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葱妈唠家常 素材来源：76岁 丁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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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家是在山沟里，家里一共姊妹8个，本来生活就不富裕，偏偏那一年雨水太多，山洪暴发，老家的房子和鸡鸭鹅狗都被洪水冲走了，事后只能住在临时搭建的简易窝棚里面。

家没了，首先要做的就是盖房子，可家里两个弟弟都小，父亲就让我们几个成年的女儿尽快找对象，别管男方家里有没有钱，只要能来帮忙盖房子就行，要是能找个会瓦匠活的就更好了。

那个时候我才20岁，根本不想结婚，可父亲非逼着我嫁给大我10岁的丈夫。丈夫家有6个兄弟，他排行老六，其他几个兄弟都是又高又帅，只有他又矮又老又丑，个子还没我高，一看这样子我就不同意。

可是那几个大伯哥承诺只要我嫁过去，家里盖房子的事情他们就包了，要知道那个时候还是生产队时代，自己家盖房子要跟社长请假，请人帮忙还要把自己的工分拨给人家，父亲一听这事挺好，就把我嫁了过去。

丈夫虽然人丑了点，但是对我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家里大小事情都让我做主，我跟他先后生了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三个子女长相都随了我，个头都随了丈夫，女儿身高1米5，两个儿子身高都不到1米7。

后来生产队解散了，挣多挣少都是自己说了算，我和丈夫闷头苦干，就想多挣点钱给儿子们娶媳妇，谁让咱们家孩子自身条件都不好呢。我和丈夫先后尝试了养鸡、养老母猪、养牲口，虽然累点，但也挣到钱了。

别看丈夫这个人长得不咋样，养牲口和老母猪那真是有一手，我家的老母猪下崽总是比别人家的多，母猪奶水足，小猪长得好，价格自然也就高点。丈夫人虽然矮点，制服马和骡子也有一套办法，农忙时节他还去帮人犁地挣钱，因此那些年我们家也攒了一些钱。

那个时候流行这么一句话，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谁家都想娶一个大高个儿的儿媳妇，所以女儿找婆家就成了问题。庆幸的是同村的一个小伙看上她了，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玩，知根知底，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女儿，不在乎她的身高，女儿就这样顺利嫁出去了。

大儿子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们给他盖了三间大瓦房。当时，村里多半都是小草房或者生产队闲下来的老房子，很少有人盖新瓦房，所以儿子也很顺利地就结婚了，跟我住前后院。

小儿子结婚的时候，虽然没给他新盖房子，我们也掏钱给买了村里数一数二的砖瓦房，儿媳妇跟我的老家是一个地方的，所以我们婆媳两个的关系显得格外亲切。

儿女都成家了，我和丈夫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本以为我们可以安心为自己的养老做准备了，结果这个时候公公去世了，原本独居的老两口只剩下婆婆一个人，大家伙就开始商量婆婆的养老问题。

那个时候几个大伯哥都六七十岁了，有的已经跟儿子进城了，有的已经靠儿子养活了，所以商量来商量去，婆婆还是到我家来住比较合适。当然了，大伯哥们也不让我和丈夫白伺候，每人每年会给我们家两袋大米。

开始那几年，婆婆生活能自理，我和丈夫种地干活都不耽误，后期婆婆瘫痪了，炕上拉炕上尿，还离不开人，我就只能在家伺候婆婆，外面的活儿几乎都是丈夫一个人来干，确实也挺辛苦，整个人又黑又瘦。

丈夫身体一向很好，我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那天一大早看他去厕所很长时间没回来，我去找他，发现他倒在厕所里不省人事。

丈夫去世的时候我手里有七八万块钱，那个时候正赶上农民可以补缴社保，一次性缴纳5万块钱，马上就可以领钱。妹妹劝我把保险交上，可丈夫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我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觉得把钱放在手里踏实一点，主要是儿女们也不开口说帮我拿钱。

我把地分给两个儿子种，帮着两个儿子家干活，可没多久两个儿媳妇打起来了，都说自己手里分到的土地不好，得到的帮助太少，吃亏了。一看这架势，我觉得自己老了是指望不上儿子了，到时候他们再因为给我养老打得头破血流可咋办，于是我就给自己找了个后老伴儿。

后老伴儿跟丈夫一样能干，会使唤牲口还会木匠活，他出去挣钱我在家做饭，每年还给我存1万块钱。我以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有着落了，结果5年之后他的儿女不干了，意思我坐享其成，一年白得1万块钱，硬生生把我们分开了。

我回村以后，儿女们都疏远我，村里人知道我是被撵出来的，总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的遭遇让他们在村里抬不起头。我岁数大了，有些事情自己干不了，就得求儿子来干，他们都是偷偷摸摸地来，全程面无表情，极其不愿意的样子。

我让大儿子给我拉点玉米秸秆，他到地里横七竖八地装了一车，到家门口按下翻斗键，把玉米秸秆倒在地上就走，也没说帮我归拢归拢，也不关心下雨会不会被淋湿，那一刻我真是心寒极了。

我拿100块钱让小儿子帮我捎点药回来，他回来的时候光给了我药，没说多少钱，也没说找钱给我，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我也不敢问。

我找女儿帮忙，女儿就让我找儿子，还说我当年的钱都给儿子娶媳妇了，现在不用他们什么时候用？

从那以后，我不求任何人捎东西了，因为我给不起这“小费”，也生不起那个气。

我走路去镇上买药，一个路人问我怎么不叫儿女帮忙？我把自己的苦衷说给她听，她叹了口气说：“老姊妹呀，我很理解你，现在的儿女都一样，你让人家捎东西，剩了钱你不要就不给你，下次买东西你还得给钱，你要了钱人家的脸色就很难看，当老人的能有多少钱给他们？能动弹的时候就靠自己吧，不能动弹的时候就没办法了。”

我不禁感叹：看来人老了都一样，求儿女办事都是难上加难。

我现在每年地租钱3000元，农民补贴每月不足200元，我不敢吃不敢喝，就连卫生纸我都不舍得买。我现在上厕所用的是玉米须子，别人问我怎么不买点卫生纸，我说喜欢玉米须子柔软还环保，这也是没办法给自己打的圆场。

总有人劝我都76岁了，还能活几年，别太节俭，该吃吃该喝喝吧，难不成要把存款留给儿女吗？这话我真是哭笑不得，我那点钱叫存款吗？活了一辈子手里才有15万块钱，一分钱都不敢花，我没别的来钱道，这钱还得留着以后有病吃药打针呢，要是得了大病还得放弃呢。

我现在倒是希望自己哪天能像老伴一样走得那么痛快，这样我那点存款就能留给儿女了，起码等我走了他们能念我个好，不至于一想起我来就咬牙切齿。

人老了可真难，说到底还是我太穷，我要是当初给自己交了保险，现在每月能领2000多块钱，儿女们估计得争着抢着养活我。

人呀，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步错，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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