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古董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浙江湖州人,1976年冬入伍,算77年的兵,新兵连结束后,分到团直属连队特务连,我连共四个排,警卫排,工兵排,高机排,雷达排,我是高机排八班。

1977年7月份,天气特别炎热,全排挑选8个新兵由七班长(1974年兵浙江余杭人)带队,去团教导队培训,到达那里首先被七班长训的狗血淋头。
原因是新发的军装裤腿过长,在业务操练时没法走路,我把裤腿往上挽了几圈,遭骂后,我辩解说:这是部队新发给我的,又不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太长了我也没办法。
他说我:你这个兵还敢顶嘴?他骂得更凶了,我委屈的泪流满面。
到了晚上我去找教导队长,把受的委屈倾诉一遍,谁知队长很热情,他说: 没事明天你跟我去镇上让裁缝改一下就行。
闲聊中得知他是浙江临安人,1968年的兵,正营级,是我们团里浙江兵职务最高的一个,临安离我老家40公里也算是老乡了,他家属已随军,带着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讲了一口家乡话,我也陪他说家乡话。
队长的家属也用家乡话对我嘘寒问暖的,让我倍感亲切,我被七班长训的委屈也消了一半。
第二天早晨我给七班长请假,说跟队长去镇里找裁缝修改裤腿,班长同意了,过了一会,一辆北京吉普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队长用手示意让我上车,我坐上车后,眼望车外,只见七班长呆呆的站在那里。
到了镇上找到了裁缝铺,是个女的,我从挎包里拿出裤子,她量了一下,拿出剪刀剪了一节又用缝纫机缝上,我问她多少钱?
她说军人就不用付钱了,队长说:那怎么行呢,队长从衣袋里掏出五角钱给她,后来我拿钱给队长,队长无论如何也不要。
从此我在集训期间,只要晚上没有活动,我就往队长家里跑,和他家人聊聊天说说家乡话,放松放松白天的紧张训练,20天很快过去了,我依依不舍地离开队长一家回到了连队。
在连队我也时常想起队长一家人,同时我也自我反省,作为一名军人,挽裤腿挽衣袖有损军容风纪,特别是训练场合挽上裤腿确实不像话。
后来,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班长(浙江开化人1976兵)同时我诚心诚意的向七班长赔礼道歉。
后来我也当了班长,还多次带兵去教导队培训,一到那里首先忘不了去队长家,我对他的评价是:农家子弟出身,不摆架子,工作认真,做事公道,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带有那个时代特有的风格.....

到了1979年9月,团里在喇叭港举行军体大比武我也参加,课目是:单双杠和木马。
在那里我又碰到了教导队长,简单地问候之后,大家都各忙各的,大概过了一小时,传来噩耗,出事故啦!出事故啦!
我转眼看去,大概离我150米的地方围满了很多人,所有人乱作一团,原来那边是干部手枪射击比赛,这边的比武科目暂停,我也随从人群快速赶过去看个究竟,一到那里看见有个人躺在地上,腰间的确良军装烧焦小碗那么大一个口子,里面鲜血往外流。
我一看受伤的正是教导队长,我边哭边喊:队长!队长!您没事吧!您要挺住。
当时,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两只眼睛看了我一下,就闭上了,那年代没有手机叫不到救护车,只能用部队的大卡车,抬上车后,大卡车像似飞箭离弓一样急速驶去,后面卷起尘土高高飞扬......
后来才得知事故的原因,他们射击分组进行,每个组八个人,站成一排,听到口令后,迈出右脚侧身瞄准射击,是一个排长射击完后,在收枪回转的同时不慎还扣动了板机,一发子弹不偏不离的打在他左侧的第二个人教导队长的腰间,子弹从右边进去左边出来贯穿了肚子。
从那次事故以后,各连队都吸取教训,每次打靶先站成一排,射手听口令向前五步走,瞄准,射击,射击完成后听口令验枪,再听口令,向后转,列队!没轮到射击的射手,反手站在后面……

再说那个教导队长被送到市第一人民医院抢救,奇迹般地抢救过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后来调到一个县人武部当军事科长,数年后转业到老家分配到县废品回收公司当经理,现已退休。
至今,我们还保持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