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我想攀世子爷这高枝,我自请做义妹后,他却疯了

耳旁情话 2024-12-12 17:29:59

人人都知道,我赖在国公府不走,就是为了攀世子爷这支高枝的。

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唾我手段低劣,

府里的丫鬟们骂我痴人说梦,山鸡还想变凤凰。

只有世子谢循对我处处维护。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他也心悦于我,

直到我亲眼瞧见他把我送的生辰礼嫌恶的丢到一边。

我才终于明白,我于他而言,就是个逗趣解闷的玩意儿。

后来国公爷为了报恩当众许了我一个愿望,人人都以为我是要求和谢循的婚事,

我于席间不卑不亢的坐着,慢吞吞的开口:

“世子博闻广识,又对我十分照顾。”

“我想请世子爷认我为义妹。”

众目睽睽之下,世子谢循铁青着脸,捏碎了杯盏。

……

1

国公夫人生辰那日,府里的公子小姐们都亲自预备了寿礼。

二小姐和我关系最好,抱着怀里的画卷凑过来问我:

“春棠,你准备的什么?”

我毫不设防的掀开多宝盒的盖子,一边给她看一边认真解释:

“这是我从宁州老家托人锻造的纯金如意,上面的翡翠和玛瑙,都是我阿爹在西域……”

我话还没说完,周围便响起几句不大不小的嗤笑声。

就连二小姐都一脸忍俊不禁的样子。

“你瞧她,果然是从小地方来的暴发户……还金如意……”

“……夫人高洁不染,最厌恶这些黄白之物,她这不是故意……”

周遭讽刺的眼神和不屑嘲弄的话让我如芒在背,

我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立时局促起来。

这不对吗?

我茫然无措的合上盖子,是我又做错了吗?可如意,如意明明是好兆头啊,

阿爹说京城的官家夫人们都是见过好东西的,寿礼送如意准没有错。

我读书不多,并不能理解他们为何发笑,我只知道,一定又是我哪里做错了。

我刚到京城那会儿,笨手笨脚的学小姐们行礼的时候,他们便这样在背后偷笑。

一起去学堂,他们知道我不识几个字的时候,也这样笑。

就连和我关系最好的二小姐也只是安慰我:

“春棠,他们不是故意针对你,他们就是……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姑娘。”

什么姑娘?

乡下来的姑娘?

还是大字不识,不知礼数的姑娘?

我鼻腔有点发酸,心里委屈,她们背地里瞧不起我,我又不是不知道的。

就算当着面叫我一句“谢小姐”,背地里也会小声嘀咕,

“乡下来的野鸡,也配被叫小姐了?呸。”

我垂着头,手指几乎要在怀里抱着的盒子上扣出印子来,连嘴唇都咬的泛白。

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如意怎么了?”

“我看看,四妹妹前些日子刚被先生说了字丑,该不会是手抄了百寿图吧?”

“五妹妹手里这护膝,去年不就送过了,怎么今年还送?”

我猛的回头,正看到烫金滚边的红袍一角,那人笑嘻嘻的往我身后一站。

“如意怎么了?我瞧着如意便很好。”

我心脏砰砰跳动,抱紧了怀里的盒子,

是谢循。

2

谢循待我很好。

从我到京城来借住在国公府里的这些日子里,

谢循是待我最好的人。

他会在姑娘们当面戏弄我的时候出声反驳,会在丫鬟们背地议论我的时候当面斥责。

旁人都说,谢循这个混不吝的,往日家里的表小姐堂小姐来了,

他不上赶着讨打都算不错的了。

竟然还上赶着护着。

又背地里嘀咕,说我既不出身书香门第,也未生于簪缨世家,

一个出身低微的商户女,到底是怎么给谢循灌了迷魂药,就得了他的青眼。

这话我自然也问过谢循,他那会儿正满不在乎的帮我抄老师留的那份课业,头也不抬的答我,

“新鲜。”

上京城的姑娘小姐们循规蹈矩,不会凫水,也不会用草编小兔子。

他没见过,自然觉得新鲜。

谢循带我一起去游湖,泛舟,就连那些我连听都听不懂的诗会,马球,

他也总把我带在身边。

只是我做不出飞花令,也不会骑马,

那些只有他们能消遣取乐的事情,我只能讷讷的站在一边。

谢循总在我被冷言嘲弄时出声维护,又安慰我说不会这些也不要紧,

等待在京城的时日长了,自然就会了。

久而久之不止丫鬟们有闲言碎语,

就连二小姐都以为谢循对我有意思,旁敲侧击的来问我:

“春棠,我可从没见过我哥哥待谁那样好,你快说,你,你是不是要做我嫂子了?”

我涨红了脸,两只手一起摆,声如蚊讷的解释:

怎么会呢?不是不是。

谢循……喜欢我?

我心脏扑通扑通的疾速跳动,简直都快没法思考。

他会喜欢我吗?

那天后来在宴席上,谢循把我拉到一边,接过我手里的盒子:

“你别听他们瞎说,如意就很好,我阿娘一定会喜欢的。”

他语气认真的跟我解释,又绞尽脑汁的补充:

“这样吧,等会我悄悄去替你送一趟,保准让阿娘亲自收下寿礼。”

我语气迟疑:

“可是……”

他倒有点急了:

“别可是了,你不是累了吗?早些回去休息,放心吧。”

我被他扶着肩头转了个身,呆呆听话的一步三回头的朝外走。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他的好意。

我知道的。

他是怕我送的如意,夫人不喜欢,到时候平白惹我难堪。

跟着我一起从宁州来的丫鬟月儿笑我:

“我瞧世子爷这不是挺贴心的吗?”她凑过来小声跟我讲:

“说不准姑娘真能嫁给世子爷,留在国公府呢……”

我被她打趣的闹了个脸红,竟真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这桩事来。

从宁州家里出发来京城前,阿爹曾跟我说过,

国公爷当年在宁州落难,是被我阿爹所救,国公府欠了我家一个人情。

“凭我春棠的相貌性子,要嫁入高门自然也轻而易举!”

阿爹也没读过书,他只是本能的觉得,

上京城人杰地灵,上京的儿郎们自然也要比宁州的儿郎们出众。

一个女子的归宿,自然是要上嫁,嫁的越高越好。

其实那些丫鬟们说的倒也没错,

我就是为了攀高枝来的。

“对了姑娘,老爷前几日是不是还托人送来了一副仕女图,”

“说是……什么真迹,也要姑娘一并送给国公夫人当寿礼的?”

我一拍脑袋,终于想起这回事来,

急急忙忙回去取了仕女图,又折返回来,却不料才刚走到后花园,

就看到谢循动作不耐烦的把那柄金如意从盒子里取出来,表情嫌恶的看了两眼,

又随手抛给身后的小厮。

“俗不可耐。”

他摇了摇头,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失望:

“拿去丢到库房吧。”

3

我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差点连怀里的画卷都没抱住。

羞耻感和劈头盖脸的凌辱近乎将我淹没。

我嘴里后知后觉的泛起苦意,苦的我鼻腔都酸涩。

原来谢循也嫌弃我送的寿礼啊,那为什么还……还当着别人的面维护我。

为什么还要把我支开。

明明是他说的,他说礼物无关价值,只论心意。

我送他草编的花环他也笑着收下,我赠他西域的宝石弯刀他也没拒绝。

他也在我遭人非议时安慰我:

“人生来就无高低贵贱之分,春棠,那些瞧不起你的,未必就有多高尚。”

他明明对我很好,他明明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谢循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问问他是不是和旁人一样从来就不喜欢我。

可脚就像在原地钉死了生了根,和从前每一次,每一次被人当面背地里议论一样,

我还是没有勇气站出去。

就好像有人千遍万遍的说了我不配,我就真觉得自己不配了。

明明才一刻钟之前,我还妄想着留在国公府嫁给谢循。

可这才过去多久,我就被泼醒了。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像是在嘲讽我的自不量力。

瞧瞧吧,国公府的世子爷怎么会看上你?

痴人说梦。

月儿在我身后动作轻轻的扯我的衣角,我如梦初醒般狼狈的转身。

可或许是上天还没看够我的笑话,我还没来得及逃走,就又听到几人远远的走来,

为首的那个是平日里最瞧不上我的小侯爷。

此刻他正姿态亲昵的跟谢循勾肩搭背,

“世子今日怎么是一个人?平日里你不是最爱带那个小乡巴佬来供我们取乐了吗?”

一阵哄笑声后,又有人乐不可支的接话:

“是啊,你瞧咱们一起去打马球那次,她骑在马背上抱着马脖子,说什么也不敢直起身来,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呢!”

我呆站着听着,只觉浑身冰凉,湿冷的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那次打马球也是谢循主动邀我同去的,他没所谓的劝我说,没玩儿过有什么要紧,玩着玩着就会了。

当时我心口发烫,只觉盈满了暖意,以为他是真的要带我去见见世面。

可谢循执意要我骑在马背上的时候,是真的没有听到周围隐秘的看热闹的目光和嘲笑声吗?

他不顾我害怕也要松开缰绳的时候,是真的由衷的希望我能融入其中,希望我能玩儿的开心吗?

我突然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还有花灯节那天猜灯谜,就连七岁小孩都能猜出的谜底,她竟一个也答不上来,哈哈哈……”

花灯节。

那天谢循早早的来找我,提着个小兔子形状的灯,说这是他在街上赢得。

“春棠,你想不想去玩儿?”谢循眼睛亮亮的蛊惑我:

“花灯会上好玩儿的还多着呢,比这盏灯还漂亮的更多呢。”

我那会儿刚来京城不久,又总遭丫鬟小姐们取笑,并不怎么出门,

但他这样兴致勃勃的来问我,我便也心下欢喜的答应下来。

到了卖花灯的小摊前我才知道,这灯不是花钱买的,而是猜灯谜换的。

“春棠,你要不要试试?”

谢循温声细语的问我,又像是怕我有所顾忌,鼓励我:

“怕什么?他们又都不认得你,答错了也不怕。”

我被他推上前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谜面,磕磕巴巴的连着打了几个都答错了。

就连周围的几个小孩都捧腹大笑的叫着“羞羞羞”,我红着脸想退开的时候,谢循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看起来似乎也觉得我绞尽脑汁想谜底的样子格外有趣,起哄让我多猜几个。

我下不来台,如他所愿的继续猜,也没猜中一个。

那时候他是真的希望我能玩儿的开心,还是只想看我的笑话呢?

4

在那些我因为旁人的话辗转反侧的日子里,我一直把谢循当做是我的救星,

可他真的是吗?

他站在风雨中替我撑了把伞,

可如果,这风雨都是他给我带来的呢。

那几人还在说笑,谈起我的丑事笑的前仰后合,

谢循站在他们之中也并不那么显眼。

我浑身都麻木,只觉得他们再说什么我都听不到了,耳畔轰隆作响,眼泪不受控制的争先夺后的涌出。

别哭了。

我在心里骂自己,

别哭了,不许哭,废物。

那天后来,我还是没有冲上前去质问。

月儿急的要哭,抓着我的袖子问我:

“姑娘,他们,他们怎么能那么对你!”

“咱们去找夫人要个说法去!”

我脑子木木的,完全没法思考,月儿的眼泪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我连路都要看不清了。

谁会信呢?

所有人都觉得谢循对我那么好,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

谁会信他只是为了好玩儿,只为为了想看我出丑才对我这样宽容的。

“我是不是不该来京城的?”

会不会其实是我的错?

会不会是因为我太胆怯,表现的太好欺负,会不会是因为我无名无分的借住了国公府落人口实,

所以他们才要这样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呢?

是我的错吗?

可我从头到尾又做错了什么?

先生讲的任何一条策论里都没有教过我,如果我没有错,人家还是要欺负我,

那我该怎么办呢?

一只不会反抗的鸟儿究竟有什么好玩弄的。

难道就要看它丑态百出,听它无力挣扎被困在笼子里细弱的叫声吗?

那天我枯坐着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

天快亮的时候我终于记起来,

阿爹跟我说过的,他说阿棠,要你去上京也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你若是觉得不好玩儿,就回宁州来。

临行前他摸摸我的头,语含不舍:

“嫁不到好夫婿,爹就养你一辈子。”

上学时夫子便说我天资愚钝,一样的策论要讲许多遍我才能听明白。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想清楚,

阿爹其实也不是要我来攀高枝,他也不是非要我嫁一个名门贵公子。

他只是希望我过得好,

他想让我开心而已。

就像我小时候怎么也学不会策论,便不必再学,摔过马,就再也不用学骑马。

猜不出灯谜也没关系,我又不是非缺那盏花灯。

上京城的人都不喜欢我,

正好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喜欢。

是我把所有事都想的太复杂,其实这事原本是很简单的。

这里不好,那就回宁州。

第二天一早我便收拾了行囊,预备去跟国公夫人告辞。

原本也是我不请自来,国公夫人碍于面子才让我住进来,

换做是谁,被一个远道而来的乡下姑娘贴上来打秋风,还痴心妄想的想嫁给她儿子,都不会开心的。

她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今我要走了,所有人都该开心的。

可我人还没走到后院,就听远远的从前院传来的高呼声。

“国公爷回来了!”

“是国公爷回来了!”

我脚步一滞,身后便有人迎上来,

谢循撞了撞我的肩膀,表情姿态都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

“春棠,我父亲在南州就职今日才回来,你还没有见过呢吧?”

“走,我带你去……”

他说着便要来拉我的胳膊。

我瞧着他的样子,好像昨天那些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好像一切都只是我幻想出的噩梦。

他把这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

可是我不能。

我动作轻巧的躲开他的手,垂着眼:

“世子自重,被人瞧见了了不好。”

谢循的手抓了个空,诧异的抬眼看我,好一会儿没发出声音来。

“你……”

他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我舒了口气,头一次觉得,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原来也不难:

“我今日启程回宁州,世子,往后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你也不用,不用再虚情假意的对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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