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巴沙尔政权倒台后,42岁的阿纳斯·伊德里斯归心似箭。他告诉记者说,他迫不及待地和家人从黎巴嫩赶回大马士革,直奔那家久违的冰淇淋店,位于大马士革老城哈米迪耶露天市场的巴克达什百年老店,然后点了一大勺他们的招牌乳香阿拉伯冰淇淋。
伊德里斯最后一次吃到巴克达什冰淇淋是在15年前,当时叙利亚内战使他成为难民。
12月9日,巴克达什来了几百人,其中许多人是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战士。他们背着枪,大口吃着美味的冰淇淋,吃得嘴角、胡子上都是冰淇淋。
二十多岁的商学院学生伊曼·加扎尔说,她从儿时就开始光顾巴克达什。
她说:“这不仅仅是冰淇淋,而是整个生活。好像墙壁都在微笑,太阳终于出来了。”
这是叙利亚变天之后的一个缩影。
12月11日,叙利亚新任临时总理穆罕默德·阿尔-巴希尔表示,他的目标是让数百万叙利亚难民回国,保护所有公民并提供基本服务,但重建工作将面临挑战,因为该国缺乏外汇。他对意大利报纸《晚邮报》表示:“国库里只有几乎一文不值的叙利亚镑。一美元可以兑换3.5万个我们的硬币。我们没有外汇,至于贷款和债券,我们仍在收集数据。因此,从财务上讲,我们的情况非常糟糕。”
新政权表示,正在努力筹集资金重建叙利亚。这是一项庞大的任务,内战造成了数十万人死亡,城市被轰炸成废墟,大片乡村人口流失,经济因国际制裁而遭到重创。数百万难民仍然生活在难民营中。
看来,巴沙尔带走的,并不是一片云彩;而他留给叙利亚的,则是一片苦难。
2007年,作为唯一的总统候选人,巴沙尔以97.6%的得票率当选第二任总统的时候,记者问他如何看待选举,他非常真诚地回答说:人民爱我,这表明他们真的爱我。
1965年出生的巴沙尔是哈菲兹·阿萨德的次子。阿萨德在1970年通过军事政变当上总统之后,就建立了军队统帅、政府首脑与复兴党党魁三位一体的体制。
巴沙尔原本与此无关,因为阿萨德属意的接班人是他的长子巴希勒·阿萨德,一个无论在形象还是性格上都酷似刚猛酷烈老君主的人。
因此,形象温良儒雅、性格羞涩懦弱的巴沙尔,被父亲放纵着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学医。他在大马士革获得了学士学历,几年之后的1992年他就迫不及待奔赴伦敦西区医院,成为了一名与世无争的眼科医生。
造化弄人。两年之后的1994年,巴希勒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老父亲紧急召回了想要过上平民生活的儿子,让他穿上了军装,加入了政党,开始了接班人的培训流程。
这样的情形,让人恍惚想起好莱坞黑帮片《教父》中的新一代教父迈克·柯里昂的轨迹。
老阿萨德在2000年叙利亚内焦外困中遽然离世,他的党羽紧急修改宪法,把总统任职年龄从40岁下调到巴沙尔正好到达的34岁,以便他顺利接收政权。
受过西方熏陶,并且迎娶了拥有英国公民身份、叙利亚富商之女阿斯玛的巴沙尔果然还是向往自由民主的。他立即开启了改革,放宽言论自由,限制国有经济,允许政治多元化。在西方媒体上出现了一片盛赞的“大马士革之春”,而阿斯玛也加冕了“沙漠玫瑰”“中东黛安娜”的一堆美誉。
致命的打击来自于2011年席卷整个中东的“阿拉伯之春”。整个中东的力量大串联终于击穿了叙利亚原本就已经破碎的势力结构,“伊斯兰国”、北部的库尔德武装、土耳其支持的势力,倾向西方的力量,叛乱四起,震惊全球的叙利亚内战开打,巴沙尔被挤压到了西南部一个狭小的区域,眼看就要宣告完结。
然而,巴沙尔却在这场几乎命定的鱿鱼游戏中奇迹生还。重返国际赛场的俄罗斯出兵协助,建立抵抗以色列之弧的伊朗坚定支持,黎巴嫩真主党出于伊斯兰什叶派同气连枝伸来援手。美国消灭了“伊斯兰国”,土耳其赶走了库尔德人。巴沙尔不费吹灰之力,夺回了63%的国土。
运气爆棚的巴沙尔突然觉得自己很行了,于是2014年和2021年又两次当选为总统,任期都是7年。他的画像挂在所有的大街小巷,就像秘密警察所问的那样,人人都爱巴沙尔。
在中东历史上,曾经出现过许多“慈父”形象,在长期的宣传之中,他们都坚信自己在人民之中就是他们在宣传画之中的样子,包括萨达姆和卡扎菲。而巴沙尔也一样,他坚信:人民都爱我。
就像简中网上某作者深情地诠释巴沙尔的“破鞋”一样,还有大美女田某和巴沙尔的深情对视。
如今,大马士革的街头烟花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