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美芳，今年58岁。此刻，我正在养老院的走廊里推着装满换洗床单的推车。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远处传来老人们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床单更换工作。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掏出来一看，是女儿瑾萱的来电。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接起电话。

“喂，瑾萱啊，怎么了？”我故作轻松地问道。

“妈，你们为什么要断掉房贷？”瑾萱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满和责备，“你知道这会让我在婆家多难堪吗？”

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我和老伴张志明明明商量好要慢慢告诉她的，怎么这么快就……

“瑾萱，这个……妈妈和爸爸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努力组织语言，“我们年纪大了，工作也不好找，每个月六千的房贷对我们来说太……”

“可是你们答应过的！”瑾萱打断我的话，“你知道婆婆知道这事后是什么反应吗？她觉得我们家不守信用！”

我刚想解释，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我疑惑地看了眼屏幕，发现是亲家母徐婉容打来的。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瑾萱，等等，你婆婆给我来电话了。我……我待会再给你回过去，好吗？”我急忙说道。

还没等女儿回答，我就切换到了徐婉容的来电。

“喂，亲家母。”我强装镇定地说。

“林美芳，你们怎么能这样？”徐婉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答应帮忙还房贷的事就这么说不算就不算了？你知道这让瑾萱在我们家多没面子吗？你也太自私了吧！”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养老院的走廊突然变得格外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我的回答。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

放下电话，我靠在墙上，闭上眼睛，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过去。

瑾萱从小就是我们的掌上明珠。记得她五岁那年，我们省吃俭用给她买了一个价值近千元的洋娃娃。

看着她抱着娃娃欢呼雀跃的样子，我和张志明都觉得再辛苦也值得。每逢节日，我们总会给她买最漂亮的衣服，生怕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

上了初中，瑾萱对钢琴产生了兴趣。尽管我们家境并不富裕，我们还是咬牙买了一架二手钢琴，每月省下钱给她请家教。

后来她又想学芭蕾，我们又东挪西借给她报了培训班。看着她穿着粉色舞裙在舞台上旋转的样子，我们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高考后，瑾萱提出想出国留学。那时候，我和张志明刚攒够了一笔钱准备换套大点的房子，但看到女儿渴望的眼神，我们还是决定全力支持她。

我们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甚至向亲戚朋友借钱，只为圆她的留学梦。那时我们想，只要女儿能出人头地，我们过得再苦也无所谓。

大学期间，瑾萱的感情生活可谓是精彩纷呈。每次谈恋爱，她都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送给男朋友。

有一次，她男朋友过生日，她竟然用我们给她的生活费买了一块名贵手表。我们知道后心疼得不得了，但又不忍心责备她。

后来她与男友发生了，分手闹得天翻地覆，我们不得不多次给她汇钱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大学毕业后，瑾萱认识了现在的丈夫陆晨风。说是认识，其实也就见了几面，聊了几次微信，就说要结婚。我和张志明都觉得太仓促了，但瑾萱坚持说找到了真爱，我们也只好同意。

婚礼前，陆家提出要二十万的彩礼。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但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们四处借钱，总算是凑齐了。婚礼上，我们还是东家借西家借，才勉强布置了一个像样的婚礼现场。看着瑾萱幸福的笑容，我们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婚后，瑾萱和陆晨风的生活方式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他们经常出国旅游，朋友圈里尽是各种异国风情的照片。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瑾萱的购物小票，一件连衣裙就要几千元，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

就在我们以为他们会慢慢稳定下来时，瑾萱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看中了一套豪宅，首付不够，希望我们能帮忙。

当时我们就有些犹豫，但瑾萱说这是他们的婚房，将来要一辈子住的地方。最后，我们答应每月帮他们还6000元的房贷。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艰难的还贷生活。我不得不去养老院打工，每天忙得腰酸背痛。张志明也开始接各种零工，只为多赚一点钱。我们的生活质量急剧下降，但想到是为了女儿，我们也就咬牙坚持着。

每次看到瑾萱发的旅游照片，我心里都会泛起一丝苦涩。但我总是安慰自己，只要女儿幸福，我们吃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渐渐发现，这样的生活似乎看不到尽头……

真相的揭露来得猝不及防。那天，我无意中刷到了陆晨风的一个远房表妹发的朋友圈。照片里，陆晨风的父母正在豪华游轮上举杯庆祝，背景是蔚蓝的地中海。配文写着：“祝福叔叔阿姨环球旅行一周年快乐！”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原来陆家并非如瑾萱所说的那样“普通家庭”。我继续往下翻，发现陆晨风的父母这一年来去过至少十个国家，住的都是五星级酒店。

与此同时，瑾萱的朋友圈里也不断晒出各种奢侈品和高档餐厅的照片。我这才意识到，我们辛苦还的房贷，可能只是他们挥霍的一小部分。

那天晚上，我把发现的一切告诉了张志明。我们坐在老旧的沙发上，久久无言。最后，张志明握住我的手，说：“美芳，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们决定，从下个月开始停止帮他们还贷。

第二天，我给瑾萱打了电话，委婉地表达了我们的决定。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爆发出一阵质问：“妈，你们怎么能这样？你知道这会让我在婆家多没面子吗？”

我努力解释我们的难处，但瑾萱似乎听不进去。她说：“你们不帮忙，我怎么跟婆婆交代？她会觉得我们家不行的！”

就在这时，亲家母徐婉容又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林美芳，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这样会影响两个孩子的感情的！再说了，如果你们不帮忙还贷，我和老陆的旅行计划不就泡汤了吗？我们旅游谁出钱？”

我握着电话，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的委屈、愤怒和失望在这一刻爆发了。我对着电话大声说道：“徐婉容，你们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帮孩子们还贷？为什么要我们这两个老人家搭上所有积蓄？”

说完这番话，我挂断了电话，瘫坐在椅子上。我突然意识到，我们这些年来对瑾萱的溺爱，造就了她今天的自私和不懂感恩。我们本以为自己的付出会换来女儿的幸福，却没想到换来的是无休止的索取。

我和张志明彻夜长谈，决定是时候改变了。我们不能再为了瑾萱牺牲自己的晚年生活。我们开始计划自己的未来，讨论如何合理储蓄，如何安排养老。

第二天，我给瑾萱发了一条长信息：“瑾萱，妈妈和爸爸这辈子为你付出了太多。现在，我们需要为自己的晚年考虑了。我们会一如既往地爱你，但不会再无条件地满足你的要求。希望你能理解。”

发完这条信息，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和张志明手牵着手，走出家门，去附近的公园散步。这是我们很久没有一起悠闲散步了。

看着蓝天白云，我不禁想，瑾萱会如何回应我们的决定？她和陆晨风的婚姻会不会受到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吗？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但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我和张志明都会携手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