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住眼睛抓起一串塔什库尔干的黑青玉,仿佛团着一条羊油,润得一塌糊涂,打灯结构细到极致,媲美黑羊脂。
我选择用最极致的弧面来释放它的灵魂,抛光后的曲面像被月光吻过的黑曜石,棱线处却锋利得能裁开飘落的发丝。
这种矛盾的美学,恰似塔吉克族谚语所说:"最温柔的毡房里藏着最锋利的腰刀。"
就像喀什噶尔老城巷道里那些世代琢玉的匠人,他们刀下的黑青玉骆驼能卖出天价,自己却始终走不出迷宫般的土坯作坊。
「玄玉」标准铸就玉之细节,压手的沉甸甸描摹玉之紧致,凝望这一抹深沉,那是西域最远古的神秘,细细盘玩间不经意抚平帕米尔冰川的褶皱。
或许每块玄玉都在等待某个时刻,就像古格王朝遗址那些未完成的石刻,永远停留在匠人突然放下凿子的瞬间。
再雕刻一件小小的抽象艺术——玉枭,是这极夜中最灵敏的猎手,定眼望去任何风吹草动难逃视线,双耳大且阔远近搜寻目标。
当这件作品浸入玛纳斯河雪水时,水面倒影里展开双翅的轮廓,竟与岩画上西域先民崇拜的夜神图腾重合。
有种美来自黑夜,也隐匿于黑夜,就像大千世界怀才不遇的你,或许你这匹黑马正在杀出重围,可终究不过是在另一个圈子内卷。
偶尔我会想,当百年后有人再触碰这些玉石时,是否能感应到此刻我掌心的温度?
就像我们现在摩挲着出土的战国玉龙时,指尖也在丈量着两千年前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