!你过分了!”林子谦低吼道,把刘雪琳护住。

我冷哼。

“我过分?身为我的合伙人,她污蔑我职业操守的时候,你被她带节奏!我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你倒挺身而出了!不愧是她的好前任,不,是现任了吧。”

“我跟她没有……”林子谦急道,却被刘雪琳打断。

“我们本来就是相爱的!我跟子谦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要不是我后来出国了……”

她没有说下去,捂着嘴巴低声啜泣。

没有说完的话里,我趁着她出国破坏他们感情的“事实”仿佛呼之欲出。

她成了被我插足夺爱的可怜人。

脑子的一根弦绷断了!

一把揪住她后脑勺的发髻,将她从林子谦怀里拽出来,用力掼在地上。

“不要闹了!”

林子谦拦住了我,抓着我的胳膊把我甩到了一边。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理智。

理智得,觉得他作为合伙人也没有必要了。

“在她害你断了两根手指之后,抢走了你出国进修的名额之后,在你准备跟我谈婚论嫁之后,你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她!”

当年这位系花,跟林子谦官宣了恋爱关系之后,对其他爱慕者的礼物还是照收不误。

一位舔狗不甘心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在一次郊外采风活动中堵到独自上厕所的女神,一番激烈质问之后,亮出了刀子。

画不满意就铲掉,这是一位充满艺术精神(病)的舔狗。

林子谦及时出现英雄救美,夺下凶器——以断掉两指的代价!

由于附近的小医院没有断指再植技术,林子谦和他的两根手指转送到大医院时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即使手术成功,手指的功能只恢复不到7成。

对于普通人,这也足够了。

可林子谦是不是普通人,他是雕塑系的明日之星。

他的梦碎了。

更让他绝望的是,在康复的期间,本已敲定的全年级唯一到法国艺术院校进修的名额,从他变成了刘雪琳。

他知道的时候,刘雪琳已经人在法国了。

梦想破碎和爱情幻灭接踵而来。

人人羡慕的雕塑才子,一夕之间成为悲情男主。

就这,他还心系刘雪琳。

“林子谦,你是不是贱!”

14

那日的闹剧之后,工作室要拆伙的传闻在小圈子里流传。

难得陈开朗没有认为工作室不靠谱,还是把照我的意思修改之后的协议送了过来。

而林子谦,在过了一个礼拜之后,才回到工作室。

他看起来有些萎靡,胡子也几天没刮的样子。

“雪琳回首都了,我跟她说得清楚,不会再见她的。”

他闷头坐着我办公桌对面,左手一下一下揉着右指的疤痕。

不知在怀念,还是祭奠那段狗血的感情。

“我们,真的没有以后了吗?”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

倒是提醒我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伙人退股协议书》,推过去。

“你的股份,我买过来。我们拆伙吧。”

他只看一眼,脸上的血色就一点点褪去。

“我早已经不爱雪琳了,为什么你就是不信!”

他锤打着桌面站起来,眼里溢出的慌乱和惊恐,像极了痛苦。

“我相信你已经不爱她了!可这又怎样?”

我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把这段时间沉淀的思绪陈述出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她好,开始是惯性,后面恍悟过来,却又感到不甘心。”

“你为她付出太多,到头来一无所有,你的青春、你的一腔爱意,都被践踏。”

“所以,你想要从她身上得到补偿!”

他声音嘶哑,“既然你明白……那为什么?”

我微笑道:“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我的伤害?或者你想到了,但是你觉得无所谓。”

“我以为你……”

“以为我很坚强是吗?坚强到理所当然地承受伤害,坚强到无论遇到什么伤害都可以自愈,甚至还有余力把再次陷入泥沼的你拉出来?”

他的脸一再苍白下去,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来。

“你的一切做法,归根到底,是因为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爱我。”

“你只是自私!承认这点吧,林子谦!”

他挣扎着用颤抖的声音说:“不是的,我爱你,蓝莺,我只是醒悟的太晚了。

何况,你还爱我,不是吗?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我轻飘飘地给予他最后一击。

“可我已经不爱你了呀!”

把怒鸟红小木雕也拿出来,放到了协议的上面。

最初的一只,和最后的一只,都还给他了。

我们这一段不狗血的感情,就不用怀念了。

林子谦颓然坐下来,眼里失去了所有光。

15

那天之后,我很长时间没有再看见林子谦。

某天收到他寄过来的《退股协议书》,他签好了名。

办完了所有拆伙手续之后,我顿感神清气爽。

刘雪琳如林子谦所说的,回到了首都,貌似也再也没看见林子谦。

为什么我知道,因为她那段时间不厌其烦发短信息骂我。

翻来覆去的那么几句,我看得一点劲都没有。

在一次同学小聚会中,听到几个同学八卦一些旧事。

原来当年林子谦的手指断了,进修名额也轮不到刘雪琳的。

但是她为了逃避责任和舆论,也为了镀金,硬是用了些手段,从负责选拔的秃头主任那儿得到了名额。

可到了那所国际著名艺术院校之后,她那点水平根本混不开,毕业证都拿不到。

仗着一张好脸,她周转在几个男人间,跟其中一个同居了,拿了签证留在国外,没想到新鲜感过了之后,那个所谓男朋友就对她动粗了。

她联系了不少同学,了解了一圈以前那些追求者的情况,得知林子谦混得风生水起,锁定目标,跑回来了。

当然比林子谦混得更好的也有,例如陈开朗这种,但是人家又不傻。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是祸害,还是逮着林子谦一个人祸害。

林子谦也是上赶着犯贱,才让她得逞。

总之,跟我也没关系了。

“千英”改了名字,叫“蓝莺”工作室。

改名之后,接到的第一个大单子,奖励自己一个飞机头等舱。

然后,又遇到了那个笑容爽朗、眼神真诚的男人。

“缘分呀,老同学。”

如果不是助理偷偷告诉我,陈总发她2000元红包,要我的行程,我还真信了。

我没答话,舒服地仰躺在宽大的座椅中。

感情的事情,暂时不考虑了。

搞事业它不香吗?

当然,日子还长着呢。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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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棉花故事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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