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天龙八部》的都知道,大宋朝“重文轻武”,导致军队没啥战斗力,所以边疆地区屡屡被侵,不是东北那旮瘩的大辽,就是西北角落上的西夏。
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青山矗立,不堕凌云之志。
时事维艰,也正是好男儿沙场立功之时。
一、武功大宋治平三年九月,西夏来犯。
夏主嵬名谅祚亲率数万军力进攻大顺城,时任陕西转运副史的蔡挺听闻西夏兵精锐来袭,他爬上城楼一看,远处烟尘滚滚,他冲下面的属官大喊:精锐?老子打的就是他娘的精锐。
不是,用错词了,虽然他是这个意思,但当时他说的是:所有人进入城中,无论敌军如何挑衅,不许出城迎战。
同时,鬼精鬼精的蔡挺安排人在大顺城旁的水中布下铁蒺藜,西夏骑兵渡河时被铁蒺藜绊倒受伤,人人心中惊惶,以为有鬼神相助宋兵。
蔡挺又安排二营长拉来意大利炮——
不是,又错了,是安排八排强弩手,冲着西夏兵就开始射,乱箭之中,西夏老大嵬名谅祚都被一箭射穿铠甲。
这就好比《神雕侠侣》中的“襄阳大战”,杨过用玄铁重剑拍一块石子砸到蒙古首领蒙哥身上,蒙古退兵,当时西夏兵攻打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有进展,也只好退兵回去。
故事中的蔡挺,就像是《亮剑》中的李云龙,两人都是在艰苦卓绝的军旅生涯中,养成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机智——他们总能在困难险阻之中,找到突破口。
这种机灵事,蔡挺没少干。
庆历四年,这一年,范仲淹对着滕子京送来的一幅画写出了《岳阳楼记》,在文中,他胸襟豪阔地写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也是在这时候,河北地区多盗贼,朝廷没办法,精选各郡郡守商议咋整,当时蔡廷管辖博州,他在当地,先重新申明了朝廷的保伍制度(避免出现盗贼的内应),随后抓到盗贼数人——
当时的盗贼,多数是为生活所迫,俗话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把自己搞的才华横溢……不是,谁愿意让自己去做盗贼?
蔡挺抓到盗贼之后,就缓解了他们的债务,还让他们来做小吏,派他们作警戒:还有谁能比盗贼更了解盗贼的作案计划呢!
除了“治标”:抓捕盗贼,蔡挺还开始“治本”:他申请降低了当地的赋税,给百姓一个宽松的生活环境。
大宋嘉祐七年,蔡廷“提举虔州盐”,彼时因为官盐质差而价贵,私盐质优而价低,因此江闽地区私盐贩子活跃。
蔡挺到任后规定贩卖黄鱼时“所夹带盐不足二十斤,徒众不足五人,不带兵器”者,只罚钱不逮捕;同时提升官盐供应量,运送官盐的船三年一换,明确以盐的纯杂程度增减对品盐官和舟人的赏赐标准。
与此以来,私盐的问题得到解决。
二、文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有能力的蔡挺四处漂泊,最后留滞边疆,带兵守城。
在击退西夏兵之后,蔡挺心中苦闷,估计皇帝早就忘记了他这个在边疆守责的老臣了吧。
有能力的人在边疆风寒露宿,那些朝中同僚,凭借几句马屁就可以活得轻松愉悦。
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喝了酒的蔡挺心中抑郁,他提笔就写下一首词——《喜迁莺》:
霜天秋晓,正紫塞故垒,黄云衰草。汉马嘶风,边鸿叫月,陇上铁衣寒早。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须报。塞垣乐,尽櫜鞬锦领,山西年少。谈笑。刁斗静,烽火一把,时送平安耗。圣主忧边,威怀遐远,骄虏尚宽天讨。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人老?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
词的开篇,大气磅礴,边关岁月,将士苦寒,全部写了出来,可是到了下半阙,这词的意思就有点变味了,怎么读都觉得有点牢骚和谄媚——
“谁念玉关人老”是说朝廷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最后三句“太平也,且欢娱,莫惜金樽频倒”谄媚的又太露骨了。
写完这首词,看看最后的结尾,老蔡也觉得有些脸红,这时候他才知道,就算是“拍马屁”,也是一项功夫,至少你要脸皮够厚。
脸皮不够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蔡没办法,只好拿着词来找自己的儿子。
儿子读过之后,眼睛瞪得老大:我滴个亲爹,你还要脸不要?这样的话怎么也能写出来,太丢人了。
蔡挺也觉得尴尬,儿子说这样吧,这词就放我这儿,别往外传了。
不久之后,朝廷派人巡视各地,慰劳士兵,蔡挺一见朝中来人,匆忙按照最高规格接待,席间还有歌女献唱。
结果歌女峨眉婉转,调弦弄琴,张口就唱出了《喜迁莺》,蔡挺一听,这不对啊,这位同志,你唱的都是我写的词啊。
随后,这首词传播开了,甚至传唱到京城,皇帝听闻,尤其是词中那一句“圣主忧边,威怀遐远,骄虏尚宽天讨”,这话说得对啊,这种人才,不能让他在边关受苦。
于是皇帝提笔回复:玉关人老,朕甚念之,枢管有阙,留以待汝。
啥也别说了,回来吧,在朕身边做一个枢密使。
三、结语史书上后来记载,当初蔡挺把词拿给儿子蔡朦看,蔡朦把词给弄丢了,结果被老门房捡到,老门房交给了小吏,小吏刚好和歌女相好,就把词给了她,歌女一见这词,感觉就跟方文山写的《东风破》似的,于是她就给谱了曲,最后唱了出来。
但在书上还有另一种说法:这一切,或许就是蔡挺自己安排的,毕竟在《宋史》中,有这样的记录:
挺谲而多知,人莫能窥其城府。初,为富弼、范仲淹客,颇泄其几事于吕夷简以自售。在渭久,郁郁不自聊,寓意词曲,有“玉关人老”之叹。中使至,则使优伶歌之,以达于禁掖。神宗悯之,遂有枢密之拜云。
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作为政治人物,哪一个不是波谲云诡?如果是蔡挺自己设计让自己的词传到皇帝耳中,这倒更可信一些。
毕竟,史书是死的,而当时活过的人,他们的人生,不应该只是一行行字与评判,而应该是鲜活的。
只有鲜活的人,才能打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