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大婚,作为准岳母和大仇家的长公主李云睿,不远千里驾着花车,一路撒着鲜花“偷偷地”来给他送贺礼。
这份贺礼就是被她做亏两千万两的内库账册,她之所以这么高调的来送上这份贺礼,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内库亏空的事实,而范闲此刻接手内库,就要承担这份欠款。
有这么多欠款压在头上,谁还敢跟他做生意,是个商人都该想着如何躲着他,免得他仗势欺人跟自己要钱。
李云睿这么做,一来是想看范闲会不会因为不想接内库这个烫手山芋而放弃林婉儿,二来就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坑范闲的机会。
范闲的“爹爹们”都觉得这是个坑,连皇帝都想收回曾经许诺范闲的内库财权,范闲却硬着头皮接下了。
陈萍萍给范闲想了个办法,让他以少东家的身份找庆余堂的掌柜们帮忙,让京都的各大店铺出血帮自己渡过难关,范闲担心会连累那些掌柜,也拒绝了。
他以现代人的思维,发起了国债,名为库债,想让那些商家自愿购买。
对于国债这么东西,生活在现代的我们并不陌生,这是最稳妥的投资,每次一发售很快就被秒空,可想让古代人接受这个却没那么简单。
范闲还做了很多功课。
1,
他找人制作了大字,以古代幻灯片的方式呈现给观众可谓是新奇,很抓人眼球。
又把什么叫库债,以及库券的好处都讲给大家听,给大家注入了财富与国运挂钩的概念。
这等于是一场免费的高端理财课。
可结果却不尽人意,下面根本就没人买账,虽然要出钱买库债的人不少,但都是碍于他的官身,想巴结他,又不想出血,买个几百两银子还说是当作他的新婚贺礼,甚至说不用还了。
面对这么“热情”的商家,范闲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把好的投资理财的理念传递给他们,他们却把自己当成了打秋风的。
果然真的像范思辙说得那样,他讲得虽好,却不会有人买账。
演讲的下半场换成了范思辙主场,那氛围立马不一样了。
范思辙没有像范闲那样跟大家说如何为自己的财产规避风险,如何提高收益等等。
他只讲了两点,第一,内库是庆国的,内库的背后是皇帝,谁买了库债就等于当上了皇帝的债主,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第二,皇帝对范闲很重视,范建管着户部的银子,范闲管着内库,等于全庆国的财权都在范家。范闲结婚,皇帝还送了亲手写的“百年好合”,这是任何一个臣子都没有享受过的特殊待遇。
由此可见,范闲不会倒台。
他并没有讲买库债能挣多少钱,而是讲了买库券后能得到的社会地位,大家自然都能想到不买库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此言一出,当天晚上就有许多信鸽飞回京都,大家都想把消息散出去,看看皇帝对这件事的看法。
皇帝啥也没说,而是让庆国的“重要人物”大半夜去御花园搬花,为了给范闲参加的赏菊大会做准备,而且是为范闲而改期的赏菊大会。
这等于明确表示他很看中范闲。
第二天一大早,库债很快被秒杀完了,去晚的还没买到。
2,
范闲是朝中大员,皇帝身边炙手可热的大红人,有各种才名。而范思辙虽然是范家嫡子,却是犯了事儿被送去他国避难,偷偷回来的人,他的社会地位跟范闲有天壤之别。
可浑身镀着金的范闲为什么卖不出一份库债,范思辙却用几句话就搞定了一大屋子人呢?
原因就在于,范闲是想用利益给别人洗脑,可人家在出发前就已经想到了这些,也想到了应对方案,当范闲一开口,人家就自然屏蔽了,根本就不会思考你说得是否正确。
而范思辙的话对他们讲了利益,但不是金钱上的利益,那些商人不缺钱,缺的是社会认可度,而且他们还听出了恐吓的成分,自然愿意花钱买平安,谁不想跟重臣,甚至跟皇帝攀上关系。
所以,要想说服别人,不要在别人原有的知识面上去抬高利诱,特别是对那些本身就有抵触心理的人,换一种思维,让他们能更好的接受,就比如范思辙那样。
商人虽然爱财,却更喜欢通过跟政府维系好关系来给自己镀金,这样才能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