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收拾收拾，明天我送您回老家。”

我话音刚落，客厅里瞬间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老妈瞪大眼睛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媳妇小婉则低着头，手里的筷子都快掐断了。

我知道，这句话一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那天我接到老妈的电话，说她想来城里养老。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美滋滋地跟小婉炫耀：“看，我们终于有人帮忙带孩子了！”    

小婉笑着点头，眼里却闪过一丝我当时没看懂的犹豫。

老妈来的第一天，我们全家出动去火车站接她。看着她拖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满脸笑容地朝我们挥手，我心里暖暖的。

“儿子，我给你们带了家乡特产！”老妈兴冲冲地从箱子里往外掏，各种腌制的咸菜、晒干的蘑菇，还有一大袋子我最爱吃的卤鸡爪。

小婉接过那堆东西，笑容有点勉强：“妈，您太客气了，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

老妈嘿嘿一笑：“这有啥，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看着她们俩，心想：这不挺好的嘛，以后家里有人照顾，小婉也能轻松点。

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老妈来的第三天，我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咸菜味。餐桌上，一大盘炒咸菜，旁边是清炒白菜和水煮萝卜。

“妈，今天怎么做这么多素菜啊？”我好奇地问。

老妈笑呵呵地说：“城里的肉菜太贵了，咱们省着点，多吃素菜多健康。”

我看了眼小婉，她正低头扒饭，一言不发。

接下来的日子里，餐桌上的菜色就没变过：萝卜、白菜、咸菜，偶尔来点青菜豆腐。肉菜？那是逢年过节才能看到的稀罕物。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在外面应酬够多了，回家吃点素挺好。可是看着小婉和孩子一天天瘦下去，我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有天晚上，我悄悄问小婉：“老妈的菜…你还习惯吗？”

小婉勉强笑笑：“还行吧，挺…有营养的。”

我心一横：“要不，我跟老妈说说，多做点肉菜？”

小婉赶紧拦住我：“别！妈也是为咱们好，少吃点肉确实挺健康的。”

我将信将疑，但看小婉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某个周末，我正在书房加班，突然听到厨房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我冲出去一看，只见小婉脸色苍白地倚在墙上，脚边是摔碎的碗和洒了一地的萝卜丝。

“老婆！你怎么了？”我赶紧扶住她。

小婉虚弱地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点贫血。”

这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天天吃素，小婉哪来的营养？再看看她削瘦的脸庞和日渐黯淡的眼神，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当晚，我把老妈叫到一边：“妈，您看咱们能不能改善改善伙食？天天吃素也不是个事啊。”

老妈一听就急了：“这么好的白菜萝卜不吃，非要吃肉？你是嫌我花钱少是不是？”

我一时语塞，只好讪讪地说：“不是，就是想换换口味……”

老妈哼了一声：“我知道，这是你媳妇让你来说的吧？我辛辛苦苦操持家务，她还挑三拣四的！”

我下意识想替小婉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们白天也不怎么在家吃饭。

又过了几天，我回家看到小婉正在厨房忙活。掀开锅盖一看，里面居然是红烧肉！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破费？”我半开玩笑地问。

小婉苦笑了一下：“你妈今天回老家探亲去了，我想着咱们好不容易吃顿好的。”

看着小婉熟练地颠勺，我突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会做饭，只是……

晚上，我们俩难得吃了顿安静的晚餐。看着小婉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

吃完饭，小婉收拾碗筷时，我忍不住问道：“老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呢？”    

小婉愣了一下，然后轻声说：“我怕你为难。妈是一片好意，我不想让你们母子关系紧张。”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傻瓜，你受委屈了我怎么能不管呢？”

小婉靠在我肩膀上，小声啜泣起来。我这才明白，她这些日子究竟忍受了多少。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老妈打了个电话，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妈，您收拾收拾，明天我送您回老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传来老妈有些哽咽的声音：“我就知道总有这么一天……”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转身看到小婉正站在身后，眼里满是担忧和感激。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以后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小婉破涕为笑：“那你得多吃点萝卜白菜啊，补补身子。”

我们相视一笑，仿佛многолетняя的阴霾终于散去，阳光重新照进了这个家。

有人说，家和万事兴。可有时候，为了家和，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决定。但我相信，只要我和小婉hand in hand、同舟共济，我们终将攀登上幸福的巅峰。

至于老妈？别担心，我已经答应每个月都回去看她，顺便带点她最爱的卤鸡爪。那是我们永远割舍不断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