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某君昆仲,今隐其名,昔日在中学时良友;分隔多年,消息渐阙。日前偶遇,把酒言欢,提及故乡点滴,不胜唏嘘。
问及心中可有什么事情,对方只是摇头不语,只要喝酒。
我又说道,现在物阜民丰,人和政肃,山明水秀,河清海晏,仓禀实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节,难道你胸中还有什么块垒可浇吗?
他沉吟良久,放下酒杯,说道:“那我给你讲三个故事吧。”
“愿闻其详。”
第一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老师。这位老师可能曾经是村庄里面唯一的先生,曾经做过几乎每个儿童的启蒙教师。他学历不高,长期以民办教师的身份辗转于各个村办小学。后来经过十几二十年的艰辛,终于取得编制,从此鲤鱼跳龙门。
2000年后退休,教龄长,又逢上好年岁,退休工资连年上涨。但是丰厚的退休金并没有让他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无他,他的一双儿女盯上了退休金。他们先是打发自己的儿女隔三岔五以各种理由前去要钱,后来大概觉得这样来钱太慢,索性公然撕破脸皮前去讨要。一旦不给,马上就“老东西老东西”的责骂。再到后来翻箱倒柜各处搜寻,甚至逼出自己父亲的存折。如此折腾了几年之久,老头子终于坚持不住,含恨去世。这下儿女傻眼了,也没有退休金可索取了,真是损人不利己,可悲可叹。
这是一个贪的故事。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大年三十晚上。王大和王二打起来了,这对兄弟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已经很久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二幽幽的叹道:“三年了,没想到我们终究活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样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大问。
“现在突然全部放开,那过去一年的坚持和经受的各种苦痛不就是笑话一场?不是一直曾经嘲笑别人的躺平,那我们这又属于什么?”
“你这又是什么屁话!”王大不满道,“我跟你说,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你要记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没事多看看新闻联播,多听听梁千载,孙冬兰,吴尊朋这些人的话,要相信我们的**。”
王二大怒,“我相信你奶奶个腿。怎么,能做就不能说?那究竟又是谁动了我的医保账户?“
王大也大怒,“你奶奶的,我奶奶不就是你奶奶,我看你是欠收拾。”
两兄弟大打一场,不欢而散,成为乡里笑柄一场。
这是一个嗔的故事。
第三个故事就更为奇特。主人公是个女性,八零后,两次离婚。每次离婚都判个儿子在自己身边。因为结婚的早,大儿子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半大小伙。这个女子就此搬回自己的父母家住,无业,但是也不愁吃喝,从此过上了躺平的生活。
但是幸福的日子总是不期而遇。自从她偶然遇到一个外地在宿的包工头,对方的一颗心就完全系在她身上。不仅为她买车,还买了两辆,一辆给她大儿子。这可真是爱屋及乌,或者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而且还每月固定给她两万元生活费,从此这女子更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颇受亲友邻居羡慕。谁说这世间没有真情的。让我惊异且敬意的是,其一,三年疫情,这个做工程的小老板居然还有余钱;其二嘛,就是人生处处有惊喜,何惧岁月不留情?谁说八零后快四十的就不能够再收获自己的爱情了?
又听说,这个包工头家属知道后,过来大闹一番无果,灰溜溜的回去了,也就默认了这番事情。从此他们的生活就更加更加幸福了。
这是一个痴的故事。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睡着了。我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不禁心生怨恨,特么的凭什么又是我洗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