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子世世代代信奉女娲娘娘，每隔百年会出现一位能与女娲娘娘通灵的【圣女】。

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就能满足任何的愿望。

距离上一次【圣女】诞生，刚好过去100年整。

这一代的圣女是我的姐姐李半夏。

高三的那一年，她的眼球变成了全白，彻底的瞎了，而这便是成为【通灵圣女】的征兆！

01

我们李家村是百大贫困村之一，人均年收入只有四位数，要不是靠着国家的补助，估计不少人早就饿死了。

每个小孩最大的愿望就是走出这里，但像是受到诅咒似的，他们始终绕不出这个山沟沟。

我姐成为【通灵圣女】的那一天，寂静百年的李家村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

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平日里连肉丝都舍不得吃的村民们杀鸡宰羊，在女娲庙前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比过年还热闹。

所有人都心情彭拜，其中当然也包括我的父母。

我的父亲是个人见人嫌的混子，在村里的地位比狗还低，但如今却被奉为座上贵宾，和权力最大的村长平起平坐。

他和我的母亲笑开了花，直呼祖坟冒青烟了。

身为当事人，我的姐姐却哭的泣不成声。

她毕生的梦想就是走出这个山沟沟，能考上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大海，但现在突然成为了盲人，她眼前的光景和内心的世界一片黑暗。

很快，村长李明德召集全村人，商量着怎么使用【通灵圣女】许愿的能力。

「不能用啊，我们承受不起欲望的代价啊，会受到诅咒的！」

村里最为年长的老太公拄着拐杖，佝偻着身体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他年龄超过100岁，是唯一一个见证过上一任【通灵圣女】能力的村民，拼命的劝阻着其他村民。

但没有一个人能听进去，这些村民们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等来了可以翻身的希望，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妖女，杀了你，杀了你诅咒就会消失了！」

老太公情绪格外激动，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刀，踉踉跄跄的朝我姐姐刺去。

「老东西，给脸不要脸，竟敢谋害圣女，该死！」

一群人蜂拥而上，但他们停下动作的时候，老太公已经没了呼吸，村里唯一的百岁老人死掉了。

「大家都看到了吧，是他自己不小心摔死的，抬出去处理掉吧。」

村长派人将老太公尸体赶走，随后做出决定，打算许下第一个愿望。

「今年大旱，咱们村子好几个月没有下过雨了，再这样下去所有的庄稼都得干死，让圣女向女娲娘娘求一场大雨吧。」

村长李明德让我父亲将姐姐请了过来，说明心愿后询问她求一场雨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许愿的人，家里会起火。」

姐姐睁着白色的眼睛，牵着我的手，似乎已经逐渐接受了【圣女】这个身份。

村长一愣，眼珠子转溜着，喊来了一名模样憨厚的村民：

「二牛，整个村子你家的房子最小最破，而且是一个人住，你来许愿最合适了，如果能成的话我保证给你盖一个新房子。」

二牛哪敢违背村长的命令，当即许下了心愿。

没过多久，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

哗啦啦——

大雨倾盆而至。

02

「显灵了，老天爷显灵了！」

「成了，哈哈哈，竟然真的成了！」

「有救了，村子有救了，我们有救了啊，好日子要来了啊！」

村民们激动万分，欣喜若狂，如龙如虎般跑到雨中进行狂欢。

许愿得到应验后，他们看向姐姐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充满了无限的贪婪和疯狂。

姐姐面色苍白了些许，流下了一行鼻血。

这是【通灵】产生的副作用。

不仅许愿者需要付出代价，【通灵圣女】每完成一次心愿都得损耗一定的寿命。

如果许愿过于频繁的话，【通灵圣女】会很快的死去。

而且每一个许愿者只有一次许愿的机会。

「先这样吧，大家都散了吧，让半夏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村长发话，其他人也都是眉头紧锁面露沉思之色。

他们并不是担心姐姐的身体情况，而是在思考应该许什么样的愿望比较完美。

回到家后，爸妈炖了老母鸡给姐姐滋补身体，馋的我直流口水，要知道，就我们这种贫困家庭，一个月能吃上一次肉就不错了，更何况是新鲜的老母鸡。

「小雪，你也一起吃吧。」

姐姐瞒着父母，将最精华的部位留给了我。

「姐姐，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一辈子的那种。」

「傻瓜，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好好读书，替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我自己许不了愿。」

姐姐喃喃自语，【通灵圣女】可以完成村里所有人的心愿，唯独自己许不了愿望。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姐姐想许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许呀。」

姐姐叹了口气，随后摸着我的脑袋瓜子，用从未有过的语气郑重嘱咐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不管谁问你，你就说你已经许过愿望了，愿望就是考上大学，哪怕是爸妈问你你也要这么说，记得吗？」

她用那双失明的白瞳盯着我，仿佛已经看穿了某些因果。

随后，我兴冲冲的跑了出去，告诉了爸妈我向姐姐许下的‘愿望’。

父亲听到后大为震怒，一巴掌将我的脸颊抽肿，恨铁不成钢的怒骂道：

「考大学？你他妈傻了吧？谁许愿望会许十年后发生的事情，而且你一个女的考大学有屁用，最后还不是要给人生种，你真是够蠢的，居然就这样浪费了一次许愿改变命运的机会啊！」

母亲在一旁劝慰道：「孩子还小，不懂事瞎许愿很正常，我们俩不是还没有许愿吗，还有机会的。」

「滚远点，蠢货！」

父亲一脚将我踢翻在地，随后走进姐姐的房间，挤出讨好的笑容：

「半夏，我想好了，我要成为世界首富，能帮爸爸完成这个愿望吗？」

「你支付不了相应的代价，无法许愿。」

姐姐平淡的回应着。

她虽然能【通灵】，但并不代表可以无限制的完成过于夸张的愿望，父亲的这个要求显然是天方夜谭。

「那如果是一千万呢？」

「可以，但是你会立即失去生命。」

「那一百万呢？」

「一百万的代价是被车撞断一条腿。」

「一条腿而已算什么，我愿意！」

父亲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内当即许下了心愿。

姐姐脸色苍白了几分，告诉父亲明天早上去河边的廊桥下，在那里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不过也会在24小时内失去一条腿。

03

父亲激动的一宿未睡，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动身前往河边廊桥。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他将我一并带了过去。

他让我站在桥头上望风，自己则跨过两边的土坡来到了廊桥下。

「卧槽！发财了！」

父亲在桥下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一捆捆的百元现金。

我站在桥头，能看见他脸上抑制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随即，他眉头紧锁，想起即将付出的代价，一脸的不甘。

「小雪，你回去告诉你妈，把饭菜给我做好送过来，我今天哪也不去了，就在这里待着！」

姐姐说拿到钱后会在24小时内被撞断腿，父亲灵机一动，打算在廊桥下撑过24小时，这样就可以不付出代价而满足心愿。

可当我再次回返的时候，父亲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一辆失控的汽车撞坏桥栏，从上面坠落，把父亲的一条腿给压没了。

为了救活父亲，手术前前后后花费了大几十万。

父亲舍不得花钱住院，很快瘸着腿拄着拐杖回家修养。

可刚一回家，二牛就拿着把菜刀歇斯底里的冲到了我家，要跟我家人玩命。

原来在不久前，二牛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他儿子在县城贷款买的房子突然起火了，所有的装修付之一炬，损失及其惨重。

「贱人！你怎么不说清楚是哪个房子会着火！你害死我了！」

二牛发狂似的要砍要杀，最终村长出面进行调解，家里被迫赔偿了二十多万此事才算作罢。

经过这么一折腾，父亲刚得到的一百万花了个精光。

钱没了，腿也丢了，父亲反悔了，想让姐姐将自己的腿变出来。

可不管他是跪地哀求，还是言语辱骂，甚至扒光姐姐的衣服丢到冷水缸里亦或是用打火机烧她的皮肉，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

姐姐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说，只是选择默默忍受。

二牛和我父亲身上发生的事情并没能阻止村民们的狂热，每天来我家想要许愿的人络绎不绝。

但姐姐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帮别人完成心愿。

她认为，只要不去触发‘因’，就不会产生‘果’。

但父亲已经收了父老乡亲们的好处，怎么可能会同意？

「小雪，可以当一次我的眼睛吗？」

姐姐做出了决定，她要离开这里。

我按照计划从父亲那里偷来了钥匙，打开了姐姐的房门，在深更半夜牵着她朝村外走去。

「你们要去哪？」

距离姐姐房间最近的母亲听到了动静，出现在门口。

「妈，让我走吧。」

姐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

「半夏，其实妈也有一个心愿，你要是能帮我实现，我就让你走。」

「妈妈想变得漂亮一点，像正常人一样就行。」

母亲指了指自己的脸，眼歪嘴斜，那是一张恐怖丑陋的脸。

她是先天面容畸形，是村子里最丑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嫁给我父亲那种人渣败类。

姐姐沉默片刻，警告道：「代价是，你的一个女儿会毁容。」

母亲声音陡然变大：「我把你们养这么大，替妈妈分担点痛苦怎么了？」

姐姐略作犹豫后，叹了口气。

随即，母亲的脸上传来了咔嚓的怪音，像是骨骼在蠕动，畸形的部位渐渐的恢复了正常。

「我眼睛不斜了，嘴也不歪了......太好了，太好了，我不是丑八怪了！」

母亲浑身颤抖，又哭又笑，状若疯狂。

「姐姐，我的脸好痒啊......」

我脸上火辣辣的痛，有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扭曲着我的面容。

「别怕，有我在。」

姐姐手心摊开，握住一把红色的小剪刀，用力的在自己的脸上划了起来。

很快便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姣好的面容变得不人不鬼。

我脸上的那股怪异感终于消失了，是姐姐替我承担了许愿的代价！

「孩他爸，快过来啊，娃想跑！！！」

母亲发出比公鸡还要嘹亮的尖鸣，用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对我们解释着：「别怪妈妈狠心，你爸收了太多别人的东西，你要是走了，咱们家就毁了啊！」

「是我自己要跑的，跟你无关。」

姐姐一把推开了我，选择独自面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