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节,雪下得特别大,冷得刺骨。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姥爷急促的喊声透过门传了进来:“英子,英子,赶紧开门!”
妈妈低声抱怨着从被窝里爬出来,拖着棉鞋,慢吞吞地去开门。
“这么冷的天,不好好做生意跑回来干嘛?”她一边说,一边把门打开。
姥爷进来的瞬间,裹挟着一股冷风。
姥爷没有理会她的埋怨,只是匆匆从厨房掀开锅盖,看了看锅里热气腾腾的饺子,又看着我还没梳洗的模样,像是下决心似的对妈妈说:“快收拾东西,快走吧!
你弟弟马上就过来了。”
妈妈听了,一脸不情愿:“这是我父母的家,我为啥非得走?”姥爷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顶嘴,而是苦口婆心地劝。
这种急促的场面不多见。
妈妈虽然很不满,但还是不情愿地开始收拾东西。
没等清理完,就听到了舅舅远远传来的脚步声。
舅舅的怒火与家门冲突:母子无家可归的大雪夜舅舅进门时脸色很难看,冲着屋里的每个人喊了一句:“她人呢?”这种不留情面的咄咄逼人,让屋里几乎没人再敢讲话。
他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翻。
突然,一阵劈哩叭啦的声音响起来——是舅舅把妈妈的行李、衣服都扔了出来。
他甚至气急败坏地说:“以后别再回来。
这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风从敞开的门缝里呼呼吹进来,屋子里沉默得像冻住了一样。
不一会儿,姥爷无力地蹲在门口双手抱头,他小声地嘟囔着:“这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债吧?”妈妈站在屋外,眼里满是愤怒,她最后深吸一口气,对着姥爷咬牙一句:“我是你捡来的吧!”然后狠狠地甩上门,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
我们俩在雪地里艰难地走,手脚冻得不听使唤。
在外飘了大半天,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安顿。
直到晚上十点多,实在撑不住了,妈妈把我带回姥姥家门口,对着我说:“你回去吧,姥姥和姥爷不会赶你走。”她转过身,又把自己一个人丢进了夜晚的风雪中。
那一夜,又冷又长。
临雪而行的决心:少年心底的誓言那个大雪夜,我一个人在床上久久没能睡着。
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我一直在问自己: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情?
为什么要赶妈妈走?
为什么我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从前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姥姥和姥爷从小把我养大,总是那么疼我,供我吃穿,供我读书。
从没想过,他们会对妈妈说出“永远不要再回来”这样的话。
舅舅呢,一个家里最年轻的人,却能用这样激烈的方式把自己的亲姐姐赶出家门。
我看着雪地,心想,是不是只有经济独立、过上好日子,才不至于再受这样的委屈?
从那天开始,我下定决心要继续读书。
虽然我当时只初中毕业,但我清楚如果停下脚步,母亲和我可能会一直在社会底层挣扎。
我对自己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读书。”
重归于好还是难以释怀:娘家亲情的反思与和解后来发生的事情有一种意料之外的起伏。
妈妈离开家之后,独自去了上海,从零开始打拼。
在那里,她靠伺候老人维生,拼命节约,把每月省下的钱寄给我。
三年时间里,我们彼此支持,相互激励。
最终,这股力量让我考上大学。
妈妈的生活也开始有了转机,她学会了外语和技能,甚至去国外工作,积攒了足以改变命运的钱。
当年那个说着“哪里都没我们的容身之地”的妈妈,用自己的努力,为我们母子开辟了一个新的世界。
而我,通过读书和拼搏,也找到了稳定的工作和生活。
多年以后,我结婚的那天,妈妈决定再去拜访姥姥一家。
她提了礼物,又带了现钱,站在他们面前,诚恳地说:“当年,要不是你们逼我走,或许我今天还是那么得过且过。”她把舅舅请上主位,让他们在婚礼上接受我们的敬酒。
这一切看似圆满,但我的心里始终有一道过不去的坎。
妈妈能够选择性忘记,能够释怀,可我做不到。
我始终想不明白,哪怕当年的家庭再贫困、再纷争,难道亲情就真的敌不过“现实”?
假如没有那一夜风雪,我们的命运会不会不同?
结尾:用奋斗回击命运的不公99年的那个雪夜,给我和妈妈的人生都划下了一条分界线。
是“被赶出家门”的伤痛和屈辱,逼着我们重新审视自己、找到新的道路。
尽管我还无法完全释怀,但这段经历却让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亲情是可贵的,但生活终究是要靠自己去争取。
在人生的风雪面前,我们终究需要更多的韧性。
只要有向前走的决心,风雪再大,也有挺得过去的一天。
这是那个冬夜留给我的最大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