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最新事件 ■素材:王福生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1979年的冬天,天上飘着鹅毛般的大雪,东北的寒风刮得人睁不开眼。
县城西边的工地上,工人们还在紧赶慢赶地干活。工头王大庆站在工棚门口,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冲着上面干活的工人们喊:“都机灵点,注意安全,这天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叫王福生,今年30岁,从农村来到县城已经三年了。家里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要照顾,我不得不在建筑工地上打工养家。我知道自己的命苦,但是从来不抱怨,就想着多挣点钱,让娘能过上好日子。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爬上了四楼的脚手架。脚下的木板因为下雪有些湿滑,我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从脚手架上摔了下去。
“哎呀!”我只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两条腿都打上了石膏。说起来也是命苦,干了这么多年活,连个工伤保险都没有,这一摔,不光把腿摔断了,还把以后的日子也给摔断了。
我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病房里还住着两个病人,都是家里有人照顾的。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连口水都没人给倒。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她穿着白大褂,头上系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清爽。
“病人,该打针了。”她走到我床前,温柔地说道。
我这才知道她叫赵小蝶,是医院的实习护士。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特别照顾,每次来打针的时候都会多问几句。
“王大哥,你家里有人照顾吗?”她一边给我扎针,一边问道。
我摇摇头:“家里就剩我和我娘两个人,我娘瘫痪在床,我这一摔,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蝶听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那怎么行呢?你这样谁来照顾你啊?”
从那天起,小蝶每天都会来给我送饭。她说医院的伙食不好,特意从食堂给我打饭。有时候还会偷偷带些水果来。
“小蝶啊,你别这样,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推辞道。
“王大哥,你别客气。我也是孤儿,从小被医院院长收养,我知道没人照顾的滋味。”她一边说,一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医院里的人都说她傻,照顾一个穷光蛋。但是小蝶从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依然每天来照顾我。
老护工李铁柱看不下去了,有一天走到我床前说:“福生啊,你是个实在人,小蝶也是个好姑娘,你们俩挺般配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铁柱叔,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这样的穷光蛋,哪配得上小蝶啊!”
小蝶最爱在晚上值班的时候,坐在我床边听我讲故事。我给她讲农村的事,讲田间地头的趣事,她总是听得特别认真。
有一天晚上,我注意到小蝶脖子上戴着一个翠绿色的玉坠子。那玉坠子虽然不大,但是做工精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戴得起的。
“这玉坠子真好看。”我由衷地说道。
小蝶摸着玉坠子,眼神有些迷离:“这是我从小就戴着的,听院长说,当年在火车站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就戴着这个。”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一阵酸楚。谁家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怎么会把这么水灵的闺女给丢了呢?
这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三,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我躺在病床上,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心里想着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老式棉袄的中年妇女。我定睛一看,是李桂芝婶子。婶子是我们村的寡妇,在县城开了个小卖部,平时没事就帮我照看照看我娘。
“福生啊!我刚听说你在医院,就赶紧来看看你。”婶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说道。她从布兜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这是我刚蒸的,趁热吃。”
正说着,小蝶推门进来了。她手里端着一碗热粥,见有人来看我,忙把粥放在床头柜上。
婶子一抬头,看见小蝶的那一刻,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小蝶脖子上的玉坠子,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这。。。这玉坠子。。。”婶子颤抖着手指着小蝶的脖子。
小蝶被婶子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婶子,您怎么了?”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那玉坠子!”婶子一把抓住小蝶的手,泪流满面地看着玉坠背面刻着的一个小小的“兰”字。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只剩下婶子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婶子才抹着眼泪说道:“闺女,你。。。你是不是在1966年腊月初六出生的?”
小蝶惊讶地点点头:“是啊,院长说我是那一天被人捡到的。”
婶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小蝶搂在怀里,放声大哭:“闺女啊!我可找到你了!我是你亲妈啊!”
原来,十三年前,婶子带着年仅六岁的女儿去赶集。那天人特别多,她一个不留神,就跟闺女走散了。她找遍了整个县城,贴满了寻人启事,但是始终没有找到女儿的下落。
“这玉坠子是我给你戴上的,背面刻的‘兰’字,是你的小名秋兰。”婶子哽咽着说,“那年你穿着红棉袄,脖子上戴着这个玉坠子,我找了你整整十三年啊!”
小蝶也哭得说不出话来,她从小就隐约记得自己曾经有个温暖的家,但是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样子。如今相认,母女俩抱头痛哭。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我为小蝶感到高兴,她终于找到了亲人;但是又忍不住难过,这下子她肯定不会再来医院了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医院的院长也闻讯赶来了。她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医生,听说这件事后,立刻拿出了当年捡到小蝶时的随身物品:一个红色的小布包,里面除了玉坠,还有一张泛黄的字条。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打听小蝶的亲生父母。”院长说着,眼睛也湿润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你们相认了。”
婶子拉着小蝶的手,一个劲地说:“闺女,你受苦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小蝶抹着眼泪说:“院长对我很好,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
我躺在病床上,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小蝶现在找到亲妈了,又有院长这样的养母疼爱,我这样的穷小子,还是别耽误人家的好姑娘了。
第二天一早,我趁着查房的时候,对小蝶说:“小蝶,你别管我了,你现在有亲人了,好好陪陪你妈妈吧。”
小蝶瞪了我一眼:“你这是什么话?我照顾你是因为我愿意,跟找没找到亲人有什么关系?”
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听见我们的对话。她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福生啊,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实在人。我闺女能遇到你这样的好人,我这个当妈的也放心。”
“婶子,您别这么说。”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就是个穷光蛋,配不上小蝶。”
婶子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就是因为在乎个富贵穷通,才让闺女吃了这么多苦。那年要不是我非要去县城赶集买几件好衣服,也不会把闺女弄丢了。这些年,我就开个小卖部,虽说不富裕,但也能过得下去。福生啊,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这个当妈的绝不反对。”
我抬起头,看见小蝶正含着眼泪冲我笑。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老护工李铁柱听说这事,笑得合不拢嘴:“我就说你们俩是天生的一对,这下好了,连丈母娘都认定你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等我腿伤好得差不多能下地的时候,婶子已经把小卖部的生意做得红火了起来。她说要给我们操办婚事,让我别操心。
可是我心里还惦记着一件事。我对婶子说:“婶子,我想先回家看看我娘。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婶子一听,立刻拍板:“那咱们一起回去看看。正好我也想认认亲家。”
第二天一早,婶子就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我和小蝶回村里去。一进村,我就看见邻居孙大婶在井边洗衣服。
“哎呀,这不是福生吗?”孙大婶老远就喊,“你可算回来了,你娘天天念叨你呢!”
听孙大婶这么一说,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小蝶紧紧握住我的手,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一进家门,就看见我娘正躺在炕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原来这些日子,都是孙大婶在照顾我娘。
“娘,我回来了!”我蹲在炕边,握住娘的手。
娘一见是我,眼泪就流了下来:“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怎么瘸着腿呢?可把娘给急死了!”
我把在医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娘,说到小蝶的时候,娘的眼睛亮了起来:“闺女,快让娘看看。”
小蝶走到炕前,轻轻喊了声:“娘。”那柔柔的声音,听得我娘眼泪又下来了。
“好闺女,好闺女啊!”我娘拉着小蝶的手,眼睛都笑眯了,“我们福生有福气,遇上你这么好的姑娘。”
婶子在一旁看得动容,说:“亲家母,你放心,这闺女虽然是我生的,但是这些年是医院院长养大的。她心地善良,勤快能干,一定会好好照顾福生的。”
娘连连点头:“我看得出来,这闺女有善心。福生这孩子命苦,从小跟着我吃苦受累,现在能遇上小蝶,这是他的福分啊!”
小蝶听了,眼圈红红的,趴在娘的炕边说:“娘,您别这么说。是我遇到福生哥才是福分呢!这些年,我虽然过得不错,但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现在可好了,有亲妈,还有您这样的婆婆。”
我站在一旁,看着炕上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说不出的温暖。虽然我这一辈子过得清苦,但能有这样的娘,还能娶到小蝶这样的好姑娘,这日子再苦也是甜的。
晚上,婶子张罗着做了一大桌子菜。她手艺好,做的是在县城小卖部学会的川菜,又麻又辣,把我娘都馋哭了。
“亲家母,你别躺着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婶子把娘扶起来,给她夹了一筷子回锅肉。
我娘吃得眼泪汪汪的:“这些年,我就怕耽误了福生的终身大事。现在好了,不但有了好儿媳妇,还有了你这么好的亲家。”
吃完饭,婶子和小蝶收拾碗筷,我在院子里劈柴。这冬夜虽冷,但我心里暖暖的。
突然,我听见屋里传来娘的咳嗽声。小蝶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跑进去给娘倒水,又给她拍背。婶子见了,对我使了个眼色:“福生啊,你娘这身子骨不行了,得赶紧去大医院看看。”
我愣住了。这些年,娘的病一直是用乡下的老中医开的药吊着。我知道她的病情在慢慢加重,但是大医院的费用太高,我一直不敢带她去。
小蝶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走过来说:“福生哥,我在医院认识几个专家,明天我们就带娘进城看病。钱的事你别担心,我有一点积蓄。”
我的眼眶湿润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跟我说“钱的事你别担心”这样的话。
第二天一早,婶子又雇了马车,我们一行人送娘去县医院。一路上,小蝶一直搂着娘,生怕颠着她。
到了医院,小蝶找来了最好的专家给娘看病。检查结果出来后,大夫说娘是风湿性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需要长期住院治疗。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住院费用一天就要十几块钱,这可怎么得了?
婶子看出我的难处,拉着我的手说:“福生,你别发愁。咱们是一家人,这钱我出了。我这些年开小卖部,攒了一些钱,就是给闺女准备的嫁妆。现在用来给亲家母治病,再合适不过了。”
我摇摇头:“婶子,这怎么行?那是小蝶的嫁妆钱啊!”
小蝶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说:“福生哥,你要是再推辞,我可就生气了。娘的病要是再不治,我这个当儿媳妇的,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我看着小蝶认真的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娘躺在病床上,握着小蝶的手说:“好闺女,你这么孝顺,是娘的福气啊!”
就这样,娘住进了医院。小蝶白天照顾病人,晚上就守在娘的病房里。我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找了个看仓库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婶子更是直接把小卖部关了,在医院附近租了间小屋,专门照顾娘。她说:“我这辈子就这一个闺女,闺女认了你娘当婆婆,那就是一家人。再说了,我也是过来人,知道卧病在床的日子有多难熬。”
娘的病情慢慢好转,脸上有了红润。一天晚上,她拉着我和小蝶的手说:“你们的婚事,别再拖了。趁着娘还能动弹,让娘看着你们成家。”
婶子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对对对,我早就想说这事了。咱们就选个好日子,把喜事办了。”
我有些为难:“可是娘还在医院。。。”
娘打断我的话:“傻孩子,娘躺在病床上,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们结婚。婚礼不用办得太铺张,简简单单的就好。”
就这样,在医院病房里,我和小蝶举行了一个特殊的订婚仪式。院长代表医院送了一套新房子当嫁妆,说是感谢小蝶这些年的付出。婶子更是高兴,把积攒了多年的金项链给了小蝶。
李铁柱老人也来道贺,他拄着拐杖,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俩是天生的一对。这样的姻缘,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看着满屋子的喜气,娘躺在病床上笑得合不拢嘴。她说:“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福生抚养长大。现在又遇上了小蝶这么好的儿媳妇,还有桂芝这么好的亲家,我这心愿足了。”
屋子里,每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我紧紧握着小蝶的手,心里暖暖的,知道这辈子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