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凤族妻子为讨龙族皇子欢心，
不顾我凡人之躯，抽我肋骨为他铸剑，
儿子怨恨我玷污他纯正血脉，以我为耻。
凤族视我不祥，母子二人拿我祭天。
我经天劫，跌人间，
终于心灰意冷后，
凤族母子却又追下凡，求我跟她们回家。
人间公主牢牢握住我的手站在我身侧，
“哪里来的两只野鸡！敢来恶心本宫的驸马！”
1
今天是龙族四皇子龙战，与我夫人凤思妤的定亲宴。
珍珠铺地，金鳞贴柱，
万年一颗的夜明珠，一路从凤巢引至龙殿。
凤凰全族喜气洋洋。
好像这是他们的凤族长公主第一次成亲，
也是，
毕竟我和凤思妤根本没在凤族举行婚宴。
我只是一个被她带回来的凡人。
儿子凤祈因有一半人类血统，十四岁已经出落成少年模样，眉宇比他母亲更多凌厉，
轻轻吐出一口火焰，便将我为他精心准备数月的迎亲礼服，烧了个干净。
烈火灼伤掌心，我忍不住的痛声，被凤祈嫌弃，
“人都说父母为了孩子，什么苦都忍得下。”
“如今区区火苗，你就这般惺惺作态。”
“可见对我没有怜子之心。”
“我警告你，今日是我母神与战叔叔的定亲日，不是你个凡人能觊觎的！”
凡人之躯，是凤祈恨我的根源。
他怨恨我的存在，让他只有半身凤凰血脉，害他遭人背后耻笑。
懂事后从不与我亲近，更没叫过我一声爹。
一旁的夫人凤思妤，看我满是轻厌
“沈辞，你明知今日我与龙战定亲，还要祈儿穿你缝的衣衫，不就是想以此恶心他吗？”
“还要我跟你说几次，与龙战成婚是我的意愿，与他无干。”
“你这样的凡人，没有资格妒忌他。”
“就算没有龙战，我这样的凤族首领也只会成为青龙一族唯一的皇后。”
凤族生来美艳，凤思妤更是亿万年难遇的至尊金凤，
她扬起的下颚凌厉，鄙夷着我的痴心妄想。
但当初她飞升失败，落至凡间命悬一线时，
是我把她捡回了家，冒着生命危险去悬崖峭壁摘灵药，帮她疗伤。
那时我捧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小鸟，指尖轻触它头顶的红色羽翎。
“小红鸟，你也跟家人走散了吗？”
“别怕，有我在。”
一养就是三年。
我孤身一人，把这只不足我掌心大的红色小鸟当做家人，
这么多年我总是想给自己捡些家人回来，
却一个都留不住。
但我依旧乐此不疲。
与小红鸟同吃同住，每日在她耳边念叨着今天又有什么趣事。
后来小红鸟伤愈，我放它归山林。
它却化身人形，扑进我的怀里，双臂缠在我的腰间。
“说捡就捡，说扔就扔，你们人类男子都如此不负责任吗？”
一双含情凤眸盯的我脸颊发烫。
人间恩爱又几年，直到她怀上凤仔，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
凤思妤说人间没有灵气，这样下去她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我心甘情愿跟着她回到凤族，陪她在仙界产子。
可我一介凡人之躯，承受不住众神威压，不过三日，身筋脉皆断，撑折半身骨头。
凤思妤用自己的元丹为我护体保命，许是为此损了她精魄。
凤祈出生时便神力微弱，半点没有他母亲诞生时的盛况，凤族耻笑他是个半人半神的废物。
而那年，其他幼崽一夜夭折，
从此凤族视我不祥，
凤思妤保我一年、三年、五年…
我以为她待我情比金坚。
但一日，一只受伤的小金龙落在凤族地界。
是凤思妤救了他。
龙战在凤族疗伤两月，胜过我二十年。
他只是淡淡撇向我，状似随意的开口，
“我听说人骨磨成的剑，晶莹莹剔透，比玉还润，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凤思妤便冲他浅浅一笑，
“阿战若是好奇，试试就知道了。”
2
凤思妤要取我肋骨为龙战做剑，
面对我震惊不解的质问，她面露厌烦，
指尖一抬，用法术封住我的嘴
“有我元丹护体，你又不会死。”
元丹疗伤护命，甚至我的神志都会保持清醒。
却唯独不能止疼。
凤祈为了讨他战叔叔欢心，亲手用刀尖一层层划开我的皮肉，
血染红白衣，露出森森白骨。
我周身冷汗亲眼看着与我血脉相连的儿子，
将我骨头生生折断，取出时还带着我的血肉。
咬破的唇角，有血滴在骨头上灼出一点痕迹，凤祈啧一声满是厌烦。
那柄骨剑，龙战只看了一眼
“不过如此。”
被凤思妤随手丢到地上，碎成几段。
凤思妤以为我不眠不休半月，为凤祈缝制接亲礼服，是为了宣誓主权。
其实我只想离开前，为儿子留下一件衣衫。
凤思妤以为我还不知道，
凤族要在他们大婚那日，以我祭天。
龙战要留在凤族小住几日，他指着我说
“我不习惯太多人跟着，不如这几日就让这凡人伺候吧。”
凤思妤随口便替我应承了下来。
她总说龙族天生坦荡。
可天生坦荡之人，是不会想要取他人肋骨的。
以往他也会指名要我“作陪”，我不想凤思妤母子为难，次次都会同意。
尽管凤思妤待我不似以往，可孤身一人长大的我，始终忘不掉她曾捧出真心待我。
在人间时，凤思妤总说
“我的夫君傻的这般天真…”
“若是没有遇到我，不知要被哪个女子骗了去当牛做马。”
她要我应她，此生再不会有别的女子。
我的确傻，傻的自己伤痕累累伤，还想缝补这个家。
可这一次龙战点名要住我的房间，要拔掉我满院野花野草。
“这些花又小又无味，不如改成凤凰花，就如你这般，明艳热烈！”
龙战轻抚凤思妤微红的脸颊，轻声同她耳语。
可那这些野花是我和凤思妤一同亲手种下的。
我初到凤族，处处被人无视。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凤思妤忙完族中事务回来。
那时的凤思妤与我两情相悦，自然能看懂我的孤独。
她动物想念人间的家，想念我们的竹林小屋，菜园…
所以她从人间寻来了这些野花，与我们从前家门外的一模一样。
“你若不喜欢这里，等我生下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回人间去。”
可他是凤族长公主，更是凤族如今的首领，我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凡人。
我有什么理由，让她放弃一切陪我回人间虚度岁月。
野花命硬，又被仙界灵气滋养，开的茂盛，四季不败。
那时我就曾满心甜蜜的暗想过，我对凤思妤的爱也如同这些野花一般。
花若不败，我永不变心。
如今龙战想除掉这些不入眼的野花，
凤思妤却红着脸着哄他
“这里沾染凡人气息，不配你。”
凤祈跟着献宝
“战叔叔，我母神为你准备的凤临殿，比这穷酸地强几万倍。”
龙战一贯冷硬的唇角微微勾起，
“我不过是觉得这些凡俗野草配不上你罢了。”
“思妤莫不是担心我住在此地，会伤了这凡人？”
龙战要铲除的不是花，是我与凤思妤所剩无几的情分。
凤思妤手指轻动间已有法力环绕，
只需一瞬，这些野花尽数灰飞烟灭。
我定定看她红色双眸，
她抬眸与我对视片刻，偏开，给了凤祈一个动手的眼神。
我却抢先一步，
“这点儿小事，不敢劳动你们母子。”
“我自己来。”
凤祈哼一声，语气傲慢
“那便最好。”
凤思妤嘴唇微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龙战得胜，眼神向下扫我皆是轻蔑。
我缓缓俯身，掐落一支，整片花田顷刻凋落。
我独站凋零间，身姿单薄如这片枯田。
凤思妤突然向我踏来一步，眼中似有不忍
龙战适时揽住她的腰身，
“思妤，我有惊喜给你。”
3
龙战旋身化原形，遮天蔽日轻而易举将我挡住，龙脊上一片逆鳞透出五彩，夺目耀眼。
我身侧的母子皆惊在原地。
龙生五彩逆鳞，可升神职。
龙战要成正仙了。
可就在当晚，那片事关他成仙的逆鳞被人拔落。
龙战奄奄一息瘫倒在凤思妤怀中，
“对不起思妤，我不能成正仙了…”
“但你别怪沈辞，他一介凡人之躯，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