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机撞岱山,雨农死雨中”,这句有着迷信色彩俗语是民间对于一个人死亡真相的猜测。时间要倒回1946年3月17日,这天的民国首府南京城大雨滂沱。三月的南京本来应该是旱季很少下雨,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岱家庄的村民穿上蓑衣下田翻地。此时,一架高度不足百米的飞机从头顶飞过,南京的农民还算见多识广,听到轰鸣声不至于把飞机当成什么钢铁猛禽,不过飞机毕竟少见,这架飞机更是低的连上面的铆钉标识都能隐约看见,村民们都顶着雨水很好奇地抬头望天。
而飞机就在村民的注视下摇摇摆摆地撞向了村庄旁边的岱山。这下可把村民们给搞懵了,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想起去庄里找保长,剩下的人也抛下手上的农活往山上跑去,其一自然是为了救人,其二也是想着飞机上有好东西,实在不济去飞机上扒块铁皮也是不小的收入。村民想得很好,但是这次国民党的军队来得很迅速,顺便把围拢过来的村民也给赶走了。不久之后一个小道消息在村中传播开来,飞机上“戴老板”连同机上其他12人全都死了。“戴老板”何许人也?他就是一代特工传奇,军统局头子-戴笠。
蒋介石下命令军统局必须寻找出戴笠坠机死亡的真相,国民党诸多大佬也通过各种方法表示自己的惋惜之情之外,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找人接管军统局。接班人似乎不难找,军统局的三巨头就直接把主管职位包了,资格深能力强的郑介民被蒋介石任命出任局长,而对蒋介石更为忠心的唐纵、毛人凤为副局长。而我们今天要讲的就是这位隐忍多年的军统副局长毛人凤,话说当年总算熬出头的郑介民,还没熟悉完局长办公室,他就在毛人凤的捣鼓下又被蒋介石踢了下来,让自己成功当上保密局的一把手,而这时还想着内斗的国民党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那么这位“咸鱼翻身”的毛人凤怎么做到逆袭当上一把手?而他的结局又是如何?下文我们将追溯历史,探寻真相。一,“菩萨心肠”的刽子手-毛人凤
当时军统为了调查戴笠的死亡花费了很大功夫,最后得出来了飞机故障的原因不了了之。而飞机为什么出事,老百姓想了很多可能的推测。知识分子想的是阴谋论,不过流言最广的则是一句俗语。“戴机撞戴山,雨农死雨中”。第一句自然指的是戴笠乘坐飞机命丧岱山“戴”与“岱”同音,第二句则是戴笠字雨农,他死的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据说死后尸体还被冲入了一条叫困雨沟的溪流。这句话自然是牵强附会,不过比轻描淡写一句“意外事故”更有市场,加上当时军统的很多大佬都有些迷信,默认这种说法,所以就流传开来,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戴笠坠机的准确的说法。军统的郑介民是军统局主任秘书,哪怕与戴笠比起来他也不遑多让,郑介民和戴笠同岁,提前戴笠就进了黄埔军校。因为中国尊敬师长的传统,同龄的郑介民动不动就用长辈的身份压戴笠。对于戴笠的命令也是毫不在意,工作全看心情,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不过别看郑介民对于工作毫不上心,让郑介民地位稳固连戴笠都难以撼动,还是因为他车载斗量的战绩。在北伐战争时期,张介民深入敌营策反了李宗仁旗下的桂系官兵,让蒋介石轻而易举地收服了离心离德的桂系军阀。日军侵华时期,亲赴敌占区,调查敌情精心策划下将汉奸张敬尧枪决,让当时的大小汉奸胆颤不止。在日军在东南亚一带横行霸道,活动最为猖狂的时候,面对日军的空中封锁,还是成功护送蒋介石出席开罗会议。除了这几件大事之外,张介民的其他战绩更是数不胜数。相比之下另一位候选人唐纵就要黯然失色,不过蒋介石把他放进候选人名单之中,就是因为他对蒋介石的忠诚。奉行中庸之道的唐纵在腐败横行的国民政府中可谓格格不入,尤其是他的上司戴笠种种劣迹无不具备。唐纵对于他的不齿,又不能相恶于色,只能在日记中表达愤懑,而正是因为这种感情,蒋介石亲自出手将他安插在军统局中,用以监视越来越难以掌控的戴笠。
不过蒋介石升官虽向来是忠心大于能力,但是郑介民身上的光环实在太过耀眼,在军统局一众大佬的劝阻下,蒋介石也不好一意孤行,最后局长职位还是由郑介民担任,唐纵、毛人凤担任副局长。局长一职随了郑介民的意愿,向来不争的唐纵,也对自己的官职没有什么要求,而唯一对此不满的就是野心勃勃的毛人凤了,他并不想止步于此,他觉得自己能扳倒郑介民,更进一步。那么相比郑介民、唐纵,毛人凤有什么本事呢?既然出身于军统,毛人自然也是一名传奇特工,而且他还是戴笠的同乡也是他的心腹。毛人也是黄埔的学员,但是他因为生病中途退学。病好之后他也没法再进行学业了,正好想培养自己势力的戴笠在家乡进行招揽,毛人凤也就顺势进入了当时还是军统前身的复兴社。蒋介石曾说过毛人凤是菩萨面貌,因为他长得实在不像个特务,鼻梁不高,嘴唇宽厚,让人感觉他很和善。相比放荡不羁的郑介民和根本就是监视器的唐纵,戴笠对于同乡毛人凤自然更加信任,他甚至想要将毛人凤当成自己的继任者。可惜戴笠死于意外,决定下一届的人选落在了蒋介石和其他军统同事手上。
毛人凤最大的优点就是“忍”,毛人凤对于蒋介石和戴笠都是毕恭毕敬,有一次因为任务办砸而大发雷霆的戴笠,一掌打在了毛人凤的脸上,毛人凤赶忙赔着笑脸表示打得对,自己该打,并且在听话的同时毛人凤还能把事情给办得漂漂亮亮、丝毫不让戴笠操心。在戴笠另眼相看的同时,毛人凤还能做到左右逢源,在戴笠的死对头郑介民那里也能混个眼缘,不乐意在戴笠手底下受气的郑介民常把一些不重要的工作扔给毛人凤办,而有两位大佬的照顾,狐假虎威的毛人凤自然羽翼渐丰。不过别看军统的同事在毛人凤面前毕恭毕敬,也称呼一声“毛老板”,背地里可都瞧不起毛人凤。因为和他同等地位的同僚们大多是真刀真枪地拼杀上来的,毛人凤做的事在他们眼里跟打杂差不多,同事还给毛人凤冠上了个“乌龟”的称呼。这个绰号除了说明毛人凤能忍之外,还有绿帽子的概念。毛人凤的婚姻是由戴笠一手主持的与军统特务向影心结婚,不过向影心虽然明丽秀美,但是军统同僚都听说过戴笠和向影心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对于同僚对自己妻子话里话外的嘲讽,就算是毛人凤也有些受不了,只能装傻糊弄过去。“伸手不打笑脸人”,毛人凤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戴笠破格提拔毛人凤时,也没有人会跳出来反对,都觉得相比对手还不如让毛人凤这个“老好人”上去。就这样毛人凤在极短的时间里平步青云,但是戴笠对于他的信任器重,让他已经把自己带入局长的位置。不过他无法左右蒋介石的想法,只能自己再想办法从郑介民手中夺权。
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毛人凤没有选择直接对抗郑介民,因为直接对抗根深蒂固的郑介民输的一定是自己。毛人凤像以前一样对于郑介民毕恭毕敬,背地里却暗中培植势力,甚至多次找上唐纵希望拉拢他一起制衡郑介民,不过唐纵实在不愿意趟浑水,最后只得作罢。郑介民很快察觉到了毛人凤的野心,他不愧传奇特工的名号,郑介民的反击雷厉风行,毛人凤多年积攒的势力几乎都被拔除干净。转瞬间就是攻守异位,而不肯坐以待毙的毛人凤也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发现了扳倒郑介民的突破口。怕老婆代表不了什么,不过多了些闲言碎语。但是现在怕老婆的是郑介民,并且郑介民的老婆柯淑芬爱慕虚荣又十分贪心,原来她就向下属索要些红包礼品,这点东西在国民党里实在算不了什么,毛人凤也没有注意过这点。现在郑介民当上了局长,柯淑芬立刻变得肆无忌惮,首饰、珠宝,古董别墅,只要给就要,没人给也要。甚至直接闯进军统高级会议,开口就要郑介民把戴笠的别墅汽车留下来,发现郑介民弱点的毛人凤很快就找到机会,找人告诉柯淑芬可以把郑介民的五十寿宴大操大办一下,而寿宴的钱自然也不用从郑介民的口袋里掏,全用了军统局批的经费,剩下钱也进了柯淑芬的腰包。
寿宴当天即将进入正题的时候,会场外突然来了一批阵亡特务的家属,索要抚恤金,大声嚷道筹办寿宴的钱全是被郑家克扣的抚恤金,而这批人能来得这么巧自然是毛人凤的暗中安排。但是毛人凤对于自己并没有清醒的认知,蒋介石很快发现毛人凤能力不足以管理军统,想要让自己的儿子蒋经国接管军统,想要对抗蒋经国的毛人凤在没有蒋介石的助力下毫无疑问地失败了,急匆匆赶往美国避难,不到一年就因病去世,留下了自己的子女无依无靠地生活在陌生的土地上。
二,“笑面虎”无犬子毛人凤的子女,当他死时年龄最大的毛渝南是1944年出生在重庆,也不过12岁。他是毛人凤的长子,毛人凤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儿子自然是满怀期望,但是逐渐长大的毛渝南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开始感到疑惑。尤其是戴笠死后,隐忍多年的毛人凤很快就把与戴笠不清不楚地向影心送进了精神病院,毛人凤隐忍多年,总算不用跟着向影心同床异梦,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没有想过这件事给子女带来的伤害,或许是故意无视也说不定。而毛渝南虽然母亲被送到精神病院的时候他的年龄也很小,但是终究要比其他兄弟姐妹大一些,对他的影响也是最深,尤其是毛人凤被撤职后,毛家顿时人走茶凉,官场的黑暗与险恶让毛渝南坚定了步入政界的决心。在宋美龄的支持下,毛渝南考入了美国著名的康奈尔大学,在美国几年的生活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志向,进军商界,毛渝南选择了当时并不看好的通信行业。1974年,长大成人的毛渝南又回到了台湾,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作为一名未来投资建厂的跨国企业高管来到台湾,而这次回台之旅,让他恰好认识了日后将成为富士康掌门人的郭台铭。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当时郭台铭敏锐地察觉到改革开放之后的大陆市场有多么庞大,而对于与自己思路十分合拍的毛渝南,郭台铭也邀请他到大陆开拓市场。不过郭台铭不清楚好友的身世,毛渝南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犹豫之下毛渝南选择婉拒了邀约。之后的十几年的时间里在通信领域中做出一番巨大的成就,毛渝南也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想清楚了,他还是选择到大陆来发展,促成了上海贝尔公司的建立,从90年代到新世纪的十年里,他参与了各大跨国企业到大陆投资建厂的管理工作。2010年,惠普并购了由毛渝南担任首席执行官的公司,毛渝南也被吸纳成为惠普的高级顾问。2013年,更是直接成为亚太地区的首席执行官。不过在惠普毛渝南也没有待太久,2017年,应郭台铭的邀请,成为正在转型时期的富士康董事长。
毛渝南似乎得偿所愿,他丢掉了父亲的阴影,提起他的名字不再是毛人凤的儿子而是名叫毛渝南的商人。但是毛人凤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影响着他,面对员工他往往说一不二,为了追求商业的利益,就能毫不犹豫地牺牲员工的利益来压榨更多的利润。“拉帮结派”更是常有的事,这也导致公司有越来越多的人抵制他,名声甚至传到了其他企业。在2015年时,华三集团传出会由毛渝南出任的董事长,这件事立刻引来了华三的员工集体反对,接近500名员工的集体请愿,惊动了整个IT行业。2018年无力进行工作的毛渝南辞去了富士康董事长之职,退居幕后,终究还是没有踏入政界半步。选择与毛渝南走同一条道路的还有毛人凤的次子毛佛南,他是一个有着过亿身家的富豪。据说毛佛南还是和毛人凤长得最像的子嗣,和大哥毛渝南一样,对于政治接触得越多,让他越反感从政。
对数字十分敏锐的毛佛南,他选择从最普通的百货公司员工开始验证自己的想法,很快将自己在美国学习的知识与实际相结合,总结出一套独特的商业理念和管理方法,靠着炒股赚到第一桶金之后,顺利开设了自己的公司。三,“叛逆”的儿子-毛书南
毛渝南、毛佛南两兄弟没有走父亲的道路,而是走上了商业的道路,一生对父亲都是避而不谈,但是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父亲的影响做事,他们两人都是在公司中说一不二,并且他们早期发家致富也得到了父亲人脉的帮助支持。要说最不像父亲毛人凤的则是老三——毛书南,平和谦逊的毛书南确实人如其名,他和父亲完全不同,从小就喜欢在书房里度过一天。虽然毛人凤逢人就说自家养了个书呆子,毛人凤还是经常派人去买各种书籍送给毛书南读。毛人凤去世的时候毛书南的年龄还小,他对父亲的了解十分浅薄,这促使他从历史课本上去寻找关于父亲的踪迹与家人的描述结合在一起,反而让他眼中的父亲形象变得更为立体。他清楚自己父亲的所为,所以他决定要用自己的行为赎罪。
很有意思的是,毛人凤的子女中唯一选择从政的反而是被毛人凤称为书呆子,只要从政肯定得吃亏的毛书南。当时看着战争未受损伤弥漫着新时代的气息的美国,毛书南想起战争后满目疮痍的祖国,他对朋友讲道:“中国需要美国的帮助,而要让美国愿意帮助我们,要先让美国知道中国璀璨文化的魅力”。毛书南期盼着自己为祖国做出的贡献,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在美国取得大学本科学位之后,毛书南一直投身于社会活动,毛书南多年积累的影响力和人脉,号召华人华侨在80年代中国经济建设的时候支援国家,他自己更是以身作则,把公司搬回了国内。毛书南真正做到了不求名,不求利。当国家困难时,他毫不犹豫地来到国内,支援经济建设。而面对经济腾飞的祖国,半生的积蓄又被毛书南投资给教育,修建医院等公共设施,对于政府的各项表彰荣誉,轻飘飘留下一句“我喜欢清净”搬到了美国居住,对于祖国,毛书南挂在嘴边也真正记到了心里。
四,结语毛人凤一生都在算计人心,拼命地往上爬为此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毫不顾忌,最后却落得一场空,躺在床上凄惨悲凉的离世了。但是我们在看待他的子女时,在改革开放的这些年来,是主动也好,是被动也罢,他们还是选择用自己的付出来为父亲“赎罪”,而这也让他们似乎已经不知不觉地跳出了“毛人凤的儿子”这个称号,顶多感叹一句原来毛人凤也能教出这样的儿子啊!不得不感叹这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