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满月酒的前一天,我被亲生母亲扔到了距家十五里的集市。

鲤阅读 2024-12-25 18:37:03

弟弟满月酒的前一天,我被亲生母亲扔到了距家十五里的集市。

后来,我被一个左眼视障的奶奶送回了家。

可母亲却挥着扫帚把我们打出门,「丧门星,赔钱货!我家就一个儿子,没有闺女!滚!」

六十岁的拾荒奶奶把我带回了家,把我供成了知名作家。

母亲热泪盈眶地拉着我的手,「凤不落贫窖,妈就知道你有出息,才把你从穷乡僻壤丢出去的!」

1

明天是弟弟钟天佑的满月酒,父母交待我,今天一定要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尤其是院子里,如果有一点脏,耽误了摆席,就扒了我的皮。

一大早醒来,我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想着他们的话,感觉他们在骗我,因为皮肤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扒是肯定扒不下来,只有一点一点抠。

可是父母看我一眼都来不及露黑眼珠,他们会有耐心吗?

思来想去,他们是想要我的命。

隔壁秋奶奶说,我生下来被他们扔到院子里冻了一晚,又被他们卖了三次,结果我没死掉也没人要,现在有了弟弟父母就不要我了。

万一被真的不要直接将我打死,更不能上学了。

想到这里,我快速起床穿衣,走出东屋,拿起比我高许多的扫帚,用力地扫着院子。

堂屋里,时不时传出父亲逗弟弟的声音,

「你看,他的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很机灵!」

母亲哈哈笑着附和,

「是啊,根本不像那个赔钱货,每天看咱俩跟仇人似的!」

我庆幸自己学精了,直接开始扫院子,没有直接进堂屋擦桌子,因为他们说着说着就会踢我几脚,扯一下我的耳朵。

再不然,母亲会在我好奇地向着弟弟张望时,立即停止笑容,咬着牙一个巴掌甩我脸上,

「你看什么?弟弟是你能看的吗?眼睛给你抠掉!」

所以,他们逗弄弟弟时,我从来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我以为这样可以少挨打,但实际上挨打的更多。

弟弟在堂屋哭了,我在院子里烧火做饭,父亲疾步冲到我面前,一脚把我踹倒,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害弟弟哭;

弟弟呛了奶,母亲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推出家门,说我身上有晦气,干扰了弟弟;

晚上弟弟醒了哭,他们俩踹开东屋的门,拎小鸡似的把我拖进堂屋,让我两分钟哄好弟弟。

我知道哄不好要挨打,主动拿过皮带,递在父亲手中,然后趴在地上,打完了,他们俩的气就消了,我能早点回去睡觉。

这样的生活每天反复,我害怕,害怕自己被打死。

看到村里有其他小朋友都开始上学,每天都会在学校里,能学到东西,还不用在家干活挨打,我很羡慕。

我已经七岁了,我也想要上学。

弟弟刚出生第三天,能看得出父母很开心,因为这天我才挨了两个巴掌。

父亲端着酒杯畅想着未来,过段时间他要出门打工,攒些钱,在城里买套房子,让弟弟去城里上幼儿园,上小学,拼了命要让弟弟成龙,以后两人享弟弟的福等等。

母亲笑得像山上的野花,只是那一口牙太黄了。

「爸爸,我,我想上学。」

等他们笑声落下,我怯怯地提出了要求。

意料之中,父母的笑声停止了,父亲边倒酒边向我翻着白眼,拖着长长的声调道,「行,天佑满月之后送你上学!」

母亲往地上啐了一口,伸手掐着我的脖子拉到她面前,

「上学?你一个赔钱货,养你长大就花了我们不少钱,还想让我们赔钱?以后给我好好看弟弟!」

她准备再一次对我动手打时,父亲及时制止了她,给她挤了两下眼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母亲却忽然大笑不止。

现在,距离我要上学还有两天,只要过了明天,我就能背上书包走进校园。

我满心期待着,手上的扫帚更加用力。

突然,一双方口布鞋出现在眼前,红色的袜子在黑色的方口鞋子里异常醒目,怔愣间,手中突然一空,一只大手把扫帚夺去扔到一旁,我诧异抬头——

2

是母亲。

月子结束她不用躺在床上了,挎着一只红色针织小包,对我笑道,

「丫头,走,跟妈去秦村集上,给你买好吃的!」

是的,我没有名字,从小到大,我被人叫丫头。

从小到大,这是母亲第一次对我笑,第一次柔声叫我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给我买好吃的。

我信以为真,以为村东头王爷爷的话起了作用,他昨天路过家门口,看到正对我挥皮鞭的父母,停下脚步,走进院内,叹声对他们说:「不对闺女好,儿子出息不到哪儿去,因为父母缺德,根儿会烂掉。」

母亲果然变了,我一开心,忙进屋换上了唯一一套不破的衣服,爬上她自行车的后座,摇摇晃晃地跟母亲去了集上。

一路上,我还在想着到了跟母亲说,不要好吃的,我要一个书包,铅笔盒。

孰料,刚到集上,她就把我放到卖猪娃子的地方,一脸严肃地交待我。

「里面街道人多,妈怕挤着你,在这儿等我!」

说罢,她飞也似地骑上自行车离开。

我乖乖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猪娃子被一个一个抱走,猪贩眉开眼笑地数着钱,心里只是很纳闷,猪妈妈不会哭吗?那么多孩子,一下都没留下?

日头慢慢爬上正当空,又缓缓滑下西方,最后变成红通通的火球,转眼,消失不见。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也不见了影踪。

眼看日头落下,妈妈还没回来,又渴又饿的我慌了,跟进街道里面,大声喊着妈妈。

直到我叫到月亮上升,星星眨眼,妈妈都没回应。

我跑累了,鞋子也丢了一只,脚上被玻璃扎出了血口,一瘸一拐地缩在一处草垛内无助地抹眼泪。

「闺女,你怎么在这儿啊?」

浑浑噩噩中,我被人轻声唤醒。

揉了揉惺松的眼睛坐起,看到前面一个老奶奶,奶奶的左眼紧紧闭在一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挑着一担菜叶子。

我向奶奶说明了前因后果,告诉她我不知道路,只知道自己村的名字叫钟家庄。

她立即放下扁担,拉着我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送我回家。

十五里路,加之又下过雨,泥泞不堪,我和奶奶走了很久,途中她为了给我好路走,还滑倒了几次。

然而,当我们好不容易摸回家里,却被母亲举着扫帚打出来,

「丧门星,赔钱货!我家就一个儿子,没有女儿!滚!」

奶奶磨破了嘴皮子,可母亲依然不听,父亲还用铁锹把奶奶拍倒在地,骂她多管闲事。

红色的铁门砰一声关上时,我忙上前扶起奶奶,泪水涟涟地向她道歉,

「奶奶,对不起,咱走吧,我撒谎了,这儿不是我的家。」

「丫头,以后奶奶的家,就是你的家!」

奶奶从地上气喘吁吁地爬起来,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我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

我以为我上学的梦要结束了,却没想到,离开家的那一刻,才真正走上了上学的路。

奶奶把我带到了她家——一座由茅草搭成的屋子,一张门板搭成的床,拣来的废旧桌子,还有一台微弱的煤油灯。

奶奶一边把茅草屋的门拆下铺在一旁,一边跟我絮叨着,「丫头,奶奶谢谢你,以后我有伴儿了!」

她抬起枯枝似的手擦眼泪。

我有了家,也有了名字,奶奶为我取了名字叫秦依纳。

奶奶说,名字是她为自己女儿取的,但女儿命薄,三岁时因为发烧离开了她,老公秦连也卖了房子和地卷钱跟人跑了,只留下她一人孤苦零丁靠拣垃圾卖垃圾为生。

奶奶拿出了她攒的一百多元钱,包在旧手绢里,用麻绳捆着的纸巾,数了又数,完了拉起我就向学校走,被我甩开,指着光突突的门框道,

「奶奶,咱们买个门换上吧,昨晚风很大,咱们俩都没睡着……」

「丫头,门拆了,前面的视野才更宽阔!走!」

奶奶郑重地对我说道,话毕,毅然拉着我进了学校的大门。

为了报答奶奶,我拼命学习,作业写完,我就预习,还会把后面的题也做完。

奶奶说的对,只有不停奔跑,才会赢。

然而,就在我刚要撒开脚丫子继续向前冲时,亲生父母却突然找上门来。

3

那天早晨,奶奶为我做了玉米糊,我洗完碗,背起书包要出门时,奶奶嘱咐我今天在学校要注意安全,她的右眼跳个不停,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话音未落,正出门的我与一个人撞个满怀。

我被弹回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诧异抬头,是母亲,后面是父亲,两人一脸阴黑地打量着茅草屋,最后目光落我的新书包、新衣服、新鞋子上。

母亲一个箭步上前,把我从地上揪起,勒令我站在角落。

父亲倒背着手,在奶奶面前来回踱着,毫不掩饰他们索要钱财的目的,

「半瞎恶婆子,我女儿就这么被你拐来了?今天如果不给我两万元,我就把她带走!」

半瞎恶婆子,是秦村的人对奶奶的称呼。

奶奶曾告诉我,这个名字她很喜欢。

因为她一只眼睛看不到东西,加上被老公抛弃,成了全村最看不起的人。

年轻时,她的茅草屋旁边常常有人扔粪便,点火,或者在她做好的饭菜里撒尿,再不然将她拣来的菜叶子扔到狗屎上。

一来二去,本来脾气很好的奶奶变了,只要有人靠近她的房子,就会扬着旧镰刀把人打走。

熊孩子再搞恶作剧,她也不再纵容,直接拎起打得屁股开花。

逐渐地,那些看笑话的人及家长怕了,常常嘱咐孩子,不要去半瞎恶婆子那里,她吃人呢。

由此,奶奶终于落得清净。

「有时候,变成恶人才能保护自己。」

奶奶跟说这句话时,我哭了很多。

如果我一开始就坏,就作恶的话,父母还敢打我吗?

事实证明,那只是我的一个幻想。

现在,父母听说我上了学,气冲冲找上门向奶奶要钱时,我还是很怕他们,怕到一声不敢吭,大气不敢出地贴着墙根站好。

「我没有钱,你们把她领走吧!」

奶奶以退为进,看着他们面无表情道,手中的纸壳子随着她的话说出后也捏变了形。

父母不同意,也不相信,他们认为这个茅草屋里一定有很多钱。

或许是考虑到一老一小没有反驳之力,他们开始在房间大肆翻找。

趁他们叮叮当当摔摔打打时,奶奶冲我使了一个眼色,用手指了指茅草屋西南角的方向。

我知道,那里是警局。

我悄悄地摸着墙根一点一点向外移动,移到门口时,我铆足了劲儿冲着警局跑去,快速说明了情况。

很快,警官来到,早就得知我情况的他们把正疯狂殴打奶奶的父母控制住,拘留了七天。

警官还警告他们,「再有一次,直接判刑!」

父母怕了,不再前来骚扰。

但他们也没就此变得老实,每逢秦村大集,母亲总是前来,堵在学校门口给我要零花钱,威胁我退学费给她,说一个不字,脸上就会挨一巴掌。

我怕母亲怕到了骨子里,不敢反抗,也不会给她钱,每次看到她都会绕着走。

但渐渐地,我的精神出了问题,总感觉有人跟踪我,上课不时瞄向窗外,写作业也不再认真。

「纳纳,能告诉奶奶,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连几天心不在焉,让细心的奶奶察觉到了,她将我抱进怀里,手抚着我的头发,轻声问道。

直到这时,我才抑制不住地大哭,向奶奶说明了情况。

「乖孙女,奶奶有钱,但是你妈妈不是一次钱就能打发的,奶奶年纪大了,还要拣垃圾卖废品,不能常常在你身边,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奶奶相信你能做到,对吗?」

奶奶松开我,从旧席子下面掏出一沓毛票给我看,完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

我相信奶奶说的话,妈妈就是个贪心鬼,她曾说过,只要我给她钱就不会再要。可我偷偷给过她几次钱后,她还是隔三差五出现在我面前。

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

经过几天的准备,在忐忑等待中,又逢秦村大集,母亲又一次出现在学校门口。

我没在逃避绕开,捂着鼓鼓囊囊的书包径直冲她走过去,「妈,您不是要钱吗?我都带来了,过来拿吧!」

4

我把母亲带到了学校旁边的小树林,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叶子,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

一直走到树林深处,母亲的脚步越来越慢,离我越来越远。

站在密密的树林中,我冲她一边招手,一边打开了书包,

「妈,别怕,我是怕你带这么多钱不安全。你过来拿吧!」

我把书包放在地上,拿出书包里的一把毛票扬起给她看后,举起双手不断后退,看到我没伤害她的举动,母亲才慌乱地跑过来。

她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我,看也看没书包一眼,胡乱地拎起书包就要跑。

可是,只跑了两步,她猛然停下,尖叫声把树林里的鸟儿吓得扑愣着翅膀飞走。

「啊……蛇,蛇,蛇!啊……」

蛇,整整一书包的蛇,每天放学我到村旁的山上抓蛇,一连三天,我抓了满满一书包。

母亲被吓得脸色煞白,坐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我走过去时,赫然看到她的裤子已经湿了。

「我知道你儿子叫钟天佑,现在两岁,每天跟隔壁家的妞妞一起在胡同玩,如果你敢再向我要钱,打扰我和奶奶,我就把蛇塞他嘴里!」

我从地上拎起书包和毛票,将蛇一股脑倒在她身上,冲她警告道。

母亲一言没发,她说不出话,因为她已经吓晕,蛇钻进了她的衣服,裤子,有一条小的还在她头发上钻来钻去。

我离开树林,用公用电话通知了父亲,用同样的话警告了他后,告诉了他母亲的地址。

这是父母第二次想从我身上吸血,奈何,我的血太腥,他们消化不了。

奶奶说,恶人就得恶人磨。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找过我们的事。

而我,也因为学习成绩好,每学期都能拿回几张奖状,被评为优秀学生。

一次家访,老师及校长看到我和奶奶的住处后,特意向上级申请,全校师生捐款,上面拨款,为我们盖了一套三间红砖房。

「纳纳,奶奶这是托你的福啊,还睡到了真正的床上,不磕腰了。」

搬新家的那天,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在柔软的大床上躺了又躺。

奶奶年龄大了,她的声音不再洪亮,背也越来越弯,每天拣破烂回来都累得连饭都吃不下,说着躺下休息一会儿,但每次都一觉睡到半夜,迷糊着爬起叫醒我道歉,一遍遍地说着奶奶忘记了做饭云云。

「奶奶,您只是忘了吃饭。」

每次,我都一咕噜爬起,把做好的饭热好,端在她面前。

我知道,早年的精神打击和不断的劳累,让奶奶身体和精神都出现了问题。

我进入初中后,她每天早晨起床念叨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纳纳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在拿奖状,我不能拖孙女的后腿,我得多拣些破烂啊……」

而后穿上鞋子,拿起背篮和绳子,走到大门外,停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返回院内,在角落里转了几圈,又满地翻找,「纳纳,你看到奶奶的背篮了吗?」

我看着奶奶越来越弯的腰,想着她一趟接一趟拣破烂,把卖来的钱给我买学习用具,买书,自己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鼻子一酸,上前紧紧抱住她,我要让奶奶健健康康地活着,我还要给她盖大别墅。

奶奶忽然又明白了,握着我的手慢慢转过身,抬头看着我说,

「纳纳长高了,都初三了,比奶奶高这么多,还比奶奶厉害,补一节课就有两块钱,奶奶要让纳纳放心,以后不拣破烂了,就在家里做好吃的,还要穿得干干净净!」

给小学生补课收费,是老师私下跟学校商讨的结果。

十里八村的学校合并后,秦村成了小学和初中一体的学校,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比比皆是。

我满墙的奖状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才,抢着让我补课,一是能让他们的学习成绩提升,二是为了减轻奶奶的负担。

奶奶说着,紧了紧身上的背篮,又拿起绳子快速出了门。

初升的太阳,把奶奶的背影拉得很细很长。

我知道,奶奶是为了我轻松一些,她怕我一味给人补课赚钱耽误了自己的学业。

学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事,我只担心奶奶的病情会越来越严重。

村里人说,奶奶得了老糊涂的病,得看,用药制止,不然会慢慢生活不能自理。

对于奶奶来说,我赚了点钱就让她自责,如果她不能动,可想而知对她的打击是什么样。

为了快点给奶奶看病,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除了自己的功课外,就是不断在周围各村各家各户穿梭补课。

可就在我攒好钱,要带着奶奶去看病时,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0 阅读:11
鲤阅读

鲤阅读

现言古言、新媒体、灵异悬疑优秀小说,内容多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