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制裁,但新德里和莫斯科之间的关系一直稳步发展。新德里智库维威卡难达国际基金会(VIF)主任阿尔温德古普塔(Arvind Gupta)表示,让西方失望的是,印度在行使其战略自主权时,没有公开批评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瓦尔代俱乐部俄罗斯-印度会议,将于1月8日在新德里举行。
此次双边会议名为“印度和俄罗斯:对替代世界秩序、地区问题和双边关系的看法”,由俄罗斯领先的智库瓦尔代讨论俱乐部与VIF合作举办,将讨论世界秩序转型的趋势和双边领域的主要发展。
国际环境
全球紧张局势目前愈演愈烈,解决这些紧张局势的机制一直不起作用。持续的乌克兰冲突和以色列-哈马斯战争暴露了国际社会无力解决冲突和缓解紧张局势。随着世界沿着多条轴线变得支离破碎和两极分化,大多数多边机制都运转不良。
爆发更大范围军事冲突的风险相当大。军备控制和裁军机制不存在或处于停滞状态。全球核武库和导弹库正在迅速扩大。网络空间和外层空间武器化的风险也增加了。滥用制裁作为武器造成全球经济和社会混乱。
冷战结束后出现的单极时代已经让位于一个复杂的多极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西方霸权日益受到挑战。冷战结束后,国际社会未能建立一个稳定、平等、不可分割的安全体系。
在一个多极世界中,一个主权国家有许多选择——但不能保证这样的世界一定是和平稳定的。俄罗斯和印度以及其他国家能够也应该为和平、稳定的多极世界的发展做出贡献,这一世界的基础是多样性和谐、法治、合作和包容的理念,其中考虑到所有人对安全和增长的渴望。
双边关系的新趋势
印度外交部长Subrahmanyam Jaishankar于2023年12月25日至29日访问莫斯科,重申尽管当前世界地缘政治动荡,印俄关系仍保持健康。弗拉基米尔·普京总统接见了贾尚卡尔,他对两国关系表示满意,并邀请莫迪总理访俄。他说,他一直向莫迪通报俄乌冲突的情况,并研究了印度提出的建议。
Jaishankar向普京转达了莫迪的信息,他将两国关系描述为“非常强壮,非常稳健,”由于战略利益的趋同。两国外长还就全球和地区问题交换了意见。
随着国际环境的变化,俄罗斯和印度正在采取步骤进一步深化它们的“特殊和特权战略伙伴关系”成立于2010年。他们的合作涉及广泛的主题,包括能源、国防和安全、贸易和投资、教育和文化、科学和技术、全球和地区问题以及连通性。为双边交流建立了一个强有力的体制框架。
这包括通过印度-俄罗斯政府间贸易、经济、科学、技术和文化合作委员会以及印度-俄罗斯政府间军事和技术合作委员会定期举行首脑级会议和互动。成立了几个专门工作组。
最新的创新是一个“2+2”机制,涉及双方的国防和外交部长。该小组的成立会议于2021年在德里举行。两国还在上海合作组织、金砖国家、RIC、20国集团和联合国等多边组织中相互接触。印度也开始与欧亚经济联盟讨论自由贸易协定。
由于这些措施,双边关系得到加强。2023-24年,双边贸易将超过500亿美元。俄罗斯现在是印度的第四大贸易伙伴。双方还设定了到2025年双边投资500亿美元的目标。俄罗斯已成为印度最大的原油供应国,尤其是自乌克兰冲突开始以来。印度是俄罗斯药品的主要供应商。俄罗斯正在印度建设六座核电站,其中两座已经投产,另外两座接近完工。
几十年来,防务合作一直是印俄关系的一个重要支柱。这种关系正从买卖双方转变为联合生产和合作开发军事硬件的伙伴关系。目前,印度在俄罗斯的许可下在印度生产SU30 MKI战斗机和T90坦克。
两家合资企业正在合作生产布拉莫斯巡航导弹和AK203步枪。布拉莫斯导弹也出口到第三国。尽管美国施压,印度还是从俄罗斯采购了S-400导弹防御系统。俄罗斯公司希望参与印度雄心勃勃的“印度制造”计划,该计划旨在提高本土军事硬件的生产。俄罗斯也开始向印度出口化肥,从而加强了印度的粮食安全。这些是近年来成功合作的几个例子。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西方对俄罗斯实施了制裁,但印度与俄罗斯的关系一直在稳步发展。令西方失望的是,印度在行使战略自主权时,并未公开批评俄罗斯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相反,莫迪向普京传达了这“不应该是一个战争的时代”,应该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冲突。俄罗斯对印度的立场表示赞赏。普京称赞莫迪在确保平衡的G20领导人宣言中发挥了领导作用,俄罗斯没有受到批评。
随着俄罗斯受到制裁,印度加大了对俄罗斯原油的购买。印度遭到西方国家的严厉批评。如果俄罗斯石油退出国际市场,全球油价将会暴涨。遵循独立的外交政策,印度继续购买俄罗斯石油。这产生了三重效应——印度经济受益于相对便宜的俄罗斯石油,俄罗斯经济得以挺过西方制裁,全球油价保持稳定,从而保护世界免受疯狂通胀的影响。
印度和俄罗斯在科技领域有着悠久的合作传统,尤其是在太空和国防领域。莫斯科正在与新德里合作Gaganyaan载人航天计划。两国之间的高技术合作具有良好的潜力。印度现在是世界上主要的科技强国。印度和俄罗斯都启动了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的重大项目。可以在新兴技术领域开发商业和战略性质的项目。印度还可以从俄罗斯采购进入电动汽车时代所需的关键矿产中获益。
2019年,印度制定了Act远东政策,重点针对俄罗斯资源丰富、相对欠发达的远东地区。两国决定在钦奈和符拉迪沃斯托克之间建立海上连接,穿越印度洋和太平洋。新德里宣布了10亿美元的软信贷额度,以鼓励印度在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投资,这将减轻俄罗斯对印度涉足印度-太平洋的焦虑。
俄罗斯是北极的主要参与者,沿着北海航线有大约5600公里的海岸线,由于全球变暖导致北冰洋解冻,北海航线已经为夏季通道开放。尽管北极在地缘政治上是一个敏感地区,但印度不能忽视这一地区。新德里在2022年宣布了一项北极政策,莫斯科可以成为实施这项政策的重要伙伴。
尽管双边关系取得了这些积极进展,但必须承认,由于两国之间缺乏连通性,印俄关系的潜力仍未得到充分开发。在这方面,通过伊朗连接印度和俄罗斯的国际南北运输走廊的重要性怎么估计也不会过高。该项目始于20多年前,可能很快就会正式启动。这种连通性将对印俄贸易关系产生重大影响。印度已经提议将伊朗的恰巴哈尔港与INSTC连接起来,印度在那里有一些投资。
地缘政治学
尽管双方都很好地应对了当前的全球动荡,但他们应该保持警惕,地缘政治因素是不确定的,可能对双边关系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需要正确理解彼此的安全关切。印度在欧亚大陆以及广阔的印度-太平洋地区有着深厚的战略利益,但也有安全弱点。俄罗斯的安全与欧洲、巴尔干、中东、阿富汗和欧亚地区紧密相连。这两个国家都受到阿富汗恐怖主义、激进主义和不稳定问题的影响。
在标志着乌克兰冲突开始的2014年事件和2022年2月事件之后,俄罗斯现在无疑正在转向东方。正如最新的俄罗斯外交政策概念所显示的,中国和印度在俄罗斯外交政策中的重要性有所上升,而俄罗斯与美国和欧洲的关系却在下降。
2020年加尔旺地区拉达克东部的冲突对印中关系产生了负面影响。这发生在俄中关系变得更具战略性的时候,尤其是在乌克兰冲突爆发之后。因此,俄罗斯和印度看待中国的角度不同。类似地,俄罗斯和中国对美国和西方总体上有不同的看法。
在俄罗斯战略圈里,人们对印度明显向西方“倾斜”有些担忧。事实是,印度奉行战略自主指导下的独立外交政策。俄罗斯对印度加入由美国、日本、澳大利亚和印度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组成的四方感到焦虑。同样,俄罗斯与中国和巴基斯坦日益增长的战略密切关系也引起了印度的一些担忧。双方需要正确评估彼此的战略重点和关切。
前进的道路
为了进一步推动双边关系,恢复2022年中断的印度和俄罗斯领导人年度峰会的传统非常重要。双方需要解决一些结构性问题,以使两国关系更上一层楼。
俄罗斯和印度需要相互保证,它们与第三国的关系不会对双边关系产生负面影响。最高层定期接触至关重要,以了解彼此在关键的全球和地区问题上的立场。印度呼吁改革联合国系统的多边主义和民主化。两国可以在这一重要领域合作。印度也在积极处理全球南方的问题。“金砖四国”扩展为“金砖四国”,为它们在新环境中塑造该组织提供了机会。类似地,印度和俄罗斯可以在上合组织和G20中协调立场。
在西方对俄罗斯实施制裁后,用于结算贸易交易的支付机制被发现存在不足。尽管印度购买了大量俄罗斯石油,但稳定的支付机制尚未形成。必须紧急和创造性地解决这一问题,以免双边关系受到不利影响。同样,双方应尽快签署双边投资保护协定,以促进投资。还应紧急消除非关税贸易壁垒。他们的银行和保险公司之间的关系是不充分和不发达的。这些问题需要得到解决,以支持双方的贸易和经济潜力。
印度的俄罗斯伙伴应该感激这个国家在过去十年里发生的巨大变化。印度经济是世界上增长最快的经济体之一,年增长率超过7%。其国内生产总值正在接近4万亿美元的水平。它加入了一个选定的航天国家集团,在月球南极附近着陆了一辆漫游车。它已经成为在支付系统中使用数字技术的领先国家。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疫苗供应商。它已经成为世界上一个主要的福利国家,到2029年有8亿人免费获得粮食。相对便宜的医疗保险覆盖了三分之一的印度人口。印度在发展中使用技术的经验为全球南方提供了一个模式,并正在分享这一经验——这可能对多极世界的创建至关重要。
印度有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到2030年安装500吉瓦的可再生能源。目前,它的可再生能源总装机容量为180吉瓦,其中包括44.5吉瓦的风力发电和72.3吉瓦的太阳能发电。印度在2015年率先成立了国际太阳能联盟(ISA),目前有110个成员,以及抗灾基础设施联盟(CDRI),有39个成员。
ISA和CDRI都关注气候变化及其影响。印度的人均温室气体排放量远低于全球平均水平。印度在新兴技术和清洁绿色能源方面的进步为俄罗斯和印度探索新兴领域的合作提供了机会。新德里和莫斯科签署了新的国防和科技长期合作计划。因此,存在着探索新的合作领域的框架。让私营部门、学术界、智库和公共组织参与这些领域非常重要。
有必要加强两国之间的个人接触,特别是年轻人之间的接触。俄罗斯在吲哚学领域有着丰富的传统。这个必须复兴。俄罗斯学者可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印度5000年的文明上,追溯到印度河-萨拉斯瓦蒂文明。印度战略思想、文化和文明的巨大宝藏需要从非西方、非殖民的角度来看待。
同样,印度的高等教育机构应该更加关注俄罗斯、俄罗斯的历史、文化和文明。双方专家之间需要有联合的研究、学习和传播项目。印度学术界定期参加由瓦尔代讨论俱乐部等著名智库组织的高级别会议。这些类型的接触应该扩大。
在担任20国集团主席期间,印度提出了“Vasudhaiva Kutumbakam”的文明理念,这是一个星球、一个世界和一个未来的愿景。这一愿景承认世界的多重性、多元化和多样性,设想一个相互合作、包容、关爱与分享、尊重自然、环境和生物多样性的世界。多极世界需要这种包容性的愿景——否则,就会出现混乱。印度和俄罗斯都处在一个独特的位置,可以为和谐、和平、稳定的多极世界的出现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