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是个攻略者。
对象确是我弟弟。
她说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才假装对他心动。
可我的儿子却也不肯认我。
他们母子不知道，只要妻子进度加快，我就会提前死亡。
弥留之际，妻子哭着求我别走。
说她再也不会继续推进任务了。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1
我切好水果，要给儿子送去，却听见他在和朋友通电话，吐槽我。
“你信不信我爸爸等会又要端着水果进来，说让我吃？”
“他每次都只会这样，不像顾叔叔，会带我去吃豪华大餐。”
“你说，要是顾叔叔是我的亲爸爸就好了……”
我要敲门的手停顿在半空，沉默了半晌回到客厅，把甜得齁人的西瓜一点点吃了。
医生说我现在这个情况，不要摄入太多的糖分了。
可是，这西瓜分明就是苦涩的味道啊。
“我要出去一下。”妻子江娴盛装打扮得青春洋溢，边找她的小布鞋，边通知我。
“去哪？”我起身，下意识帮她穿好，又抬头看她。
江娴抿唇，“我的任务又来了。”
说完她匆匆离开，可我蹲在原地，蹲到双腿发麻。
我们恋爱结婚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我的爱人在撒谎呢？
任务只不过是借口，想见顾一澄，才是真的吧。
可是她好像忘了，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儿子走出房门，忽略我精心准备的早餐，“我去上学了！”
“汪汪汪——”小狗万万跑到我的脚边，是无声地安慰。
我摸着它，把自己原定的计划表一一划去。
好不容易请来的假期呢。
2
我给万万放好狗粮，来到外面漫无目的地逛，却还是看到了江娴熟悉的背影。
她像个女大学生，身边站着高高瘦瘦的顾一澄。
两个人的粉红色泡泡是连路人也看得出来的。
他们走在前面，我像个卑劣的小偷跟在后面。
我就像虐待自己一样，一路跟随，心越发地胀痛。
终于，在江娴差点被路人撞到时，顾一澄猛地拉过她到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视线对上，又齐齐分开。
仿佛正在暧昧期。
我观察到江娴空空荡荡的手，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婚戒，只觉得它今天格外刺眼。
我跟着他们坐在一间奶茶店。
而后听见江娴感慨，“自从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闻言，我失手把杯子弄倒。
眼底是难以接受。
可是江娴，你扪心自问，外面为了这个家的开支而操劳工作的人，不是是我吗？
还有为了不让你辛苦，忙持家务带娃的人也是我花钱雇来的。
顾一澄闻言，沉默了许久，“小娴，你还爱哥哥吗？”
我的心也随着高高提起。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好奇很久了。
以前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对外人炫耀，“我的阿娴可爱我了！”
而现在，我早就陷入自我怀疑。
但是江娴只是沉默。
可是她的沉默就仿佛已经说出答案，我将拳头抵在额头，试图掩盖自己的狼狈不堪。
顾一澄带着些许期望，握上她的手，“那如果可以，你愿不愿意和哥哥离婚，和我在一起？”
江娴这次却反应激烈，猛地甩开他的手，“可是我明明……”
她并非不愿意，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所以她没有再说下去了。
但是我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明明，只是为了所谓的任务，来攻略顾一澄的啊……怎么就付出了真心？
怎么就……让我陷入如此绝望的境地？
3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夫妻恩爱，儿子乖巧懂事，还有一只可爱的狗狗千千。
直到江娴有一天，说自己的脑海里多了一个东西。
它自称大女子系统，教育江娴不应该被我捆绑在这一方天地里，要江娴走出去。
可是好笑的是，所谓走出去的方法，却是带江娴去攻略另一个男人，靠他而活。
江娴本是不愿意的，但是系统一直念念叨叨，格外烦人。
“它要你去攻略谁？”
“顾一澄。”
听见这个名字后，我陷入呆滞。
那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是母亲与父亲离婚后，带着我再婚，与第二任丈夫生下的孩子。
曾经在那个家里，我仿佛外人，“顾一澄”就是我那时候的阴影。
因为只要他在，母亲永远看不见我。
而现在，“顾一澄”变成了我爱情里的噩梦。
最开始我还会陪着江娴一起去，可渐渐的，她却开始找各种理由阻止我。
最开始江娴被强迫着靠近顾一澄，内心是抗拒的。
可是顾一澄就是这么有魅力。
让江娴不过见了他三次面，就从不断的吐槽变成了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心疼。
“你怎么没有和我说，你弟弟身体不好啊？”
“我今天要给顾一澄带点补品过去。”
“抱歉，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刚才和一澄通电话，他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
终于，在江娴带着儿子去见顾一澄回来后，我再也忍不住了，等他们等到半夜，想要讨个说法。
我听着儿子在门口就兴奋地说，“一澄叔叔真厉害！妈妈我下次还要去！我帮你一起完成任务！”
他们推开门，就看见坐在一片黑暗里的我。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都说了别等我们。”
我看着江娴坦然的模样，她的身上甚至还穿着我为她精心搭配的服装与首饰。
“你真的还是为了完成任务吗？”
江娴觉得我莫名其妙，“人家顾一澄对我没什么别的想法，我们只是朋友。”
“顾起，我很累了，不想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婆婆说得真的没错，你应该向顾一澄看齐，他就不会这么疑心病。”
江娴这句话无疑是引起我过去最痛苦的记忆，母亲曾经的漠视与偏心几乎将我淹没。
我下意识摸着手上的红绳子。
这是母亲临死前给我唯一的温情了。
可现在，江娴也要离我而去了。
那一晚，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已经凉透了的烤茄子。
烤出来的东西，没有人在意的话，眨眼睛就凉了。
最后我还是把给他们做的菜一口口吃完。
菜很凉，却比不过我的心口。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次“离婚”，却还是在想到儿子后，给压了下去。
直到我听见儿子的真心话。
“要是顾叔叔是我的亲爸爸就好了。”
4
手机里存放已久的离婚协议书，终于被我打印出来了。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脑海里出现一个调侃的声音，“你们人类不是有一句，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是的，其实我也有一个系统。
与江娴不同，它刚出现没几天。
它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快死了。”
系统告诉我，江娴身上的那个系统是假的，并且在不断汲取它的能量。
而江娴每攻略成功进度加一，真系统的能量就会减弱。
此时绑定在一起的我，寿命就会减少一年。
直到不剩一年后，变成减少一个月，再变成减少一天，直到那一天的时间彻底消失。
我很震惊，我想要告诉江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真系统说因为按照规矩，这些外来的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江娴身上的那个系统是一个盗版系统，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说。
系统又告诉我，必须阻止江娴这么继续下去，否则死的人就会是我。
还有真系统本身。
“铃铃铃——”
手机铃声将我从回忆里拉回，是儿子学校的班主任。
“不好意思，今天顾同学的妈妈还没来接他，您看这边是要……”
“我去接。”
因为之前儿子有走丢过，所以我们后来改成亲自接送。
但今天，江娴忙着约会，连儿子放学的事都忘了。
我正在在附近，便走了过去。
儿子站在校门口，见到是我来，眼里期待的光暗了下去。
我听见他小声嘟囔，“怎么不是一澄叔叔？”
我咽下喉间的苦涩，艰难地扯起一抹笑，“爸爸接你放学了。”
儿子又吐槽，“怎么不开车来接我？走路很累的。”
我也只是说，“走路，更安全。”
系统道，“我劝你最后快阻止江娴的攻略，你现在……只剩下两年三个月的寿命了。”
江娴的攻略进度，更进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