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男孩游戏 打嘎拉哈
这类游戏主要是男孩游戏,打嘎拉哈竞技性也强,所需空间大,主要是室外游戏。《元史·太祖纪》就记载说,”骑者方怒,纳真乘隙刺杀之。复前行,至一山下,有马数百,牧者唯童子数人,方击髀石为戏。纳真熟视之,亦兄家物也。绐问童子,亦如之“。这也佐证了一种说法,那就是女孩子是把嘎哈啦当作沙包抓,而男孩子是把嘎啦哈用来击打玩耍。以嘎拉哈作为器具的游戏也称髀石游戏,在新疆地区,据说小娃娃都喜欢玩羊拐游戏,儿娃子打髀石,丫头子抓髀石。元代关汉卿杂剧《刘夫人苦痛哭存孝》中,讽刺李存信、康君立武艺稀松的时候唱道:
与你一匹劣马不会骑,与你一张硬弓不会射。则会吃酒肉,便是你的功劳也!(正旦唱) 【后庭花】与你一匹劣马不会骑,与你一张硬弓不会射。他比别人阵面上争功劳,你则会帐房里闲坐的。咱可便委其实,你便休得要瞒天瞒地。你饿时节挝肉吃,渴时节喝酪水,闲时节打髀殖,醉时节歪唱起,醉时节歪唱起。
元代郑光祖杂剧《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中,袁绍大会天下诸侯,讨伐董卓,升帐议事,其中有孙坚的道白也说到了打髀殖:(净扮孙坚上,云)我做将军世稀有,无人与我做敌手,听得临阵肚里疼,吃上几钟热烧酒。某长沙太守孙坚是也,自幼而读了本百家姓,长而念了几句千字文,为某能骑疥狗,善拽软弓、射又不远,则赖顶风对南墙、箭箭不空。虽然我为大将,全无寸箭之功。今有吕布威镇于虎牢关,搠戟勒马,可有一关之壮,搦俺天下诸侯,与他交战,某正在本处与小厮每打髀殖,今有冀王袁绍,聚掩十八路诸侯,擒拿吕布,须索走一遭去。可早来到也。小校报复去,道有孙坚来了也。李寿卿元杂剧《说鱄诸武员吹箫》中也有成年男性闲玩髀殖的描述,这回玩游戏的主角是陷害了伍子胥一家的奸臣费无忌的儿子,江湖武艺好汉费得雄:(冲末扮费无忌引卒子上,诗云)别人笑我做奸臣,我做奸臣笑别人。我须死后才还报,他在生前早丧身。小官少傅费无忌是也。自从临潼斗宝之后,谁想太傅伍奢无礼,他在平公面前搬弄我许多的是非,不想被我预先说过,倒惹的平公大怒,将伍奢并家属尽皆拿来杀坏了。我想伍奢二子皆有些本事,怕他日后报仇,已将他大的孩儿伍尚赚的来,也杀坏了。只有他小的孩儿,乃是伍员,他在临潼会上,秦穆公赐他白金宝剑,称为盟府,文欺百里奚,武胜秦姬辇,拳打蒯聩,脚踢卞庄,保十七国公子无事回还。他如今现为十三太保大将军,樊城太守。那厮若知道我杀了他一家老小,他肯和我干罢?我着他有备算无备,无备则盖着草荐睡。我如今着我大的孩儿费得雄,他也是个好汉,常在教场中和小的们打髀殖耍子,我如今着人叫他来,着他诈传平公的命,将伍员赚将来,拿住哈喇了,俺便是剪草除根,萌芽不发。左右那里,去教场中寻将费得雄来者。
可见,元代人的观念中,不仅小男孩喜欢打贝石,成年男性、不务正业的武将们、江湖孔武有力的好汉们也喜欢耍耍。
清代杨宾在《柳边纪略》中说得更是分明:
“宁古塔童子相戏,多剔獐麋鹿腿前骨,以锡灌其窍,名噶什哈,或三或五堆在地上击之。中者尽取所堆,不中者与堆者一枚。多者千,少者百,各盛于囊,岁月闲暇,虽壮者亦为之。”
这是描述,清代宁古塔的孩子用锡灌羊拐的孔窍,以增其重,利于投掷,而且游戏规则是击中对象物,则归己所有,这种游戏类似于南方地区的打弹子活着扔飞镖,赢家通吃。这样时间一长,获胜多的孩子竟然可以拥有千枚羊拐。而且这种游戏也不止于孩子之间,成人也喜欢参与。”虽壮者亦为之“,这与元杂剧中的描绘完全吻合。清代纪晓岚在《槐西杂志》中也记载说:“作喀什哈,云塞上六歌之一,以羊膝骨为之。”
首都博物馆藏清代嘎拉哈 网络资料
打嘎拉哈具体玩法,一种介绍是,参与者各出数量相等的子,码在地上画的一个方城里,站在距方城一丈来远叫做杠的横线上,用码砣打城中的嘎拉哈,打出去便归己,以多者为胜。也许每个地区的玩法还未必都一样,据说打嘎拉哈在东北林区较常见,从逻辑上看,作为适宜狩猎的林区,未成年男孩通过练习玩耍打嘎拉哈,对以后狩猎投掷“头子”打猎物也有帮助。
从清代杨宾的记载看,宁古塔的满族孩子用以击打嘎拉哈的游戏的羊拐十分之多,孩子们通过竞技,获得的嘎拉哈,多者上千,少的也有上百,各自放在袋子里。这在蒙古族中也是一样的。蒙古人也喜欢羊拐,有一则说法云:“玛瑙珊瑚稀世宝,牲畜之中肉是宝,肉之中拐骨是宝”。逢年过节,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人们屠杀多少牲畜,都会把拐骨保存起来。不仅保存自家的,还要把赢取别人的也一同装在皮袋里,有的多达几百几千枚,因为又有一说“拐多之家牛羊多”。据资料介绍,他们有一种特殊的嘎拉哈的玩法,冬闲时分,用自己的羊拐去碰对方的羊拐,两人事先规定好碰撞几回,就轮流碰撞,把每次由于碰撞而产生的距离用脚步或者是用手掌量好,结束时看谁的累积起来的距离大,谁就是赢家;有时会画一个圈,不规定碰撞的次数,只要碰出了圈外,就是赢家。这种游戏就不分男女老少了。有趣的是在藏族中也有这一习俗。藏族用羊“嘎拉哈”作击打的游戏,与上述其他地区击髀石游戏风俗类似。据说在藏区也经常可以看见男孩子迷醉于玩羊距骨的情形。据vicko238介绍,1970年代,学者们发现当时伊朗和土耳其的儿童在玩嘎啦游戏,“在伊朗,嘎啦类似于弹球,孩子们用两块嘎啦相互撞击。而土耳其的玩法更复杂一点,玩家要把骨头块排成行,轮流用一个更重(有时是灌铅的)嘎啦撞击行列中的一块,根据撞击的翻面情况算输赢”。这就与我们所熟悉的男孩子们的击打嘎拉哈游戏十分神似了。而早在古希腊,就有“用嘎啦欺骗孩子,用誓言欺骗成人”(You fool children with astragaloi but men with oaths)的警句的存在。足见嘎拉哈在古希腊儿童生活中的紧密关联。“在古希腊安坦多斯(Antandros,今土耳其)的一处儿童墓葬内,36块嘎啦骨和其他玩具放在一起,这些小方块很可能是孩子生前喜爱之物”。下图为大英博物馆收藏的公元一世纪雕像,雕塑了一个咬别人大腿的男孩,腿前放的就是几枚嘎啦哈。
公元1世纪雕塑。图片来源:大英博物馆在《柳边纪略》和《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中记载的蒙古族的罗丹游戏则是以手掷为戏,有童戏诗云:“投壶遗制戏罗丹,兽腕盈堆掷中难。僵仰侧横分胜负,一声帕格众人看。”那达慕大会上脚踢“萨克” ,进方格“立红”的“乌兰红”游艺项目等,均是以出现“珍儿” 为吉为胜,次之 “背儿” ,出现“梢”坑则视为败、不吉利。2017年,哈萨克斯坦髀石游戏被列入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近年来,哈萨克斯坦将其作为国家文化符号推广。每个孩子都梦想拥有一套与众不同的髀石。哈萨克斯坦孩童喜欢将自己专属的髀石染上漂亮的颜色,或是在髀石中间打洞灌铅,增加其重量,就像清代宁古塔的孩子们一样,以便在游戏中更好地击中目标。蒙古人民共和国国家博物馆与哈萨克斯坦国家博物馆中都陈列着被涂成红黄绿多种颜色的嘎哈啦。见下图所示:蒙古人民共和国国家博物馆藏嘎拉哈 周倜拍摄
哈萨克斯坦国家博物馆中的嘎拉哈 花脚大仙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