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古蜀国母“种酒藏天下”(三)‖易旭东

方志四川 2024-08-17 15:11:37

古蜀国母“种酒藏天下”

(三)

易旭东

编者按:“方志鼻祖”常璩的故乡,崇州滨河路又添新景,老西江桥头旁的朱氏街口对面,一尊女神雕像亭亭玉立,由当代中国方志学者、地方志专家、年逾九旬的“崇州人”张伯龄创意,著名雕塑家韩德雅造像,连同配套的浮雕墙工程——朱利,“三星堆文化”时期的古蜀国母、农耕女神。

继承创新,“两代人”的接力。

同为“崇州人”的知名学者型纪实作家、西南财经大学西财智库特聘资深研究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易旭东,继《成都传•雪山下的公园城市(上、下)》后,又在《三千年前的“双城记”——从“三星堆”到“金沙城”(上、下)》中,“再现”了朱利在古蜀州酿酒再到藏酒的“场景”。经作者授权,“方志四川”新媒体矩阵及四川省情网刊发部分章节内容。

从古蜀州到伊洛平原

三千年文化基因。

成都平原储酒方式多种,尤以“崇地”藏酒而闻名。

源自朱利,酿酒、种酒习俗。古蜀州人生产美酒的传统,与四川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在制作酒曲、酿制酒品的过程中加入中药,不仅提高酒的品质,更形成了今日崇州酿酒的独特风格。

祖先农耕文明的智慧集成。

“种”的形式,与“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契合,酒与天、地、人之间的交流与对话。原酒道法自然升华的过程,去陈除杂,熟化增香,始得上品佳酿,达到真正弥久醇香的境界。

金沙人超过古蜀州人,比三星堆人更聪明,不会“饱暖思淫欲”,而是大量生产粮食。量入制出,粮食多,才酿酒、种酒。在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发现了大量的酒器。

酒器,包括酿酒器具、饮酒器具两大类。

叹为观止。品种繁多,埋藏集中。

成都平原酿造酒历史悠久。有说,酒发明人杜康家族,酿酒作坊“瞿上”,即今彭州“海窝子”。另说,在今双流牧马山附近、德阳什邡、绵竹一带。“酒文化”可追溯至蚕丛时代。

酒祖崇拜、业神祭祀。

“愿同尧舜意,所乐在人和。”

尧酒,代表着古人的物质生活。

舜琴,代表着古人的精神生活。

《战国策》有明确记载:“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

仪狄与大禹同时,少康晚于大禹五代,亦为夏朝君主。

族姓之书、谱系之学的《世本》卷一记载:“帝女仪狄始作酒醪,变五味;少康作秫酒。”

《尚书•酒诰》正义引《世本》说:“仪狄造酒,夏禹之臣。又云:杜康造酒。”

仪狄,“夏禹之臣”。夏朝主管酿酒的女性官员。

《说文解字》记载:“古者少康初作箕、帚、秫酒。少康,杜康也。”

宋人朱翼中在《酒经》也载明:“酒之作尚矣,仪狄作酒醪,杜康作秫酒”。

仪狄发明酒醪,少康发明秫酒。仪狄酿的是“酒醪”,只有杜康的“秫酒”才是真正的“酒”。

尊崇杜康,酿酒的鼻祖。

与“苍颉制字”相提并论。

杜康,又名少康,大禹的四代孙,夏朝的第六代天子。

杜康的祖先,“崇伯鲧”所在部落族民,在“崇地”就已掌握酿酒的基本方法,前2284年“汶川之会”,随30岁的大禹北上治水,迁往中原,将酿酒的基本技术,从成都平原的古蜀州,带到中国地势的第二阶梯和第三阶梯的过渡地带、北方夏禹部落居住的伊洛平原,也是“傍河而生,沿河发展”——中国古代王朝真正有迹可循的开端。

《酒后诰》中记载:“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一曰杜康,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酒起源于远古时代,米长时间放在室外后产生。

《史记》记载:“中康崩,子帝相立。帝相崩,子帝少康立。帝少康崩,子帝予立。”

酒的出现,不会晚于夏朝。

夏代洛阳已经出现酒器,在《史记》的《酒诰》中,均有记载。

因口味各异,不同民族饮的酒,都是自己酿造。

夏人、商人酿酒多在冬季。《礼记》记载:“仲冬之月……乃命大酋,秫(即高粱)稻必齐,曲蘖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监之,毋有差贷。”

爱喝醪酒,味道香甜,浓度不高,与醪糟相似。

在三星堆文化时期,粮食酿就的酒文化就已然兴起,构成古蜀文明的传统。农业生产丰收、饮食可口,生活美满。从粮食的天然发酵,到人工酿酒、种酒,进入贵族生活、政治“流程”。

杜康造酒图

杜康墓在新繁龙藏寺外

酿酒,古蜀国大事,有专门负责的官员;原料、河水、火候,马虎不得,甚至连盛酒的陶器、青铜器,都要求最精美。一种文化符号,代表着文明过程中的历史荣光。

开明王朝时期的古成都人,嗜好“醴”酒。

醴,一种仅发酵一夜的酒,酿造时间极短,味道清淡,饮用时“汁滓相将”,连吃带喝。

商人嗜酒,多为粮食酒,由黍酿造而成。

许多礼器、明器,都以酒具的形态制造。在《史记》中,司马迁记载,商纣王“大聚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

用酒祭祀神祖,在甲骨文中比比可见。在10多万片甲骨刻辞中,有关鬯(古代祭祀用的酒,通假字同“畅”)的甲骨文约182条,多用于祭祀。殷墟出土大量重酒组合的铜质酒器、陶器。

商人上下,“率肆于酒”。

贵族墓中,多有成套的觚、爵等酒器出土,有的还配有食器鼎、簋、鬲、盘等。

在妇好墓中,出土青铜容器210件,酒器就占到了74%。其中,觚有53件,爵为40件,数量之巨,令人瞠目。成套觚、爵数量的多寡,也是当时显示等级身份的重要标志。

青铜制造。贵族墓葬中,觚、爵数量多者可达50套以上,最少的也有1套。

平民与奴隶,几乎与青铜酒器无缘,使用的多是粗制的陶质酒器。

除了尊、罍、瓿外,觥、卣、盉、斝等器物,都是盛酒使用。

尊,古代酒器的通称。作为专名,一种盛酒器,敞口、高颈、圈足,常饰有动物形象。用鸟做装饰,鲜明的古蜀风格。中国南方青铜器在肩部,喜欢做鸟的装饰,中原地区不常见。

罍和尊的区别,尊的口比较大,罍比较小。

瓿,是圆口、深腹、圈足。

南北相同。古蜀人与中原人,都爱饮酒。

“望帝”杜宇与“第一夫人”朱利、奴隶主贵族,经常在不同地点,举行各种飨宴活动,不仅用鼎煮肉,用爵饮酒,还要钟鼓齐鸣,边赏乐观舞,边举杯豪饮,营造气氛,张扬威仪。

贵族们钟鸣鼎食、豪奢宴饮。

“寓礼于食”“食以体政”的风气,对后世礼乐制度的形成影响深刻。

传统上,人们认为杜康为今河南或陕西地区的人。

恰恰相反。《元一统志》卷五记载:距濛阳县十五里有杜康墓。元代濛阳县,县治在今成都彭州濛阳镇,成都市北郊22公里,北距三星堆遗址不到10公里,西离“崇阳城”80公里。

1959年和1980年,在今濛阳镇的竹瓦街,先后发现过两批商末时期的青铜器窖藏。有两件青铜觯,内底有铭文。较小的一件,铭文“覃父癸”,较大的一件铭文,“牧正父己”。

牧正,夏牧官之长,主管畜牧。

《左传》哀公元年明确记载,少康曾在外祖父手下担任牧正,与出土材料正合。

觯,古代一种用来饮酒的器皿。

“覃父癸”的“覃”字,如酒坛之状,覃应为坛之本字。

出土材料都与少康造酒的传说吻合。

地理位置独特。清同治《新繁县志》记载:“汉以前,杜康墓,县西八里龙藏寺侧。”民国《新繁县志》记载:“杜康墓同治新繁县志在县西八里龙藏寺侧。”新繁龙藏寺外杜康墓遗址,正位于三星堆和金沙遗址的中心点位。遗址直径约20米,成圆形封土堆保留约200平方米墓基,西南角保留双踩拱墓室墙砖,砖的形制出现不同时期与不同工艺,有典型的汉代花纹砖。

千里迢迢。少康从河南洛阳来到成都彭州发明酒?

古蜀国宗教活动中,巫师通神往往以酒为媒,与神沟通,说少康曾改进过制酒工艺大有可能。《左传》中“能布其德,而兆其谋,以收夏众”的说法,也正与“少康造酒”的典故吻合。

三星堆金沙城的酿酒基地

商周到战国时期,古成都人的酒器在各个考古遗址中,占比都相当高。

浊醪,古人眼里的“白酒”。

“醪”,一种糯米、粳米经过发酵而成的“醪糟”。性温软,味甜。现在,不仅成都平原的不少农家,甚至成都城区市民,在家中仍有自制醪糟的习惯。洁白细腻,稠状的糟糊可当主食,上面的清亮汁液,就是“旨酒”。

论述酿酒的必备条件时,《礼记•月令》称,“秫稻必齐”“水泉必香”“陶器必良”。

古蜀文化以酒器列罍、尊为重要礼器,铜罍是青铜酒器中数量最多、使用时间最长、纹饰最为繁缛的重要器物,常常五件一组,形成列罍,以彰显主人崇高的政治地位。

酒滋润、温暖着古蜀人的日子。

既有青铜质的尊、罍、方彝,又有陶质的盉、杯、盏、瓶、觚、壶、勺、缸、瓮。从酿酒之器,到盛酒之器,从舀酒之器,到温酒、饮酒之器,无不具备,酒成为“古成都人”日常生活、祭祀活动中不可或缺之物。从大量酒具束颈、侈口的器型看,蜀酒是滤去渣滓后的低度发酵酒,与中原连糟食用的酒不同。

三星堆镂空圈足器(云何视觉 供图)

金沙城也有大量的酒器、造酒作坊。

一些颈高、口直的铜尊,罐口便于密封,为发酵创造厌氧的条件。底部小而平,便于埋在灶坑边热灰中保温。《华阳国志》记载:“九世有开明帝,始立宗庙,以酒曰醴。”

“醴”,即为酒,2300多年前的甜酒。

“天府之国”,富甲天下。“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又有鱼盐铜银之利……”粮食丰产,为崇州酿酒业的兴盛、发展提供了优良条件。

“江原县,(蜀)郡西,渡大江,滨文井江……小亭,有好稻田……”在《华阳国志》里,东晋时期的崇州人常璩,描述川西平原水旱从人、沃野稻香。“小亭”,现在的崇州隆兴镇。

“崇阳城”距金沙城仅30公里、三星堆77公里。

自然禀赋优越,“中国传统白酒原酒生产基地”。

三星堆国、金沙国的酿酒基地、作坊区。

“蜀酒浓无敌”。隆兴镇梁景村酿酒历史源远流长。

金盆地集团旗下的“崇阳1886清代老窖池”138年一直沿用,川西坝子最古老的窖池群。

稻米优质,水源甘甜。

酿酒用水,大多用河水、井水。

《齐民要术》,记载了中国最早的酿酒操作法,“收水法,河水第一好。远河者,取汲甘井水;小咸则不佳”。水资源丰富,有桤木河、泉水河、深溪堰、千功一支渠等,纵贯全境,农田均为都江堰自流灌溉区域,土地属中性,肥沃。

天府酒村,“古蜀国母”酿出“务农酒”之地。

有待三星堆遗址、金沙遗址或其他出土文物,进一步论证、考定。

崇阳1886古窖池,成都地区除水井坊遗址外,唯一被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酒窖。

崇阳1886古窖池群大门(图源:红星新闻网)

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前,先在崇州喝碗4500年前古蜀国母“非遗”下来的酒,以润文采;杜甫寻友观景,也爱来崇州喝酒提神。连徐霞客探访长江源头,捎带一壶酒壮行,再踏上行程。

世界两个地方,出产金贵液体。

中东,液体黑金,石油蕴藏量最大。

成都平原,液体白金,白酒生产量最大;成都地区白酒原酒产量,占全国的50%以上。经济富裕、文化昌盛,才能产生白酒。中国传统白酒原酒基地。

饮食奢靡的汉代人,常常大摆宴席,及时行乐。

四川出土了不少东汉宴饮画像砖、画像石,画面中,既有樽、盂、杯、勺等餐饮用具,还有丰富多彩的歌舞百戏,抚琴、杂耍、说唱精彩纷呈,为宾客助兴。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易旭东,知名学者型纪实作家,西南财经大学西财智库特聘资深研究员,天府文化学者,北宋人物史研究学者,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资深媒体人。曾在多家报纸任副总编辑。在国内外报刊发表纪实作品700万字,近50篇作品获各种奖项,200多篇文章被《新华文摘》等权威文摘报刊选用,成集出版,收入文库。著有《成都传•雪山下的公园城市(上下)》(西南财经大学出版社2022年出版发行)、《三千年前的“双城记”——从“三星堆”到“金沙城”(上下)》(中国工人出版社2023年出版发行)等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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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易旭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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