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增敏，原50军150师448团2营8连指导员，因投降叛国罪，给予撤职处分，并处十年有期徒刑。”1979年的军事法庭当庭宣读着审判词。

冯增敏本人则全程低头不语，似乎想用这种无声的沈默来表达自己的忏悔，又似乎想用这种沉默去述说内心的无奈。

当年，面对越南在中越边境的不断挑衅，中国人民解放军对侵犯我国领土的越南军队进行了自卫还击作战。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军便大获全胜。在这场战争中也涌现出很多不怕流血牺牲和英勇顽强的战斗英雄。

战争结束后，双方开始互换俘虏。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震惊的是，在这场解放军节节胜利的正义之战中，50军150师448团2营8连指导员冯增敏却带领战士集体投降越军，这在我军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十年后，冯增敏刑满出狱。面对人们的质疑，他说出的四个字又一次让他饱受争议。

他到底说了什么？当年又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带领战士集体投降？

邓小平：小朋友不听话，要打打屁股咯！

中国和越南作为山山相连，水水相接的两国，也曾有过和平和友好的过往。

在越南争取独立和解放的斗争中，中国政府和人民为越南提供了无私的援助，成为越南进行解放斗争的可靠基地和坚定后方。

广西的平孟地区的一些老一辈甚至还和越南的领导人一起进行过革命工作。

在那段时间，当地群众把粮食省下来送给在那儿领导革命的越南同志，而他们自己却挖野菜充饥。

越南民主共和国的创立者胡志明还和毛主席等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但是越南当局在统一南方以后，为实现其扩张野心，大举出兵侵占柬埔寨，同时也把中国当作头号敌人，对华侨和华裔越南人进行了疯狂的驱赶和迫害，并不断在中越边界挑起纠纷和边境冲突，严重地损害了我国的领土完整。

我国从1978年6月13日起就中国派出船只接难侨回国问题同越南当局在河内进行谈判，到7月24日短短的一个多月就召开了19次会议。

可是由于越南当局在诸多问题上横生枝节，对我方接难侨回国百般阻挠，导致会议无果而终。

针对越军不断侵入我国领土和伤害边境军民的情况，我国外交部曾多次向越南当局提出抗议，并警告越南当局不要恣意妄为，可是越南当局对此也置若罔闻，不但不听劝阻，反而变本加厉，不断扩大边境冲突。

面对执迷不悟的越南黎笋当局，邓小平在访美时就曾意味深长地表示：“小朋友不听话，要打打屁股咯！”。

于是，我军从1979年2月17日开始在广西、云南两个方向上，对越南侵略者进行了自卫还击作战。

我国政府向全世界表态，中国对越进行的战争是有限度的“惩罚性的战争”，中国也不会要越南的一寸领土。

指挥错误致使身陷困境

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后，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屡建奇功的第50军也申请加入了这场战争。

而第50军150师448团更是在战斗中势如破竹，捷报频传。

由于当时的150师的大部分人员都是由扩编组成的，很多人并没有实战经验，仅凭着一腔热血就上了战场。于是第50军军部经过研究，给150师派驻了一个指导组，让指导组对其进行作战指挥。

在战斗进入尾声阶段时，448团收到指令开始撤回。师部提出沿公路撤回的方案，但150师指导组却有着不一样的意见。

他们认为此时的越军早已只剩下残兵败将，无力还击，可以让448团从班英以北的山区小路进行清剿残敌，以此追求更大的战果并且使448团得到锻炼。

师部并不同意指导组的意见，因为地形极其复杂，且448团又大多都是没有经验的新兵，为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沿公路撤回比较稳妥。

双方在这个问题上僵持不下，于是指导组向上级作出请示。上级发去电报表示同意按照师部的建议执行。

但是，由于当时部队已经开始回撤，第150师的电报小组认为没有什么特别紧急重大的电报了，出于大意没有及时将电报翻译就对其进行了销毁。

第448团由于没有接到上级的指示，他们不得不听从了指导组的命令。

于是第448团让2营做开路先锋，其他营则分散前进。

躲藏在大山之中的越军残队获得448团走小路的情报后喜不自胜，决定调集周边残余力量对其进行袭击。

2营刚走到那噶附近时，便遭到了越军的伏击。

由于处于敌暗我明的状态且2营的战士多为新兵，面对越军的伏击，他们很快就乱了阵脚。2营指战员立刻向团部发出求救信号。

师部本打算将其他部队全部调过去进行支援，但轻敌的指导组认为，现在的越军剩下的仅仅是一些散兵，不足以对2营造成威胁，2营完全可以自行脱困，所以并没有答应支援请求。

此时的2营面对的越军还不算多，但对方一直死死尾随，并等待主力的到来。

而2营指战员当时也并未下令去抢占制高点，导致错失良机。

越军主力赶到后，立即对2营进行疯狂的攻击。

2营营长又一次火速给团部发出电报。

448团的团长在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他立即下令，命副参谋长率领1连和8连前去支援。

而2营的指战员由于战斗经验不足，在得知援军即将到来后，认为攻破越军袭击志在必得，竟以等待援军的名义在原地进行修整，这无疑给了敌军集结的机会。

直到山谷里的阵阵枪声响起，2营的战士才意识到他们已被敌军包围。

面对敌军的疯狂射击，2营的战士被打散，一时间死伤无数，剩下的有些壮烈牺牲，而有些则被俘。

1连和8连还未来得及增援2营便遭到了越军的伏击。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1连和8连撤到了附近的山林中。他们在小山头上被困几天，以致弹尽粮绝。

生与死的抉择

天刚蒙蒙亮，8连指导员冯增敏望着四周的大山陷入了沉思，四周劝降的声音此起彼伏。

“坚决完成任务，不负人民重托……”出国临行前的口号在冯增敏的脑海中一遍遍响起。

但眼前的情况是，弹尽粮绝，孤立无援。

看到有的战士用干裂的嘴唇吸着树叶上的露水，有的早已疲惫不堪，倒在地上，冯增敏痛苦地用早已被树丛划破的手揉了揉眉心，走向了1连连长李和平。

“老李，昨天晚上在梦里，听见有个声音对我说，‘知难而进，死；知难而退，生。’”冯增敏咬着牙说。

李和平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吼道“我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跪着生！”

“你我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兄弟们呢？他们有的还不到20岁！”冯增敏反驳着李和平。

李和平沉默了。

随即冯增敏组织开会，会上他对大家说：“现在的形势大家也都看到了，如果硬拼，只有死路一条。我的建议是，投降吧。”

众人听到“投降”这两个字，纷纷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目前已经孤立无援，我们不能看着这么多兄弟白白死在异国他乡。大家都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冯增敏继续解释道。

刚开始大家都表示绝不投降。作为军人，投降是奇耻大辱，这比死了还难受。

但李和平此时的沉默无疑说明了他内心的挣扎。

“老李，你说句话，是我们集体赴死，还是先保全性命，敌军已经没有耐心了。”冯增敏催促着李和平。

半晌，李和平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听指导员的。”

于是，在冯增敏的劝说下，剩余人员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正是这次的投降，使得越军以此大作文章，令我方遭遇奇耻大辱。

面对着生与死的抉择，有的战士却选择了殊死搏斗。

3月12日，8连副连长王立新带领1排担任连的前卫任务。

13日凌晨，由于遭到敌军的阻击，他们与部队失去了联系。

在危机时刻，他沉着冷静，边动员，边调整组织，拟定了突围方案，提出了“团结战斗不掉队；党团员要模范带头，冲锋在前，维护民族尊严，誓死不当叛徒”的战场纪律。

有一个战士由于忍受不住饥渴，偷偷下山找水却被越军抓获，威逼后又放回山上诱降，被王立新当场处决。

当晚，王立新又带领全排继续突围，他冲锋在前，并把自己的干粮全部分给了战士。

14日凌晨，一排再次遭遇越军的正面阻击，王立新、排长耿军和剩下的战友拼死一战。王立新抱着集束手榴弹从侧面冲入十几个越军中，与敌军同归于尽。

而耿军在打光了子弹后，抱着冲锋枪高喊 “共产党员跟我跳”，纵身跃下了悬崖。

耿军是四川绵阳150师耿进福副参谋长的大儿子，二儿子耿晓康也在同年的战争中英勇牺牲。

功与过的奖惩

战后，王立新和耿军被追记一等功。

在这场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还涌现出一个英雄人物——肖家喜。

肖家喜是50军150师448团重机枪连的给养员，平日负责连队的伙食采购工作。

在撤退回国路上的一天夜里，他们完成阻击任务追赶大部队时遭遇了越军的伏击。

随后肖家喜等7人又与其他同志失去联系，在随时可能被敌军发现的情况下，他们昼伏夜出，靠着一具指北针向北行进。

在他们被敌军发现后，面对凶险的情况，肖家喜毅然留下垫后阻击，掩护其他战友撤退，不幸右臀中弹负伤。

面对越军的搜捕，肖家喜机智地把伤口的血洒向一条小路，自己则躲进了一个山洞。

肖家喜在山上躲了两天后，趁着晚上下了山。他不敢走大路，在小路上能走则走，遇到山坡就滚下去。他身上没有充饥的东西，只剩下一些盐巴，饿了就吃水塘边的折耳根，渴了就喝一些山沟里的水。

他的伤口一度溃烂，长出蛆虫。饥饿和疼痛把他拖到了生命的极限，但是他走得动就走，走不动就爬，决心死也要死在中国的土地上。

强烈的信念支撑着他强忍着伤痛爬行前进，衣裤磨破了，手脚和膝盖磨出了血也全然不顾，他告诉自己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

最终经过9天8夜，肖家喜爬回了祖国的怀抱。

更难能可贵的是，肖家喜即便忍受着巨大的伤痛爬回祖国，他身上的一支半自动步枪、几枚手榴弹和三百多发子弹一件未丢。

扔了武器可以减轻不少的负担，但肖家喜说，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即便要牺牲，他也要把枪摔碎，不能留给敌人。

肖家喜回到祖国后，时任国家副主席的王震将军去医院表示慰问。

王震将军对他说：“虽然你没有杀敌立功，但凭着对祖国和人民的一片忠诚，在9天8夜的时间里，没有丢失自己的武器和弹药，爬回祖国，绝对也是名副其实的英雄！”

肖家喜出院后，被中央军委授予“钢铁战士”“一等功臣”等荣誉称号。

而冯增敏等人被俘后遭到了越军非人的虐待。战后被遣送回国之后，他被军事法庭判处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十年后，冯增敏刑满出狱，很多人怀着好奇和不解去问他当年为何不愿殊死一搏。

昔日的耻辱和伤痛再次被无情揭开，沉默良久，他只说出了四个字：无可奈何。

是真的无可奈何吗？

是生与死的选择罢了。

站在人性的角度，我们没有理由去谴责冯增敏等人求生的强烈意愿。但当时的他们，是中国军人。

就像肖家喜在一次面对他的采访中说的，虽然时代在不断前进，人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也在受着各种思潮的冲击，但作为炎黄子孙，热爱祖国的忠诚信念应该是永远不能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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