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记》的末尾,韦小宝娶了七位夫人,还有了三个孩子,尽管失去了荣华富贵,他也完全称得上是人生赢家,比起那些拥有一身神功的主角们,韦小宝的人生才更让读者羡慕。
而《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可以说是高配版的韦小宝,作为大理的皇帝,他身边的绝色佳人甚至不止七人,后来的一灯大师也说过,大理皇帝不说如大宋皇帝那般拥有三千后宫,几十位嫔妃总是有的。
所以当段誉拥有了这一切之后,他该如何度过自己的余生?与这帮“好妹妹”寻欢作乐?
(段誉、钟灵剧照)
不,让人纳闷的情节出现了,后来的段誉居然选择了撇下这帮让他如痴如醉的佳人们,最终遁入空门,这该如何解释?或许金庸早已将原因藏在了细节之中。
一、段誉的为人
段誉是个怎样的人?
抛开大理世子的身份,也不谈他的容貌、武功资质,其实他和绝大多数的人一样,是个俗人,是大俗人,这一点从他对书中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多数人可能只知道他对王语嫣十分痴迷,当然,那是事实,比如在珍珑棋局上,哪怕明知王语嫣爱着慕容复,他却没有放弃追求那女子的念头,反而有了这么一番内心独白。
原著道:“她满脸倾慕爱恋之情,痴痴地瞧着她身旁一个青年公子。段誉顺着她目光看去,但见那人二十八九岁年纪,身穿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飘然而来,面目清俊,潇洒闲雅。段誉一见之下,身上冷了半截,眼圈一红,险些便要流下泪来,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龙凤,果然名不虚传。王姑娘对他如此倾慕,也真难怪。唉,我一生一世,命中是注定要受苦受难了。’他自怨自艾,自叹自伤,不愿抬头去看王语嫣的神色,但终于忍不住又偷偷瞧了她一眼。”
作为主角,卑微到这种程度,甚至都有些让人反感了。
(钟灵剧照)
然而他可不只是对王语嫣如此,早在故事开篇,他对那萍水相逢的钟灵,也有同样离谱的操作。
他得了钟灵的鞋子,居然也忍不住要亲吻一番:“想到钟灵,伸手入怀,摸出她那对花鞋来在手中把玩,想像她足踝纤细,面容娇美,不自禁将鞋子拿到口边亲了几下,又揣入怀中,心想:‘我这番定是没命的了,钟姑娘自也活不成。要是她也在这里,咱二人一起双双死在这碧湖之畔,倒也是件美事。’”
你看他这出息。
可就是这么一个恋爱脑的人,后来却选择了出家。
二、被略过的数十年
多数人接触《天龙八部》是通过三联版原著,或者是基于原著改编的电视剧,无论是哪种方式,你看到的结局多半是段誉携手王语嫣看着那慕容复在土坟旁做着自己的复燕大梦就结束了。
然而新修版的结局却不是如此,新修版中王语嫣离开了段誉,成了慕容复身边的“嫔妃”之一,与阿碧一同服侍着慕容复。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后来的段誉是在当了四十年皇帝后选择出家。
书中只道:“据大理国史籍记载:大理(史称‘后理’)宪宗宣仁帝段誉,登基时年号‘日新’,后改文治、永嘉、保天、广运,共有五个年号,其后避位为僧,一共做了四十年皇帝,传位于其子段正兴。”
(木婉清剧照)
你能想像这是当年那个捧着钟灵的鞋子都要啃上几口的恋爱脑傻小子?他怎会有出家的觉悟?
别说是因为王语嫣,金庸在新修版中让王语嫣离开段誉之时,段誉就已经想通了。
说是:“自他在曼陀山庄见到王语嫣,只因她容貌与无量山石洞中的玉像相似,心中立时便生出‘她是神仙姊姊’的意念……其实不但王语嫣并非当真如此美艳若仙,即使玉像本身,也远远不及段誉心中自己所构成的意像,自知那便是佛家所谓的‘心魔’。”
对王语嫣这女子,他已经放下了,其实从他出家的那段文字描述也能看出这一点,他可不是在失去了王语嫣之后就立马选择了出家,而是在当了四十年皇帝之后才选择出家。
当然,熟悉大理历史的人可能要说了,大理历代皇帝都有避位为僧的习俗,因此段誉的出家之举也不过是顺应大理皇室的习俗罢了。
从现实的角度,确实可以这么说,但从武侠小说的角度来分析,他的出家之举是缺乏一个合理的理由的。
就拿他孙子“南帝”段智兴来说,段智兴是因为瑛姑和周伯通那些事以及后续的一系列蝴蝶效应,才有了出家的想法,事实上段智兴的历史原型并未出家,等于说金庸笔下那些历史人物的命运也并非个个都会与其历史原型一致。
(段誉、王语嫣剧照)
更多的还是服务于武侠故事本身。
所以段誉的出家之举,还得从剧情本身来分析,而你细品他那三位情人的名字,也就能理解金庸的安排了。
三、藏在名字中的暗示
段誉最爱的女子无疑是王语嫣,甚至可以说他闯荡江湖就是因为追求王语嫣。
而那王语嫣的“嫣”就有“美好”之意,从表面来看,段誉前半生的人生也确实是十分美好,不仅意外习得一身神功,还得了几位佳人相伴,着实羡煞旁人,但物极必反。
接着看那木婉清,那名中的“清”若取《越绝书·荆平王内传》中那:“(子胥)乃发其箪饭,清其壶浆而食”的含义,便是“尽”“完”的意思,暗示段誉迟早会厌烦这样的日子。
再到钟灵,那“灵”取《幽通赋》中“形气发于根柢兮,柯叶汇而灵茂”的含义,便是“零落”之意,暗示段誉要从脱离这俗世。
(段誉剧照)
别说这毫无根据,事实上金庸是有在书中以其他角色的名字暗示主角命运的先例的,比如郭靖夫妇战死襄阳,正是因为他们那三个孩子的名字连在一起是“扶(芙)襄破虏”。
如此一来,段誉这恋爱脑的傻小子最终会选择出家也就合情合理了,一切在他遇上那三位情人之时就已经埋下了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