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生育能力，一直觉得对不起舒雅。

就在我打算领养一个孩子的时候，舒雅提出去捐精库做人工受孕。

“易成，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孩子出生后，我视如己出，给舒雅和孩子最好的一切。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我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的脸，像极了我见过的一个人。

1.

我和舒雅结婚已经一年了，一直是顺其自然，但始终没有孩子。

当晚，舒雅洗完澡我就把她抱在怀里，她身上香香的，让我意乱情迷。

“老婆，我们造个人吧！”

舒雅抱住我的手僵硬了一下，随即笑问“怎么突然想要孩子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结婚生子是正常流程，总要有个后代的。

这一晚她非常配合，这种配合一直持续了一个礼拜。

我保证每一滴都没有浪费，按照这种频率应该能顺利有个宝宝。

可是又等了好久，她依旧没有动静，这让我不禁觉得有些挫败。

“要不咱们去查查？”

舒雅一反常态没有听我的“没什么可查的，老公，没孩子咱俩过也挺好啊，还自由。”

她的话让我很疑惑“你不是也挺喜欢孩子吗？怎么不着急呢？”

“哎呀，有什么可着急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舒雅突然提高了音量，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来没有这样过，那躲闪的眼神让我感觉她一定有事瞒着我。

于是我也来了脾气“怀不上孩子咱们总要查查问题在哪吧？是你还是我，有病就治！”

“是你是你，有病的是你！”

舒雅闭着眼睛冲我喊，短短的几个字却震耳欲聋。

“你说什么？”

她捂着脸坐在沙发上哭，哭声里充满了委屈。

“当初咱们不是做婚检吗？报告我去拿的，你是死精根本不能有孩子。”

“我是怕你知道了受刺激，毕竟你们男的对这种事看的很重，所以才瞒着你的！”

舒雅的一番话让我彻底没了刚才跟她吵架的底气。

当她把报告给我的时候，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

“也就是说，我根本没有生育能力是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还是不停的哭，似乎更伤心了。

“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就不跟我结婚了吗？我都是因为爱你啊！”

舒雅的话震得我的心砰砰直跳。

因为她爱我，所以她宁可这辈子没有孩子，也要维护我那点可怜的自尊。

我上前抱住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愧疚在我心底蔓延。

深夜，我睡不着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

舒雅被我吵醒，翻身抱住我“老公，怎么不睡觉？”

“对不起。”

虽然苍白无力，但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舒雅往我怀里蹭了蹭“没事的老公，别想太多。”

她这么善解人意，让我更觉得无地自容。

“咱俩离婚吧。”

舒雅震惊的侧头看我，我抿抿唇“你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耽误你。”

“我不离婚，易成，我不在乎这些。”

我轻嘲的笑了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舒雅愣了愣，眼中立刻溢满了泪水“易成，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我们可以不要孩子，我，我不喜欢孩子，只要你别离开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她用被子捂着脸不住的哭泣，哭的我心都碎成了两半。

2.

我把她搂在怀里，她几乎是立刻勾住我的脖子“别离婚好不好？”

她哭的抽抽搭搭，鼻尖红红的，让我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

“好，不离婚。”

舒雅睡了，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我到底何德何能才能有舒雅这么好的老婆，因为爱我，牺牲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没有生育能力，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就像是枪里有子弹，但却只是弹壳。

以前我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现在现实又让我不得不面对。

一肚子死子儿，我已经不能算是一个男人了。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早醒来，床边却没了人。

“老婆？”

我叫了一声没人回应，她不在房间里。

走到客厅，我看到舒雅正拿着手机傻乐。

站在她身后，我看到了手机里的内容。

是一个梳着小揪揪的小女孩儿，眼睛大大的穿着蓬蓬裙，屁股一扭一扭的在跳舞。

旁边的桃心红红的，显然是舒雅刚给点过赞。

下一个也是小孩儿，再下一个视频还是。

这说明，她打心眼里是喜欢孩子的，她想要个孩子。

昨晚她说的都是假话，都是骗我的。

我轻轻的离开，重新躺回到床上，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过了好一会儿，舒雅走进了房间，见我靠床躺着，随即露出一个笑脸“你醒了？”

我定定的看着她，在她准备上床时候突然一把抓过她的胳膊，她顺势倒在了床上。

“啊，你干嘛！”

舒雅吓了一跳想起身，我却直起身体，手用力的捏住她的脸。

“你不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这些吗？”

“你不是说你可以不要孩子吗？”

“你一直都在骗我！”

她的脸从刚才的粉红刷的变白，圆圆的小鹿眼里闪过一丝惊慌。

“你，你看见什么了？”

我歇斯底里的大喊“我都看到了！”

其实我知道舒雅一点错都没有。

但昨晚口口声声跟我说她不在乎，她不离婚的人，在我熟睡后偷偷刷小孩子的视频。

明明我是她丈夫，却给不了她一个孩子。

这让我本就所剩无几的自尊完全消失，把心里的无能和不甘全都发泄到了舒雅身上。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我推了舒雅一把，她刚倒在床上我就翻身骑在了她身上，直接扯下了她的睡裙。

此刻的我像是一个变态一样，手上也没有轻重。

很快，舒雅的身上就出现了一片青紫。

“我不信，一定是化验出问题了，我一定可以的！”

舒雅拼命挣扎，后来用嘴咬住了我的胳膊。

我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我是个注定断子绝孙的男人。

这个想法让我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啊！啊！”

我一边嘶吼着一边捶打着床，发泄着心里的不甘和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平复下来。

3.

抬起头，舒雅睁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了。

看着她破碎的样子，我惊愕于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我怎么能把舒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我我的心揪成一团，把她牢牢抱在怀里。

“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舒雅委屈的在我怀里放声大哭，不停的捶打着我。

我的心如刀绞一般，吻着她的头发不停的向她道歉。

“老婆，我只是觉得自己太无能了，没有控制住，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舒雅抽泣着原谅了我。

现在，轮到我害怕她跟我离婚了。

我很爱她，可就是因为爱她才会觉得挫败。

那天之后，我们又恢复了正常生活。

我刻意去缓和我们之间有些紧张的气氛，带她去逛街，买化妆品，买包，买各种她喜欢的东西。

如果说现在我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大概就是我银行卡里那些可观的存款了。

这天我刚准备下班，我妈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过来，提出我们已经结婚一年，应该早点要个孩子。

我妈的这句话让我把刚刚忘却的痛苦又想了起来。

我的身体状况父母不知道，不知道他们的儿子连传宗接代的能力都没有。

父母催得紧，我实在没办法，于是，我想到了领养。

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小婴儿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父母在国外，到时候就可以跟他们说，这是我和舒雅的孩子。

有了这个想法，我打算等舒雅下班回来跟她商量。

她最近总是加班，经常九点左右才到家，我问起，她也只是说甲方催得紧。

自从上次我发疯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舒雅去客卧了，可她的精神却明显变好了许多。

每天看上去容光焕发，还比以前更会打扮了。

“谢谢老公给我买的护肤品，这个牌子很好用，我也觉得最近皮肤变好了不少。”

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见她高兴，我又忙不迭的给她卡里转了一笔钱。

九点多，舒雅回来了。

洗完澡我俩躺在床上，我向她提出了领养孩子的事。

原本我以为她会同意，没想到她听到后直接皱起了眉。

“易成，我不想领养，总觉得这样不亲。”

“而且福利院的孩子大多数是被遗弃的，搞不好身体会有什么病，万一有遗传病或者基因携带怎么办？”

她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于是我也有点打消了领养的念头。

舒雅把头靠在我肩上“易成，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她的话让我浑身一震，渐渐被我遗忘的愧疚感又出现了。

“可是我做不到，对不起。”

“没关系，咱们可以去医院做试管，用医院的精子库。”

舒雅的这个提议是我没想过的。

4.

“精子库？”

她点点头“其实就是用别人捐献的精子给我做人工受孕，卵子用的是我自己的。”

“这样一来，孩子就有我的血缘，我也可以感受到身为妈妈从怀孕到生产的所有过程。”

舒雅的话没错，孩子有她的血缘，但却还是没有我的。

是她和某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的孩子。

想到这，我有了一种被绿的感觉。

“这样行吗？我觉得不好。”

虽然知道这是靠先进的医学怀孕，可我还是本能的拒绝。

看出我心中所想，舒雅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暗了下去。

“易成，我不想被剥夺做母亲的权利。”

她的这句话重重的砸到我心里。

是啊，她是健康的。

嫁给我已经很委屈了，我却为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而阻止她生育，实在太不应该了。

“咱们先去了解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按你说的做。”

我考察了好几家医院，最终选择了隔壁市一个最权威的医院。

当了解到，医院会对捐助者和受捐者完全保密后，我放了心。

反正压根不知道是谁捐助的，我们不过是迎合了现代先进的医疗技术，通过其它手段得到孩子。

不存在和捐助者见面，更不存在肢体接触，我那种被绿的感觉完全消失。

检查过后，舒雅的身体状况很好，可以做这项手术。

我们商量着再回家调理一段时间，刚出医院就碰倒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舒雅的前男友宋泽。

我是因为好奇，在我和舒雅刚确定关系后，我想知道她前男友长什么样，她给我看了照片。

看见她，舒雅愣了愣，本来没想说话的，他却先开了口。

“这么巧啊，你来医院干什么？”

舒雅淡淡的回答“备孕。”

我当时真的很怕舒雅会说出一些别的，尤其是在宋泽面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们是来做人工授精的。

这样无疑是告知对方我不行。

还好，舒雅没说。

开了三百多公里的车到了家，我开始给舒雅买各种补品。

像是燕窝这种是标配，还有阿胶，甚至买了人参。

在我心里始终有一种想要拼命弥补她的想法。

本来结婚生子是夫妻间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环节，却因为我的原因让舒雅多受很多罪。

那种愧疚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只能在物质上不断的补偿。

眼看着快到手术的时间了，舒雅加班又变得频繁起来。

因为我俩工作的地方是反方向，也是最繁华的市区，我去接她远没有她自己打车回来方便。

所以我也从来没去过她的公司，只在她的手机里见过同事和领导的照片。

但看她回来后一脸疲惫的样子，工作量应该很大。

于是我劝她辞职。

“有生育津贴可以领，产检的费用公司也可以报销，我可不能白缴那么久的生育险。”

她说的似乎有道理，于是我干脆把其中一张银行卡给了她。

“下班打车回来的时候叫一些高档车，坐着舒服。”

舒雅拿着银行卡，一扫满脸的疲惫，在我脸上印下一吻“老公你真好！”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像个男人，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