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盛夏的一个夜晚,镇平县苞米地里,一对年轻男女许下了共度一生的诺言。
然而命运弄人,第二天,21岁的男子阿龙就被警方以"强奸幼女罪"逮捕。
阿龙难以置信,自己17岁的女友小华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不满14岁的"幼女"?
经过法院审理,阿龙被判处9年有期徒刑。
出狱后,阿龙开始了长达35年的申诉之路,誓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苞米地里的两颗心1985年7月,骄阳似火。21岁的阿龙从河南邓州来到镇平县收豆角,以贴补家用。
在田间地头劳作的日子里,一个名叫小华的女孩走进了他的视野。
阿龙常在小华家附近干活,俩人眉来眼去,小华的家人看出了端倪,颇为不悦。
阿龙离开镇平县时,留下了在邓州的地址,却没想到小华真的来了。
小华哭诉家中父亲的严苛,阿龙安慰她留在身边,等父亲消气再回去。
小华在阿龙身边的日子,两人感情升温,像其他年轻人一样约会、看电影。
一天晚上,阿龙邀小华看晚会,原本要叫上姐姐姐夫,无奈姐夫姐姐临时有事,晚会成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看了一个多小时,闷热难耐,俩人跑出剧院透气,边走边聊。
小华倾诉家庭不幸,父亲的强权和偏见令她苦恼。阿龙听后心疼不已。
话语间,两人走到县城北环路,不知不觉牵起了手。
夜色迷人,四下无人,两个年轻的身影钻进路边的苞米地。
阿龙将小华拥入怀中,小华没有抗拒。
夏夜的苞米地成了他们倾诉爱意的温床。
之后阿龙觉得小华该回家了,但小华不愿回去,阿龙就带她去朋友家借宿。
两颗年轻的心彻夜难眠,相拥而卧,絮絮低语,憧憬着美好的将来。
阿龙询问小华的年龄。小华娇羞地说,已经17岁了。
阿龙很是欣喜,两人一拍即合,约定各自回家拿户口本,然后奔赴民政局登记结婚。谁知分别时,小华的姐姐突然出现,脸色铁青地将妹妹拽走。
人生的两种悲剧1985年8月,骄阳似火,阿龙在邓州老家无忧无虑地生活,做梦都在想着与小华重逢的美好时刻。
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阿龙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本该欢天喜地准备结婚的日子里,被警察传唤,并以"奸淫幼女罪"的罪名逮捕。
阿龙被带到当地公安局,接受审讯。
他这才得知,小华的父亲狠狠地给他使了一招"釜底抽薪"。
原来,小华的父亲以"阿龙奸淫自己不满14周岁的女儿"为由,向公安机关报案,而公安机关在对阿龙展开调查后,发现事实证据确凿,足以证明阿龙构成强奸幼女罪,遂对他提起公诉。
面对这样的指控,阿龙百口莫辩。
他坚称,小华在相识之初就声称自己已满17岁,而且从小华的外表打扮来看,也不像是个不满14岁的小女孩。
这一切,在阿龙看来都是小华父亲为了拆散他们,而设下的骗局。
但不管阿龙如何申辩,公安机关掌握的证据毕竟确凿,小华出示的户籍证明,她的实际年龄只有13岁。
阿龙无奈,只得暂时在拘留所呆着,等候法院下一步的传唤。
这段时间,阿龙心里的滋味可谓五味杂陈。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谈了一场真挚的恋爱,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
好在,小华在得知阿龙被捕后,也没有袖手旁观。
她不顾父亲的阻拦,屡次到警局探望阿龙,甚至到法院请愿,要求法官从轻发落。
小华还跑到阿龙家,帮家里干些农活,照顾阿龙年迈的父母。
阿龙在看到小华的这些举动后,才稍感欣慰。起码在他入狱后,还有一个知心人可以为他分担困难。
但好景不长,到了9月份,小华的身影突然从警局和阿龙家中消失了。
阿龙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明白小华为何说走就走,难道连最后一面也不愿见自己吗?
阿龙没等来小华,等来的却是法院的传票。检察院正式以"强奸幼女罪"起诉了阿龙,并且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庭审现场,检察官当庭出示了小华的多个出生日期:1968年5月27日和1972年8月24日,前者是阿龙了解的小华的生日,意味着案发时她已满17岁;而后者,才是小华的真实出生日期,这也就意味着,案发时的小华不满14周岁,而阿龙的行为已经构成了强奸幼女罪。
铁窗内外的人生
1985年10月,阿龙被法院正式判处强奸幼女罪,获刑9年。从此,阿龙告别了自由的人生,开始了漫长的牢狱生涯。
阿龙被送往当地的监狱服刑,在高墙电网的围困下,他每天都在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
他无数次在梦中回到了与小华相识相恋的那段日子,回到了苞米地的那个夜晚,可再醒来时,面对的却是冰冷的铁窗。
狱中的日子煎熬而难熬,阿龙每天都要面对看守的呵斥和犯人的欺侮。
他不得不学会在暴力和压迫中生存,学会用拳头捍卫自己的尊严。
渐渐地,他在狱中也混出了些名堂,犯人们不再招惹他,看守们也对他客气了些。
尽管如此,阿龙的内心仍然充满了迷惘和不甘。
他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被判了9年,无法接受小华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开始到处打听小华的消息,希望能找到她,问个明白。
经过多方打探,阿龙终于在一个狱友那里听说,小华在案发后不久,就被父母送到了外地,从此杳无音讯。
阿龙大受打击,他原本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小华能来看望自己,哪怕是来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他也能了却心中的疑惑。
可现在看来,小华是铁了心要与自己划清界限了。
绝望之余,阿龙下定决心,一定要洗脱这个罪名。
他开始利用一切机会学习法律知识,上书申诉,状告女方在年龄问题上的欺骗。
他甚至通过家人四处筹钱,想要聘请律师,为自己辩护。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出于维护社会稳定的考虑,法院驳回了阿龙的上诉,律师事务所也不愿接下他的案子。
阿龙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叶小舟,在冰冷的现实和无望的命运面前,显得是那样无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1994年。
这一年的6月,阿龙终于结束了长达9年的牢狱生涯,重获自由。
然而,走出高墙的阿龙,早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了。
牢狱的生活改变了他的容貌,磨平了他的棱角,但唯独没有磨灭他为自己申冤的决心。
出狱后,阿龙仍旧孜孜不倦地寻找当年案件的真相。
他走访了所有与案件有关的人,搜集能找到的所有证据,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甚至动了私家侦探,想要打听到小华的下落。
他要问问小华,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漫漫诉讼路,何时是尽头2001年,那个夜晚的来电,似乎让阿龙下定决心,要与过去告别,开始新的生活。然而,命运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2002年初,阿龙的一个狱友找到他,说自己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了小华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子,容貌和小华有七八分相似。
阿龙心中一震,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疑惑和执念,瞬间被点燃。
他开始四处打听那个女子的消息,最终确定,那就是小华无疑。
然而,更让阿龙震惊的是,他了解到,此时的小华,已经在某市任职法官助理。
这个当年害他蒙冤入狱的女人,现在竟然成了法律的践行者。
阿龙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他决定重新启动上诉程序,要求法院重审当年的案件,还自己一个清白。
2002年3月,阿龙向当地法院提交了申诉状,列举了当年案件中存在的诸多疑点:小华提供的虚假出生日期、两人发生关系时的实际情况等,力证自己并非强奸,而是受到了欺骗,请求法院予以纠正。
然而,让阿龙没想到的是,法院以"原判决已经发生法律效力"为由,驳回了他的申诉。法官甚至告诉他,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执着了。
阿龙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决定向上一级法院提起上诉。
就这样,从2002年起,阿龙开始了长达数年的上诉历程。
他辗转于各级法院之间,从基层到省市,从省市到北京,留下了一串串厚厚的卷宗资料。
他甚至数次到最高人民法院上访,希望能引起上级机关的重视。
然而,法院的反馈总是大同小异:原判并无不当,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为了维持生计,阿龙不得不边打工边上诉。
他曾当过保安,开过出租,送过外卖,但无论多么辛苦,他都没有放弃上诉。
他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强奸犯,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就这样,阿龙的上诉之路,从而立之年走到了花甲之年。
转眼到了2020年,这一年,阿龙已经56岁了。
三十多年的时间,他几乎倾尽了所有,去找寻当年案件的真相。在不停的上告和申诉中,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家庭也四分五裂。但他却从未想过放弃。
然而,让阿龙万万没想到的是,2020年的一天,当他再次来到石家庄中院递交申诉材料时,却被法院工作人员告知,由于疫情防控需要,法院暂停现场立案,改为网上立案。
阿龙瞬间泄了气,他不会用电脑,更不会在网上立案。
难道,连上诉的机会,都要被剥夺吗?
阿龙茫然地走出法院,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小华的影子。
她还是当年的模样,美丽,灵动,充满青春的活力。
他们曾许诺要相守一生,而现在,这个诺言,却成了阿龙毕生的枷锁。
三十多年了,小华早已去国外开始了新的生活,而阿龙,却还在原地打转,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法官说得对,过去的事,就应该让它过去。
纠结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阿龙缓缓离开法院,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频繁出入法院的身影。
有人说,他搬离了老家,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也有人说,他还在坚持上诉,只是不再抱有幻想罢了。
无论如何,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法庭内外,阿龙或许终于明白,人生有太多无奈,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自己的执念和伤痛,学会与过去和解,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