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婉云,从我能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个特别温暖的家,有疼爱我的父母,尽管他们其实是我的舅舅和舅妈。但并不妨碍我爱他们。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初夏的早晨说起,1988年,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我刚出生,奶奶一看又是个女孩,脸便冷了下来,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奶奶一直盼着抱孙子,毕竟父亲是三代单传,奶奶自己也是生了三个姑姑后,才有了父亲。
母亲看到奶奶这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父亲虽然也失望,但还是得去姥姥家报喜。姥姥家离我们家不远,走路半小时就到了。等姥姥一看父亲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心里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按照我们那儿的习俗,女人坐月子时,姥姥得在第三天、第九天和半个月来看望。可母亲这胎还是一个女孩,姥姥怕她想不开,早早就准备好了鸡蛋、红糖、挂面,还有猪肚子,第三天一早就提着篮子来到了我们家。
等姥姥一进门,奶奶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母亲听到声音,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下来,姥姥看见后,赶紧让她上床,别着凉了。后来姥姥和母亲在房里聊着,母亲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姥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小声安慰:“傻丫头,月子里可不能哭,伤眼睛。”
姥姥怕母亲在婆家受委屈,接下来的九天礼、半个月礼,一样都没落下。每次去,都带上一大堆东西,生怕母亲缺了什么。可就在姥姥准备送半个月礼的时候,她得知了一个让她心惊胆战的消息。
原来,奶奶的一个远房表妹想帮她家没孩子的小姑子抱养个孩子,他们后来看上了我。奶奶一听,立马就心动了,想着赶紧把我这个赔钱货送走。立马就和父母商量了起来。
父亲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奶奶这么一说,他就心动了。母亲虽然舍不得我,但架不住奶奶一顿劝,最后也妥协了。姥姥知道后,心里急坏了,跟舅舅一家说了我的事情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往我家。
舅妈一听这事,火冒三丈:“他家人怎么能这样?,肯定是那个老太婆在旁边唠叨,不然谁会把孩子送走?大山里再好,交通不便,孩子跟着去受罪啊?”说完,舅妈二话不说,就跑来我们家,把我抱了回去,说:“这孩子我要了,等我养大了,你们想要就领回去,不想要我自己留着!”
就这样,我刚满月后,就成了舅妈的女儿。她对我非常的疼爱,舅舅家当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可他们没有偏袒谁,好吃的都紧着我们。
那时候他们家条件贫苦,舅妈抱养我这件事,她也顶了不少压力。她娘家母亲埋怨她,村里人也说三道四,但她都不在乎。她说:“有儿有女挺好,反正便宜没出外,到时候让孩子自己选择。”
舅妈的手艺特别好,她总能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各种好吃的,尤其是那碗热腾腾的手擀面,直到现在我依然能会想起它的味道。那是一个冬日黄昏,雪花飘飘洒洒地落下。
我和哥哥从学校回来,冻得小脸通红,手脚冰凉。舅妈一看我们这副模样,立刻心疼地把我们拉进屋里,一边搓着我们的小手,一边责备道:“看看,这两个冻成这样,也不知道早点回来。”
说完舅妈转身去了厨房,给我们做吃的去了,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手擀面就端上了桌“你们快吃吧,趁热。”舅妈温柔的说道。
于是,我就在姥姥和舅舅舅妈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长大。而我亲生母亲,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直到生下弟弟,才敢回家。那时候计划生育严,她为了躲计划生育,带着他们东躲西藏,日子过得很不容易。
每到逢年过节,亲生父母都会带着姐姐、妹妹和弟弟来姥姥家。我跟他们站在一起,差别非常大,我穿得漂漂亮亮,扎着蝴蝶结,而他们呢,衣服都是旧的,一看就知道生活不如我。
舅妈对我的身世从不隐瞒,等我懂事后,就让我叫亲生父母“爸妈”。但我可不管,我还是跟着哥哥叫他们“大姨、大姨父”。亲生母亲也不介意,可能在她眼里,我就是舅舅舅妈的女儿吧。
舅舅脑子活络,先是在村口开了个小卖铺,后来又卖农资,家里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我和哥哥都读到了高中,哥哥考上了工业大学,我去了师范学院。而我亲生的姐姐和妹妹,只读到了初中就出去打工了,只有弟弟后来上了大学。
现在,我和哥哥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哥哥在南方发展,我在县城教书,老公也是我的同事。我只要有空就回家看看,给舅舅舅妈带点好吃的、好用的。
每次回去,舅妈都会说:“给你大姑家也送点去。”我每次都假装生气地说:“不给!他们有三个儿女心疼呢。”其实我知道,姐姐妹妹条件有限,给弟弟买房结婚时,亲生父母也没少操心,我看在眼里,赞助了他们十万块钱买房。
但不管怎样,我心里有数,养育之恩大于天。没有舅舅舅妈的托举,就没有我的今天。当然,我对亲生父母也没有视而不见,该买的礼物、该随的礼,一样都不少。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血浓于水。我很庆幸当年被舅妈抱养回来,他们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我要孝顺他们到老。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