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脆响,油灯火苗跳了三跳。
王翠花蹲在灶台前,手起齿落咬掉半根鸡腿,油星子顺着嘴角滴进炭火里,炸起一串火星子。
这鸡腿还是晌午从祭祀供桌上顺的,这会儿早凉透了,可她就爱嚼这筋头巴脑的冷肉。
"三更半夜啃鸡腿,也不怕噎着。
窗根底下飘来李二婶的尖嗓门。
王翠花头也不抬,喉咙里滚出闷笑:"噎死总比气死强。
她抹着嘴角的油花,忽然想起七日前那个雾蒙蒙的夜——
那日她回娘家送端午礼,赶夜路抄了近道。
月亮跟蒙了层麻布似的,王翠花攥着桃树枝辟邪,脚底草叶沙沙作响。
转过老槐树时,忽听得自家院里飘出调笑声,活像野猫叫春。
她贴着土墙根挪到窗下,食指戳破窗纸往里瞅——
"死鬼,再斟一杯嘛。
厨娘春妮的浪笑直往人耳朵里钻。
王翠花认得那水红袄子,是去年用卖麦子的钱扯的布。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铁壶底,映得周木匠的腮帮子发红,他平日装得跟圣人蛋似的,这会儿正把春妮往怀里搂。
王翠花的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手心被桃树枝戳出血印子。
她本想冲进去掀桌子,脚脖子却像被蛇缠住了似的挪不动步。
窗缝里飘来酒肉香,混着春妮的脂粉味,熏得人直犯恶心。
"当家的,明儿个去镇东头买半斤芝麻吧?
春妮忽然扭着水蛇腰站起来,袖口滑出半截白手腕,"人家想吃芝麻糖了。
周木匠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摸她腰间的钥匙串。
王翠花的眼睛猛地瞪圆了——那是她陪嫁的银钥匙,这会儿正挂在野女人裤腰上!
"啪!
桃树枝折成两截。
窗里突然安静下来,王翠花撒腿就往村口跑,布鞋都跑飞了一只。
她一头扎进老井边的草垛,哆嗦着啃起供桌上的鸡腿。
冷肉腥味冲得她直反酸,可越嚼越上瘾,活像要把这七年的委屈都嚼碎了咽下去。
"周家媳妇疯了。
第二日村里炸开了锅。
王翠花不哭不闹,反倒见天往老井边跑。
那口井是前朝留下的,井沿的青石都磨得发亮,老人们说夜里常听见女人哭。
李二婶挎着菜篮子跟在后头念叨:"定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怎的连魂儿都没了?
王翠花蹲在井台边,手指头抠着砖缝里的青苔。
昨儿夜里她又来了,看见春妮在灶前熬汤,白生生的膀子晃得人眼花。
周木匠端着碗跟在后头打转,活像条发情的公狗。

她刚想冲进去,后脖颈突然冒凉气——井沿上不知什么时候蹲了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头发白得跟月光似的。
"闺女,这鸡腿可还合口?
老太太突然开口,枯树枝似的手递来半根鸡腿。
王翠花吓得往后一仰,后脑勺磕在井沿上。
再睁眼时,灶房里的灯火早熄了,只有井底的月光寒森森的。
今儿晌午,王翠花又摸到供桌跟前。
老村长刚摆上三牲祭品,转头就看见她抓着鸡腿啃,油水顺着下巴往下滴。
周家媳妇!
老村长抄起扫帚追出来,"你婆婆昨儿托梦说馋鸡腿了,你倒先啃上了!
王翠花抹着嘴往家走,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啪响。
路过春妮家时,门缝里飘出股子香火气。
她贴着门缝往里瞅,看见春妮正往火盆里扔黄纸,周木匠蹲在边上添柴火。
纸灰被风吹起来,迷得人睁不开眼。
"这死鬼,昨儿个非说听见井边有动静。
春妮往火堆里啐了口唾沫,"定是周家那疯婆娘捣鬼。
周木匠往她腰上掐了一把:"管他呢,等秋后卖了粮食,咱就去县城置办新房。
王翠花攥着鸡腿的手直发抖,冷不防被石头绊了个趔趄。
春妮家的黄狗窜出来,对着她狂吠。
她撒腿就往村西头跑,布鞋又跑飞了一只。
这次她没往草垛里钻,而是径直冲进了老祠堂。
祠堂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供桌上的祖宗牌位蒙着厚灰。
王翠花摸着黑找到最里头的神龛,从砖缝里抠出个油纸包。
那是她偷藏的香灰,混着老井边的泥土。
就着月光,她把香灰拌进冷鸡腿里,一口一口往下咽。
"周家媳妇又在嚼尸米了!
第二天孩子们满村乱跑,唱着童谣:"疯婆娘,夜游神,啃鸡腿,跳井台……"王翠花充耳不闻,照样天擦黑就往井边晃悠。
李二婶吓得把门栓插得死死的,隔着墙头喊:"周家媳妇,那井里淹死过七个女人哩!
王翠花蹲在井沿上,两条腿荡啊荡的。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条吊死鬼的舌头。
她摸出怀里的银钥匙,那是昨儿趁春妮洗澡时偷回来的。
钥匙齿上沾着股子腥气,她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又嗅,突然咧开嘴笑了。
"当家的,明儿个去镇东头买半斤芝麻吧?
她对着井底喊,声音在青砖壁间撞出回音。
井底的月光突然泛起涟漪,恍惚间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浮上来,手里捧着半根鸡腿。
王翠花的指甲掐进砖缝里,冷鸡肉混着香灰在胃里翻江倒海,可她却觉得痛快得很。

"嗤啦"一声,油灯爆出朵灯花。
王翠花蹲在祠堂的香案底下,屁股撅得比供桌上的香炉还高。
她正扒拉着从神龛后头摸出的黄册子,纸页脆得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封皮上歪歪扭扭画着个符咒,活像蜈蚣爬的。
"这他娘的是《三清镇邪录》?
王翠花手指头蘸着口水翻页,冷不防被纸缝里掉出的鸡骨头硌了牙。
她啐了口唾沫,忽然想起七日前在井台边遇见的蓝衫老太太——那夜她分明看见老太太手里攥着半根鸡腿,月光底下油亮亮的。
"周家媳妇又在作妖了!
外头传来李二婶的大嗓门。
王翠花慌忙把黄册子塞回砖缝,起身时脑袋撞得香案直晃悠。
供桌上的祖宗牌位哗啦啦倒了一片,最上头那块"周氏门宗"的牌子摔得粉碎。
"晦气!
她揉着额头往家走,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啪响。
路过春妮家时,门缝里飘出股子腥膻气,混着周木匠醉醺醺的笑。
王翠花贴着墙根挪到自家院外,摸着裤腰里的银钥匙直咬牙——那钥匙齿上沾着春妮的胭脂印,红得跟血似的。
"当家的,明儿个去镇东头买半斤朱砂吧?
春妮的浪笑扎得人耳朵疼。
王翠花攥着桃树枝的手直发抖,忽然想起黄册子里画的符咒。
她摸黑翻出藏在地窖里的红布包,里头裹着从老村长家顺的朱砂,还有半截雷击木。
"周家媳妇魔怔了!
第二日村里炸开了锅。
王翠花天不亮就蹲在井台边,手里拿着根雷击木,嘴里念念有词。
李二婶挎着菜篮子凑上来:"井里淹死过七个女人哩,夜里常听见她们梳头的声音。
王翠花充耳不闻,手指头蘸着朱砂在井沿画符。
符咒画得歪歪扭扭,活像蚯蚓爬的。
冷不防脚底打滑,整个人栽进井里。
冰凉的井水灌进口鼻时,她恍惚看见春妮站在井沿上笑,水红袄子红得跟火似的。
"周家媳妇投井啦!
孩子们满村乱跑,敲着铜盆喊魂。
周木匠举着锄头往井边跑,裤腰带都跑歪了。
春妮跟在后面假哭,粉扑簌簌往下掉,活像下了一场桃花雪。
井底的王翠花却睁着眼。
她看见蓝衫老太太飘在月光里,银白的头发像瀑布似的。
老太太往她嘴里塞了半根鸡腿,冷肉腥味冲得她直犯恶心。
咽下去。
老太太的声音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这是最后的机会。

王翠花猛地呛醒,发现自己躺在祠堂的香案上。
老村长正往她嘴里灌符水,黄符纸上的朱砂红得刺眼。
孽障缠身啊!
老村长摇着铜铃念叨,"井里的冤魂要讨替身哩。
"春妮不是活人。
王翠花突然开口,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她把偷摸画的符咒摊开,朱砂印子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
老村长凑近一看,铜铃"当啷"掉在地上——那符咒竟和老祠堂梁上画的一模一样!
当夜三更天,王翠花揣着雷击木往春妮家摸。
月亮跟蒙了层血纱似的,村口的老槐树在风中摇头晃脑。
她刚摸到窗根底下,就听见春妮在屋里笑:"死鬼,再斟一杯嘛。
"咣当"一声,王翠花踹开门冲进去。
春妮坐在梳妆台前梳头,铜镜里映出张青白脸,嘴角咧到耳根。
周木匠躺在床板上打呼噜,肚皮上趴着只黑蜘蛛,蜘蛛腿上的毛泛着蓝光。
"妖精!
王翠花抡起雷击木砸过去。
春妮扭头冲她笑,水红袄子突然化作一团火焰。
王翠花被热浪掀翻在地,后脑勺磕在门槛上。
她恍惚看见春妮变成条红蛇,尾巴尖上还沾着朱砂。
"周家媳妇杀人了!
第二日春妮的尖叫震得房梁直颤。
周木匠捂着流血的脑门,床板上留着道焦黑的痕迹。
王翠花被麻绳捆在祠堂柱子上,嘴里塞着破布。
老村长举着铜铃直转圈,符纸跟雪片似的往下飘。
"井里的冤魂附身啦!
李二婶在外头喊,"得请云游道士来镇邪!
当夜乌云遮月,村口老槐树下突然亮起两盏白纸灯笼。
穿邋遢道袍的老道晃悠着进来,酒葫芦在腰间叮当响。
何处有妖气?
老道打了个酒嗝,鼻子跟狗似的抽动起来。
王翠花在柱子上扭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声。
老道突然眯起眼,酒葫芦"啪"地摔在地上:"雷劫的味道。
他晃到王翠花跟前,枯树枝似的手掐住她下巴:"丫头,你吞过天雷?
王翠花翻着白眼直吐白沫,裤腰里的银钥匙突然发烫。
老道抢过钥匙一看,铜铃"当啷"掉在地上——钥匙齿上刻着道家雷纹,朱砂印子泛着血光。

"孽障!
老道突然暴起,从袖中抖出张黄符。
符纸无风自燃,火光里映出春妮的脸。
水红袄子化作火焰,铜镜里的青白脸咧着嘴笑。
周木匠在床板上打滚,肚皮上的黑蜘蛛胀得跟馒头似的。
"斩!
老道剑指虚空,雷纹钥匙突然飞起。
王翠花只觉喉咙里火烧火燎,吞下的冷鸡腿在胃里翻江倒海。
春妮的尖叫声刺破房梁,水红袄子炸成碎片。
黑蜘蛛被雷击木砸扁,肚子里的蓝血溅了满墙。
"周家媳妇醒啦!
第二日村里又炸开了锅。
王翠花躺在自家床上,枕边放着半根鸡腿。
她摸出怀里的银钥匙,雷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窗外老井边飘来纸灰,混着李二婶的嘀咕声:"云游道士说,那妖精是井里冤魂化的……"
王翠花攥着钥匙的手直发抖。
她忽然想起七日前在井台边,蓝衫老太太往她嘴里塞鸡腿时说的话:"咽下去,这是最后的机会。
"咔嚓"一道紫电劈开夜空,老槐树的枝桠冒着青烟。
王翠花站在村口,手里的雷纹钥匙闪着幽光。
她刚咽下最后一口冷鸡腿,喉头还泛着腥味,就听见地底下传来春妮的尖叫:"你吞不下天雷!
这事儿得从半月前说起。
那日王翠花被麻绳捆在祠堂柱子上,老道正往她脑门贴黄符。
符纸刚挨着皮肤,雷纹钥匙突然烫得像炭火。
老道眼珠子瞪得铜铃大:"丫头,你骨相里刻着雷纹!
"雷纹是啥?
王翠花吐着白沫问。
老道灌了口酒,酒葫芦在腰间叮当响:"五百年前雷神陨落时,把雷骨化成了三把钥匙。
吞过雷劫的人,才能看见钥匙上的符印。
王翠花翻着白眼直抽抽,裤腰里的银钥匙突然飞起。
钥匙在油灯下转了三圈,竟映出个穿蓝衫的老太太——正是她在井台边遇见的鬼影!
老太太冲她咧嘴笑,嘴里塞着半根鸡腿,油星子顺着下巴往下滴。
"周家媳妇中邪啦!
李二婶在外头喊,"得请神婆来跳大神!
老道却摆摆手,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帛书。
帛书上画着三道雷纹,跟钥匙上的分毫不差。

丫头,你是第三把钥匙的传人。
老道打了个酒嗝,"妖界大军马上要打来,得集齐三把钥匙重启雷神阵。
王翠花还没回过神来,春妮的浪笑突然在村口炸开。
水红袄子化作火焰,铜镜里的青白脸咧到耳根。
周木匠举着锄头追出来,裤腰带都跑歪了:"春妮!
春妮!
"死鬼,我在这呢。
春妮站在老槐树下梳头,铜镜里映出满天的妖云。
她的手指头突然暴长,指甲泛着蓝光,活像淬了毒的匕首。
周木匠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里湿了一片。
老道剑指虚空,雷纹钥匙突然炸开。
王翠花只觉喉头火烧火燎,吞下的冷鸡腿在胃里翻江倒海。
春妮的尖叫声刺破云霄,水红袄子炸成碎片。
黑蜘蛛从周木匠肚皮上窜出来,肚子胀得跟磨盘似的。
"斩!
老道甩出黄符,雷光劈开妖云。
春妮化作红蛇逃窜,尾巴尖上沾着朱砂。
王翠花攥着钥匙追上去,布鞋踩在青石板上啪啪响。
她忽然想起七日前在井台边,蓝衫老太太往她嘴里塞鸡腿时说的话:"咽下去,这是最后的机会。
"当家的,当家的!
春妮突然变成周木匠的模樣,水红袄子化作粗布衣裳。
王翠花愣神的功夫,黑蜘蛛扑上来咬住她手腕。
剧毒的汁液渗进血脉,她眼前发黑,恍惚看见春妮在妖云中笑:"你男人早被我吸干阳气啦!
"翠花!
周木匠的哭喊声从地底下传来。
王翠花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祠堂的香案上。
老村长正往她嘴里灌符水,黄符纸上的朱砂红得刺眼。
她摸出怀里的银钥匙,雷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妖界要血祭全村。
老道突然出现在门口,酒葫芦在腰间叮当响,"钥匙能唤醒雷神阵,但得用至亲的血。
王翠花的手抖得像筛糠,钥匙齿上的雷纹突然裂开——周木匠的魂魄正从裂缝里往外爬!
"当家的!
王翠花扑过去抱他,却抱了满怀的月光。
周木匠的魂魄半透明,肚子上有个碗口大的洞,黑蜘蛛的螯爪还在里头蠕动。
是我害了你……"王翠花哭着摸出鸡腿,冷肉腥味冲得她直反酸。

老道却摆摆手:"钥匙传人有三劫——情劫、死劫、天雷劫。
你男人是替你挡了情劫。
他说着掏出铜镜,镜中映出春妮在妖云中狂笑。
红蛇的尾巴缠住老槐树,满天的妖云压得村口石碑直颤悠。
"集齐三把钥匙,重启雷神阵。
老道把酒葫芦扔给王翠花,"第一把钥匙在村东头老井里,第二把在……"他的话被雷声吞没。
紫电劈开夜空,王翠花握着钥匙冲进雨幕。
她忽然想起春妮化作周木匠时说的话:"你男人早被我吸干阳气啦!
村东头老井泛着幽光,井沿的青砖爬满蓝苔。
王翠花刚蹲下身,井底的月光突然泛起涟漪。
穿蓝衫的老太太浮上来,银白的头发像瀑布似的。
她往王翠花嘴里塞了半根鸡腿,冷肉腥味冲得她直犯恶心。
"咽下去。
老太太的声音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这是最后的机会。
王翠花猛地呛醒,发现自己躺在祠堂的香案上。
老村长正往她嘴里灌符水,黄符纸上的朱砂红得刺眼。
她摸出怀里的银钥匙,雷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翠花啊,春妮是妖!
李二婶突然冲进来,菜篮子摔在地上,"她昨夜在村口现原形了,尾巴有三十丈长!
王翠花攥着钥匙的手直发抖,裤腰里的鸡腿突然发烫。
她恍惚看见春妮在妖云中笑,水红袄子化作火焰。
"当家的,当家的!
周木匠的魂魄从钥匙裂缝里往外爬。
王翠花哭着摸出鸡腿,冷肉腥味混着妖云的血气。
老道突然暴起,剑指虚空:"钥匙传人,还不醒来!
紫电劈开雨幕,王翠花握着钥匙冲进妖云。
她看见春妮化作的红蛇被雷光劈成两截,黑蜘蛛在周木匠的肚皮上爆炸。
钥匙齿上的雷纹突然合拢,映出个穿蓝衫的老太太——正是雷神陨落时的模样!
"丫头,你吞下了天雷。
老太太往她嘴里塞了半根鸡腿,"现在去重启雷神阵。
王翠花攥着钥匙的手直发抖,喉头还泛着冷鸡肉的腥味。
她忽然想起老道说的话:"钥匙能唤醒雷神阵,但得用至亲的血。
雨幕中突然亮起三盏白纸灯笼,另外两把钥匙的传人踏着雷光走来。
他们的钥匙齿上沾着亲人的血,雷纹在夜空中交织成网。
王翠花咬破舌尖,血珠滴在钥匙上。

三道雷光冲天而起,妖云被撕成碎片。
春妮的尖叫震得地动山摇,红蛇的尾巴被雷光斩断。
周木匠的魂魄从黑蜘蛛肚子里爬出来,肚子上的洞泛着幽光。
王翠花扑过去抱他,却抱了满怀的月光。
钥匙齿上的雷纹突然裂开,映出雷神陨落时的模样——蓝衫老太太把雷骨化成三把钥匙,吞过雷劫的人才能看见符印。
"翠花!
周木匠的魂魄突然凝实,肚子上的洞长出粉肉。
他摸着王翠花的头发笑:"钥匙传人有三劫——情劫、死劫、天雷劫。
你替我挡了死劫。
王翠花哭着摸出鸡腿,冷肉腥味混着雷光的焦糊味。
老道在村口摇铜铃,纸钱跟雪片似的往下飘。
妖界退了。
他说着灌了口酒,"但钥匙传人还得守阵三百年。
王翠花攥着钥匙的手直发抖,喉头还泛着冷鸡肉的腥味。
她忽然想起春妮化作周木匠时说的话:"你男人早被我吸干阳气啦!
雨停了,老槐树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王翠花把鸡腿塞进周木匠的魂魄手里,冷肉腥味冲得他直皱眉。
咽下去。
她说,"这是最后的机会。
周木匠的魂魄笑着咬下鸡腿,粉肉从肚子上的洞往外涌。
钥匙齿上的雷纹突然合拢,映出个穿蓝衫的老太太——正是王翠花自己三百年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