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闽国六主㈣

百年的驿站 2024-09-23 13:50:35

当初王延钧将禁卫亲军组成拱宸都与控鹤都,王昶登基后又招募了二千名壮士,组成宸卫都,作为自己的心腹。宸卫都的待遇自然比拱宸都与控鹤都优厚得多。于是有人对他说:“拱宸、控鹤两都将士心怀怨恨,只怕要作乱,陛下可要加强防范啊!”王昶就想将这两都分别调往漳州、泉州去。北宫火灾之后,王昶认为是有人故意纵火,然而却一直没能缉捕到纵火犯。他本来就因为对拱宸、控鹤两都不满而经常侮辱其主将朱文进与连重遇,这次又命令连重遇率领部属清理火灾现场,一连多日,工作十分繁重,士卒们都无法忍受。更糟糕的是,王昶怀疑连重遇早就知道有人将要纵火,甚至这火就是连重遇放的,打算将他除掉,偏偏又有人暗中告诉了连重遇。于是闰七月中旬,正碰上连重遇入宫值夜班,他索性率领本都士卒——不一会儿朱文进也率领着拱宸都加入进来了——一边放火焚烧长春宫,进攻王昶,一边派人将王延羲接过来,就于断壁残垣中向他高呼“万岁”,拥护他当大闽国的第五任君主。

当时其余诸营都被召唤过来参与了对王昶的攻击,唯独宸卫都的将士效忠于王昶,拼命抵抗。王昶只得带着皇后李春燕逃往宸卫都营地。厮杀到黎明时分,政变军纵火焚烧宸卫都营地,宸卫都支持不住,残余部队一千余人护卫着王昶与李春燕突围而出,逃到福州城北的梧桐岭时,士卒们已渐渐逃散。王延羲派侄儿王继业率军穷追不舍,一直追到王昶藏身的村子里。王昶倒是一个神箭手,随着弓弦声起,一连射死好几个追兵,果然是箭无虚发。可是,眼看着追兵蜂拥而来,自知逃脱无望,只得将弓箭投掷于地,质问王继业道:“你身为人臣,人臣的节操到哪里去了?”王继业反问道:“君主没有君主的德行,人臣怎么会有人臣的节操?再说新君主是我的叔父,旧君主只是我的堂兄弟,谁亲近?谁疏远?”

王昶无言以答,王继业就带着他返回福州,走到一个叫陀庄的村落,王继业先用酒把王昶灌醉,然后用绳子将他勒死了。王昶的好几个儿子,还有弟弟王继恭、皇后李春燕等,也全都被杀。王昶在位不到4年,年龄估计在30岁左右吧。兵变发生时,“天师”陈守元也在皇宫之中,他虽然换了服装想逃命,还是被乱兵所杀。王延羲又派人到泉州,把巫师林兴也杀掉了。

4、内斗不止的王延羲、王延政兄弟

王延羲与王延政都是王审知的儿子。当连重遇派人去迎接软禁中的王延羲来当新君主时,他还以为王昶来捕捉杀害,吓得躲进厕所里。过了好长时间,大概是来人一再说明了情况,或者自知倘若大限到了躲也躲不掉吧,才走了出来。及至到了正在熊熊燃烧的南宫之前,于断壁残垣间被将士们簇拥着高呼“万岁”时,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大闽国的第五任君主了,惊喜之情是不言而喻的,立刻就开始行使君主的权力,命令侄儿王继业率兵去追赶另一个侄儿——即将失位的现任君主王昶。第二天,或者说天亮之后,王昶的死讯传来,王延羲便自称威武节度使、闽国王,并改名“王曦”,以表示自己与其余的兄弟、堂兄弟已经大不相同了——我们还是仍然称他“王延羲”吧。除了改名字,他还把年号由“通文四年”改为“永隆元年”,即公元939年。

王延羲(?-944年)

新君主即位,自然要通告周边邻国:咱们的老君主过世了,现在咱成为一国之君了!这就有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你们的老君主是咋死的呀?是自然病逝,还是被人谋害?老君主虽“老”,却是咱的侄子,新君主虽“新”,却是老君主的叔父,说自然病逝显然瞒不了人家,王延羲宣称:老君主王昶是被宸卫都的那班奸贼给谋害了!宸卫都的那些将士,明明是拿起武器保护王昶的,因势孤力单失败后,部分士卒只得逃往了吴越国,可是转眼之间,他们反倒成了谋害君主的“凶手”!王延羲在给邻国的通告中,还这样描绘自己的登基:“六军踊跃于门前,群臣欢呼于日下。”你看,这不是众望所归么!平心而论,王延羲的描绘未必都是虚构,在推翻一个暴君之后,人们往往把无限期望寄托于新君主身上,期望新君主勤政爱民,期望此后人们能过上比较安定、比较富裕的日子。

可惜的是,在漫长的专制社会中,这些寄托与期望往往落空。

《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二说:“闽王曦既立,骄淫苛虐,猜忌宗族,多寻旧怨。”也就是说,刚刚登上宝座,王延羲就迅速变成一个暴君——或者说是迅速向暴君转化。于是,他的弟弟建州刺史王延政屡次写信规劝他,王延羲大怒,回信把王延政狠狠痛骂了一顿,这还不算,又派出两个心腹,一个叫邺翘的至建州担任监军,另一个叫杜汉崇的,到建州南边的南镇(今福建古田)担任监军,目的就是要把王延政牢牢地控制住。这两人果然不负所托,争着搜罗王延政的隐私,向王延羲打小报告,使兄弟间的矛盾越积越深、越来越大。

有一次邺翘不知在什么事情上与王延政见解不同,便自恃朝廷特使的身份,喝斥道:“你想造反么?”王延政气坏了,拔出宝剑要杀邺翘,邺翘吓得仓皇逃出,然后又率领部属,一溜烟地逃到了南镇。王延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调集军队直扑南镇,并击败了朝廷驻扎在南镇的军队。邺翘与杜汉崇只得灰溜溜地逃回了福州,这一来,王延羲派驻西部边境的卫戍部队就全部崩溃了。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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