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丰子恺散文三篇

声夫评旅游 2024-07-25 18:49:03
读丰子恺散文三篇

作者 昇夫 字数 2657

知道丰子恺,大概是缘自李叔同。对他的作品读得有限,这本《丰子恺散文》不记得是啥时买的?不是全新的,应不是买自旧书摊,以前倒是喜欢上旧书摊,现在则不然。旧书内容上虽无二,但一股霉味,于我喜欢把书放在床头的习惯不大相谐,也不善于保存,所以宁买新书。拿起来随手一翻,里面夹有两张车票,是今年四月在山东临沂的乘车凭证,说明这本书是四月以前买的。买回来,习惯拣喜欢的篇目先读,大抵是没有全读。印象深的,觉得有趣的,譬如这里所说的其中三篇:《忆儿时》《王囡囡》《塘栖》。

对《忆儿时》的喜欢,正是来自作者儿时的那一种幸福感,生活的趣味。

其实,每一个人的儿时都是有趣的,各有各的滋味。但丰子恺的儿时生活及趣味是我和很多人所没有的,引以为羡,它让我想到梁实秋,还有汪曾祺,对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印象:“殷实富足”。譬如说他们家有过“佣人管家”,我们何曾有呢?诸如深宅大院,礼教传承,那个生活格调一般人家是根本达不到的。古话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平民之家温饱尚难,哪敢奢望礼教。此话虽不敢绝对,但原生家庭的影响是毋庸置疑的。

文中写父亲晚酌吃蟹,实为感叹,通过文字,我好似站在一旁消遣了一番,可那蟹的滋味却只能靠想象。大闸蟹原倒是见过,但极少有吃,它于我的生活隔着一层距离。所以我第一次看红楼梦,对贾雨村在甄士隐家过中秋吃螃蟹的画面印象深刻。不但很少染指,对丰子恺父亲把吃蟹当雅事的境界,更是没有的了,只余留一种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和向往罢了。觉得自家贫寒,无不自卑之感。当然,富贵之家也会有顽劣败家之徒,贫寒家庭也会出现有志之士。着眼到每一个个体,没有一个是相同的。龙生九种,种种不同,所以,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我也开始说及命运二字。

不难看出,丰子恺和他的家庭是一脉相承的,早慧,这几乎是所有有成就的人共有的品质。

譬如说写文章,有生活是一方面,而个体的聪慧灵性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光有生活,缺乏聪灵,写出来的文章干涩,滋味不足。对于写散文,越是有生活越到年长,笔下越显得苍劲醇厚余味无穷。普通人怎么办呢?唯多读书以弥补生活的不足,勤练笔以补脑瓜子愚钝。

以上感悟是读书的一种。对于写作者,可以有意识的从写作方面来阅读,学习人家是怎么写作的?

《忆儿时》这篇散文,在结构上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优在于语言的亲切老道,使事物趣味横生。

譬如说文章开头,“我回忆儿时,有三件不能忘却的事。”

换是自个来写这第一句,则变成,“忆儿时,我有三件事不能忘”。

两下试着对比着来读一读,是不是觉得原文更具有“文学趣味”呢!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别?还是读书生活练写方面上的欠缺。

他(父亲)不要吃羊、牛、猪肉,而喜欢吃鱼、虾之类。而对于蟹,尤其喜欢。自七八月起直到冬天,父亲平日的晚酌规定吃一只蟹,一碗隔壁豆腐店里买来的开锅热豆腐干。他的晚酌,时间总在黄昏。八仙桌上一盏洋油灯,一把紫砂酒壶,一只盛热豆腐干的碎瓷盖碗,一把水烟筒,一本书,桌子角上一只端坐的老猫~我在旁边看,有时他给我一只蟹脚或半块豆腐干。蟹的味道真好,我们五个姊妹兄弟,都喜欢吃。父亲说:吃蟹是风雅的事,吃法也要内行才懂得。先折蟹脚,后开蟹斗……脚上的拳头(即关节)里的肉怎样可以吃干净,脐里的肉怎样可以剔出……脚爪可以当作剔肉的针……蟹螯上的骨头可以拼成一只很好看的蝴蝶……父亲吃蟹真是内行,吃得非常干净。到了七夕、七月半、中秋、重阳等节候上,缸里的蟹就满了,每人吃一大只,或一只半。尤其是中秋一天,兴致更浓。在深黄昏,移桌子到隔壁的白场上的月光下面去吃。更深人静,明月底下只有我们一家的人,恰好围成一桌,大家谈笑,看月亮,他们——父亲和诸姐——直到月落时光,我则半途睡去,与父亲和诸姐不分而散。父亲说,蟹是至味,吃蟹时混吃别的菜肴,是乏味的。自父亲死了以后,我不曾再尝这种好滋味。唉!儿时欢乐,何等使我神往!

《忆儿时》文中写到儿时的一个要好玩伴,他就是《王囡囡》。

《王囡囡》是一篇追忆纪念文章。追忆儿时的邻居玩伴王囡囡,纪念中怀着对王囡囡的感谢与怜惜,也表达了对封建礼教的愤慨。

王囡囡的家庭比作者家还要殷实,生活上还要富足。但是,主家的儿子早逝,落到祖母持家。王囡囡是在“父亲(主家的儿子)”死后14个月出生的,原来是儿媳妇跟老司务钟老七的私生子。这个家表面沿袭完整,实际上断了真正的香火。后来,王囡囡长大了,出于传统礼教,打自己的亲娘,他饱涵着对背叛了“父亲”的娘亲的憎恨,可王囡囡的亲爹是钟老七呀。像这样的故事,听起来像是小说,这就是现实生活与文学艺术之间的妙趣。再后来,王囡囡先作者死去,他的家人也不知去向,家散人亡,原来的那个富足之家没了,这让我想到汪曾祺笔下的《小姨娘》。这类故事,汪曾祺写得更有趣,故事性更强。丰子恺所写,主观上多从情谊出发。两者风格有所不同。

写读《塘栖》的一个原因,是我也曾到过。那时我去塘栖,则缘于读郁达夫的散文《超山的梅花》。

塘栖的印象,回想起来很像作者笔下所写。古镇并不大,相对于过去的繁华,如今变得冷落,安静,不无寂寥。印象深的当是古运河,以及那座老桥广济桥。后来了解到别处也有广济桥,然实不抵塘栖,以至于对别处出现的广济桥反感,以为盗名而已。

最有趣的,是作者小时候由故乡上杭州去。

从我乡石门湾到杭州,只要坐一小时轮船,乘一小时火车,就可到达。但我常常坐客船,走运河,在塘栖过夜,走它两三天,到横河桥上岸,再坐黄包车来到田家园的寓所。

石门湾,今桐乡石门镇。看了一下地图,距杭州不过60公里,竟然走了两三天。不由叹当年交通落后,同时也显出运河的重要性,更艳羡这一种慢生活,因为并不着急,慢一点又何妨哉。这一种生活、情感,怕是现在的人所难有的。

塘栖枇杷是有名的。在船里吃枇杷是一件快适的事。

说到在塘栖买枇杷吃,我尚不知塘栖产枇杷。记得我是七月的夏天去的塘栖,既没有看着超山的梅花,也没有吃着上市的枇杷。不对季节。

枇杷我也是爱吃的。上市时节,买一点,带到红花湖去吃,坐拥湖山,慢剥入口,有苹果的香,兼鲜桃的甜,还不失自我的原味。我吃枇杷,不过如此,自然比不得作者坐在船上游于运河吃的兴味。

坐船逢雨天,在别处是不快的,在塘栖却别有趣味。因为岸上淋勿着。(颇)有一种诗趣,“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古人赞美江南,不是信口乱道,确是亲身体会才说出来的。

塘栖确乎有一种诗趣。走在古老的石板街巷,走上广济桥,河水如斯,旧楼招牌如斯,仿佛还可见当年码头上的熙熙攘攘,人生热闹,朝夕风雨,今昔何昔!诗意原是无聊无用的东西,精神的贫瘠远胜于物质的贫瘠。人生若无一点诗意,想必也是很无趣的呀。

塘栖运河广济桥 2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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