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跳楼自杀后，我换了寝室。
到了新的寝室，我的室友不断说梦话。
嘴里喊着的是学姐的名字。
第二天，室友死了，是和学姐一样的死法。
1
我叫程冰，微生物专业的大二学生。就在刚刚我搬到了401室，因为我原来的寝室背阳，冬天阴冷无比，我以身体弱为由向辅导员申请换了宿舍。
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之前寝室一个学艺术的学姐何晴，跳楼自杀了！
前段时间校园施工，她被几个工人拽到小树林里轮奸了，何晴学姐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精神失常，在一个凌晨，选择跳楼自尽。就是从我现在我在的宿舍楼天台跳下去的。
这件事现在成了我们学校不能提的公开秘密，校方却为了学校名声极力压制。
我和原来的室友都先后搬出了那间寝室。
而我现在的室友：韩璐、刘倩、林珊。她们分别是英语专业、心理学专业和艺术专业的学生。
其中林珊最为客气热情，是她主动地迎接了我，帮我整理好东西然后提议要不要一起出去喝奶茶。
另外两个室友却像没听见一样。
刘倩窝在床上埋头看书，从我进门那一刻就没有抬眼看过我。
而坐在下面课桌前的韩璐，一直在打王者。
林珊告诉我她是个陪玩，每天都会打游戏到很晚。
我隐隐觉得不安，新换的寝室或许也没有想象中的好。
果然一切安顿好到了夜里，我躺在床却怎么都睡不着。
韩璐一直在喊，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样。
我从小就喜静，声音稍微大点儿心就发慌，韩璐的声音又尖细，我更加觉得胸口一阵烦闷。
但我不会主动去说她，毕竟我刚搬进来第一天。
直起身我看了看另外两个室友，她们都在床上拉上帘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警告韩璐。
或许是懒得管，也或许说了没用。
我叹了口气，只好重新躺回床上。
心里寻思着明天就去买个降噪耳机和眼罩。
未来几天，我都是听着英语勉强入睡的。
可不知道韩璐是怎么发现我带上耳塞的，她打游戏的声音故意变得更大更细，像是故意和我作对一样，几乎有那么几次她“临死”前的叫喊声连耳机都挡不住了。
我强忍着烦躁不去阻止她。
躺在床上来回翻身，企图不停叹气，企图通过我的动静来引起另外两个室友注意，引导她们去说。
后来是林珊忍不住骂了韩璐，两人也就此吵了起来。
谈话间我才听说，原来韩璐家里条件不是很好 自从作陪玩认识了一个美国ABC后，便一心打算研究生去美国。从年初开始就极力营造自己白富美的人设，朋友圈小红书微博上面的简介都从小县城户口变成了云澜市本地人，父母从普通工薪变成了服装公司老板…
最让人不齿的是，韩璐偷来真正家境富裕的林珊的朋友圈照片，改了滤镜后发到小红书微博上，连文案都是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发出去的。
后来是宿管阿姨出面才调停了她们两人的争执。
但的确，第二天晚上韩璐没有再玩游戏到那么晚，几乎十点多就上床了。
我们也没有在意，还以为她终于知道要脸了。
结果夜里却听到她在被窝里喃喃自语些什么，好像在说：别过来、别过来…
我睡眠质量很差，韩璐喃喃的声音我都能听到。
“你怎么了？”我悄声问她。
“门外、门外有人……”她吓得声音发抖。
听她那么一说，我也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裹着被子坐起来，努力听着门外是否有动静。
“哒、哒、咔哒…”在寂静的深夜里，外面的走廊真的有一阵脚步声，可奇怪的是，脚步声不像是从远到近走过来，也不像渐行渐远，而是始终停留在我们宿舍的门前，不停地在原地踏步、声音透过门的缝隙传进来。
像是很细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我汗毛耸立，身体也开始微微发颤，裹着被子躺好。
平时我连恐怖片都不敢看，此时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整个身体全然缩在一起。
外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二天的时候，我睡到上午太阳高照才醒，原是我夜里半睡半醒，我好像记得看到韩璐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上。
想到这儿，我猛地拉开床帘，看向韩璐的床铺。
此刻她的帘子拉上不透一丝缝隙。
“韩璐！韩璐！”我叫了两声，无人应答。
我问林珊有没有听到昨晚门外奇怪的声音。
她却说没听到，昨晚很早就睡了。
她越是表现的正常我便越是怀疑是不是我被韩璐传染了，也变得神经叨叨。
我下床走过去，确认她没回应后，伸手拉开床帘。
昏暗的床上，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我，吓得我摔在地上。
林珊听到动静走过来，看了眼后也吓了一跳。
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昔日里那么在意外表，每天不化妆不见人的韩璐，此刻竟然蓬头垢面像是失心疯了一样地坐在床上。
她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眼神也空洞失去生机。
就像是，魂被带走了。
“何晴、是何晴、她来找我了。她来索命…”韩璐此刻坐在床上，披头散发，脸色苍白。
“你胡说什么？什么何晴，什么索命，你怕不是鬼片看多了！”林珊不以为然。
“是真的…昨晚我听到她的脚步声，还看到宿舍门前有她的血脚印。”韩璐说着说着开始抱头哭，“我完了，我会死的！我不想死！”
这时刘倩推门进来。
我们三个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都围在那儿干什么？”她平淡地问道，看了我们一眼。
“韩璐疯了，非说咱们宿舍门前有血脚印。”林珊道。
“开什么玩笑，早上才拖的地，里面外面都没有。你该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自己吓自己？”刘倩看着韩璐不人不鬼的样子，冷笑一声。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韩璐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她总是半夜醒来，说梦话似的不听念叨何晴来了、何晴来找她索命了…
弄得我也越来越害怕，这几天晚上还不如她之前打游戏时我睡得好。
直到今天凌晨五点多，天刚刚擦亮。
我们被宿管阿姨一阵敲门声吵醒，然后被告知：韩璐刚刚跳楼自杀了！
2
“韩璐怎么会自杀！”林珊将我们三个人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我被吓得站不稳，整个身体靠在床柱上才勉强支撑住自己。
而我斜对面的刘倩，此刻也紧紧皱着眉头，她开始要大拇指的指甲，这是她紧张和思考时候的习惯。
“你们都听到了吧，宿管阿姨让我们去天台，带一本韩璐的笔记。为什么？”林珊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紧攥着。
我摇摇头，此刻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运作。
过了一小会儿，才听到刘倩强装冷静的声音响起：“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比对字迹？”
“字迹！”我和林珊都看向她。
“韩璐不是自杀的吗？自杀的人一般都要留下遗书吧，或许警方就是想对照笔迹。”
“原来是这样啊…”我低声自语，心里却想着韩璐那样的人也会自杀，她的遗书里到底写了什么？
我们三人推搡着来到天台。
这个月已经在这里死过两个人了。
月初是何晴，月末是韩璐。
此时前后宿舍楼的窗户都钻出好几个脑袋朝我们这里看，包括来的路上也能看到其他寝室的人挤在一起围观我们。
我甚至能听到有人悄悄议论我，毕竟我待过的两个寝室都死了人。
“你们就是401寝室，韩璐的室友？”一个中年警官朝我们看来，“你们好，我是刑侦支队的队长韩祁。”
我们三个一一和他打了招呼。
此刻校长，辅导员还有几个校方的人都站在边上。
“你们三个谁平时和韩璐关系最好？”韩警官问道。
我看了她们两个一眼，却没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程冰，你是叫程冰是吧，我听说你是这一个星期才搬过来的？”韩警官突然朝我问道。
“啊…我，对。所以我和韩璐并不熟。”我急于撇清和韩璐的关系。
“可是你之前所在的寝室也死了个学生，我记得叫何晴。”他依旧在问我，朝我投过来的目光就好像伺机而动的猎手，等着我供词的每一个不被我查明的漏洞。
“何晴学姐的死…我并不了解啊，在那之后我们三个人都陆续搬走了，我还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恨不能早点离开是非中心，你却最后一个走的，为什么？”韩警官追着我问。
我怔住了，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
“您…您这是怀疑我？”我不可思议地说道。
“抱歉让你有这种感觉了，只是很奇怪你性格并不像那种胆大的孩子，可是却在原来的寝室留到最后才走。”
“我就是怕被人非议，所以想着留到最后再走或许能好一些。那段时间每天我和室友出门都能感觉到别人在背后评头论足，唉，没想到…”我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你们两位同学和韩璐住了一年多了？”韩警官终于“放过”我，开始问刘倩和林珊。
“额…是这样，但是吧…”林珊欲言又止。
“怎么说？”
“我们其实也不怎么和韩璐来往，她每天都是宅在寝室打游戏，您大概不知道现在有一种职业叫陪玩吧？她就是做这个赚钱的，只要有单子就会接，很多时候上课她也接。”林珊说道，“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她相处。”
“陪玩？”他思考了一下，然后示意旁边的警员记下。
“她天天打游戏，不会影响你们学习休息吗？”韩警官颇为关切的语气问道。
“怎么不会？她每天晚上都喊个不停，一会儿是骂别人玩的不好，一会儿自己死了，一会儿又是和老板打情骂俏。弄得寝室乌烟瘴气。”
“嗯…寝室里有这样的人的确很烦，我大学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室友。”韩警官顺着林珊说了这么一句，“这件事情后来怎么处理了？”
“程冰每天都是带着耳机听英语勉强睡觉，我本来就熬夜很晚，能忍就忍了，有时她声音过大，我就和她挑明了说。”
“哦，这么说来你和韩璐为这个起过争执？”韩警官露出他的“目的”
林珊愣了半天，她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把自己代入被怀疑的局面。
死者死前发生过争执的那个人，肯定是最先被怀疑的。
韩警官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开始问刘倩。
“你是心理学专业的学生，我听说你成绩很优秀，名列前茅。韩璐打游戏会影响你学习吗？”
“坦白说我不太受外界干扰，尤其在我看书看进去的时候。加上我一般都是在图书馆待到关门才会回来。就算韩璐打游戏很吵，但我一天的学习量达到了，她吵也和我无关。”刘倩一字一句回答道。
“这么说来韩璐就像是和你生活在一个宿舍里的陌生人一样，她的死对你毫无影响。”
“我不会被她那种人影响。”刘倩冷静地说道。
韩警官笑了：“你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对了，我让你们带了韩璐的笔记本，是想对照韩璐的遗书是否是她本人的。”
林珊把笔记本递给他。
他和那个警员对比了一番后，点点头：“的确是韩璐亲笔。你们传递着看看吧，关于这份遗书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
韩警官先把遗书递给了我，内容如下：
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我注定是不得好死的。
何晴，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因为嫉妒你而找那些工人强奸你，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放过我吧！
我去死，我陪你这条命，我入地狱，你进天堂，
我只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一边看一边双手发抖，不敢想象一个年轻的女生，内心的恶意竟然能如此之大。
林珊看了也直呼道：“何晴是被韩璐害死的！”
“如果按照这份遗书的说法，恐怕的确如此。”韩警官道，他的目光看向刘倩。
“韩璐的字迹这么扭曲，您还能辨别处是她的字迹也不容易。看这字迹，倒像是她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刘倩道，“这样的人，地狱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你的观察力很仔细，所以我们虽然承认遗书是韩璐亲笔，但是…”
我们三人同时看向韩警官。
“她是在极度惊恐的情绪下写的遗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