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雷声在暗沉沉的天空中炸响,豆大的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急急地落下,坠入水中,平静的江面瞬间沸腾起来,飘起一层白白的雾。酝酿已久的一场雨终于下了。
张巧巧坐在江边的小亭子里,现在是下班时间,她宁愿在江边发呆,也不想回家看到家里的那个男人,那个陌生得叫她心慌的男人。
1、交往
张巧巧与周正文曾是高中同学,在一次同学会中再次见面,互有好感。同学会之后,两人经常约出来见面。
周正文第一次送给她的花是一盆白色的小雏菊。他说他小时候跟着奶奶住在小山村里,山里长得最多的就是这种小雏菊。奶奶常和他说:“这个世界的人多是纯洁美好的,就像山中的小雏菊,正文长大了,走出大山,也要做个善良宽厚的人。”周正文听从奶奶的遗愿,走出了大山。
不可否认,张巧巧被周正文的这番话感动了。周正文个子不高,皮肤微黑,看起来敦厚老实。张巧巧与他相处一段时间,感觉他性子挺和善,是个好男人,就顺理成章地交往了。
交往两年,住在一起一年多,张巧巧才发现他们之间存在很多问题。刚开始还算正常,日子久了行为非常的怪异,让她越来越难以理解。尤其是这两个月,周正文被公司辞退,投了很多简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他变得越发诡异,越来越恐怖。
2、残忍
天色越来越暗,张巧巧站起来,不得不回家,再晚一点,周正文又得打电话来催她。
两人住在城中村一栋很旧的房子里,这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楼梯非常的狭窄、阴暗。周围的房子都比这栋房子高,楼与楼之间也就一臂之隔,完全被其他房子遮挡住,采光非常不好。
张巧巧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房子,但是周正文说两人工资都不是特别高,为了将来,必须节省开支,能省点就省点。
两人住在顶层六楼,张巧巧不爱运动,走到三楼已经气喘吁吁。
最近楼梯灯又坏了,房东是个抠门的人,对于公共设施能不管就不管,让他修个电灯也会拖上十天半个月。
狭窄的楼梯,破旧肮脏的墙体总给张巧巧不好的感觉,她的手机开着电筒功能,不自觉地走快一点,哪怕喘得要命。
突然,楼梯转角处窜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跳到张巧巧脚边,往楼下走去。那东西速度太快,张巧巧往后一步贴着墙壁上,一手死死地捂住胸口,仿佛要把差点跳出来的心脏压回去。
楼下的大门敞开着,这边经常有野猫出现,张巧巧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吓到。尽管已经成为习惯,但她还是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吓。
打开房门,屋内没有开灯,一片阴暗,墙上的挂钟传来嘀嗒嘀嗒的响声。张巧巧打开灯,关上房门。
“怎么才回来?”周正文从阳台走出来,又把张巧巧吓了一跳,她以为周正文外出还没回来。
“公司有点事,加了一会儿班。”张巧巧放下肩上的手提包,拎着手上的食材来到小厨房,准备做晚餐。
周正文有点大男人主义,尽管他也会做饭,他却认为家里有了女人,厨房就该是女人的天下。所以两人住在一起这么久,基本都是张巧巧做饭。
“今晚买了什么?”周正文站在厨房门口问。
“做苦瓜焖鸭。”
“废弃的料记得留出来,我待会儿喂给乌龟吃。”
“知道了。”
周正文从小就喜欢养乌龟,两人搬过来住的时候,周正文还带来一只养了十年的草龟,后来又买了三只个头不一样大小的,把他们安置在阳台上。周正文很少给它们喂食龟粮,基本上都是把厨房的废弃食材留下,能给乌龟吃的,都喂乌龟。
周正文吃饭很快,三两下把饭菜吃完。他倒是挺会吃的,每次剩下一些菜,正好够张巧巧吃完,基本上不会有剩菜。
张巧巧还在吃饭,周正文已经到阳台喂乌龟。阳台上没有开灯,借着客厅的灯光,周正文用镊子夹着肥腻的鸭皮给乌龟吃。
没一会儿,张巧巧听到周正文大骂:“吃啊,你怎么不吃。真是笨死了,养你这么久,还不会吃饭,都送到你嘴边了。”一边骂,一边用镊子大力地敲击地面。
张巧巧皱了皱眉,知道周正文正在骂那只养了半年的草龟。还没有她的巴掌大的草龟有点胆小,平常很安静,你放下食物,它自己就会过来吃。周正文不在家的时候,张巧巧喂养过,对于乌龟的一些习性,她多少知道一些。
周正文逗了一会龟,突然就生气了,“妈的,我养你这么久,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敢咬我。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拿着手中的草龟,一挥手就把草龟往地上摔。草龟估计被摔得头昏脑胀,四肢和脑袋都缩在龟壳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内伤。
“你这么摔它,这龟怕是活不了了。”张巧巧心疼地说,毕竟她也是看着乌龟成长的。
周正文其实挺懒的,他养龟,却不会清理乌龟缸,水都长青苔发臭,惹来很多蚊虫,也不管不顾。张巧巧看不下去,平常都是她帮忙清理乌龟缸的。
“死了就算,我不会再买一个吗?养不熟的龟要来有什么用?”
说完周正文又把草龟拿起来,还拎着水壶往厨房里面走去。张巧巧已经无心吃饭,放下碗筷,想要去看看周正文到底想干什么。
刚走到厨房门口,周正文正在往盆子里面倒开水,草龟在开水中挣扎片刻,彻底没了动静。周正文手上还提着水壶,壶中的水已经倒光,只剩几滴水还在缓缓落下,滴……答……滴……答……
周正文静静看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张巧巧也看着,看得胆寒心冷,她转过身回到客厅,不忍再看。
咚咚咚……厨房里传来剁肉的声音,特别用力,张巧巧觉得那把刀仿佛剁在心头上,隐隐作痛,难以呼吸。
没多久,周正文拿着一堆碎肉走到阳台去,把手上的碎肉喂给唯一剩下的乌龟吃,那只养了十二年的大草龟。
张巧巧一个人收拾厨房,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不明白周正文为什么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还变得那么残忍。
自从被公司辞退,周正文的性子越发暴躁。家里除了那只大草龟,其他几只乌龟都在这两个月内身亡。这是张巧巧第二次遇见周正文处理乌龟,对于张巧巧来说,宠物和家禽毕竟是不一样的,实在不应如此对待。
3、惊吓
时间就在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中流逝。
张巧巧每天上班,按时下班买菜回家做饭,收拾家务。她不由得想,这种日子就是她这辈子要过的生活吗?除了日常的交流,同在屋檐下的两人竟然没有其他互动,正常吗?也许,等到周正文找到工作,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走在下班的路上,人们似乎特别热情,男男女女手挽着手,大多数年轻人都抱着一束鲜花。张巧巧后知后觉地一拍额头,她今天忙晕了,竟然忘了今天是七夕情人节。
张巧巧觉得她应该主动一点,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于是在市场上买了好些菜,还买了一束白色的小雏菊。吃一顿大餐,还可以去河边观景散步,过一个浪漫的七夕节。
当张巧巧打开房门的时候,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张巧巧心想:“莫不是正文要给我惊喜,已经在煮大餐了?”
张巧巧开心地往厨房走去,周正文听到声音转过身来,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只大乌龟,乌龟的四肢已经被砍掉,伤口上的血正在往下流,脑袋伸出来死死地挣扎。当她看到厨房里面的情形,手上提着的东西瞬间掉落地上。周正文却一脸淡然地说:“你回来啦,今天晚上我们煮甲鱼汤喝吧。”
张巧巧咽了咽口水,颤抖地问:“哪里来的甲鱼?”
“就阳台上的,那只老龟也不听话,还把我的手指咬破,我就把它也宰了。”
张巧巧难以置信,她以为周正文对那只大草龟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一养就是十多年,可没想到终究还是遭到毒手。看着周正文鲜红的双手,张巧巧害怕了,她此刻真的很害怕,转身就往外跑。
“喂,你去哪里?回来做饭,赶紧回来做饭。”
可是张巧巧哪里还听得到,哪里还听得进去。她走在熟悉的街道上,看着人来人往,不知何去何从。
4、决定离开
“巧巧,你没事吧?”是张巧巧的同事李金梅,她也住在这附近,正好出来散步,没想到就看到张巧巧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担心。
看到熟悉的人,张巧巧内心的恐惧仿佛得到了宣泄口,她蹲下身子,捂住脸大哭。
“怎么啦?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李金梅与张巧巧在公司的感情还不错,她蹲下来抱着张巧巧问。
夜晚的公园热闹非凡,清凉的风吹散白天的酷热,很多人喜欢饭后出来散步,随处走一走。张巧巧与李金梅就坐在公园的一角谈话。
“所以你就这么跑出来了?”李金梅听了一番话,沉默片刻才问。
“不然能怎么样,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张巧巧哭诉一番,心情总算平静下来。
“你男朋友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呀?这种人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真的是心理变态,不然怎么会这么残忍呢。我觉得你还是早点离开他比较好。”
“我心里好乱,现在哪里敢跟他提分手,万一他……他真的是……”张巧巧说不出口,她不想把男朋友想成那个样子,但他最近的行为确实阴郁得叫人害怕。
李金梅叹一口气,她也没遇到过这种人,“不然你先跟公司请假一段时间,自己出去走走,你再隐晦点跟他提一下分手的事情,看他什么态度。”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是周正文打来的电话,肯定是催她回去的,每次张巧巧回去晚一点,周正文都会不停地给她发信息、打电话,直到她回去为止。
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好好的一个情人节,从此在她心中留下阴影。
半夜张巧巧是被热醒的。夏天为了节省空调费,他们习惯在睡前开一个小时,然后把空调关闭,开电风扇吹着睡觉,但有时候风扇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热气,还是会挺热的。
张巧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窗外透着微弱的光,她往旁边一看,差点惊叫出声。周正文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一双眼睛仿佛带着诡异的光芒。
“正……正文,你怎么不睡觉?”张巧巧轻声问。
“我睡不着,你睡吧,我看着你睡。”周正文平淡地说。
张巧巧咽了咽口水,嗯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周正文,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怎么能冷静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巧巧的心砰砰直跳,额头上的汗水滑过眉毛,落到枕头上,她仿佛都能听到声音。
一只手伸过来摸了一把她的额头,“怎么一头都是汗呢。哦,原来我把风扇给挡住了。”
也没等张巧巧说什么,“你睡吧,我出去走走。”
张巧巧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房门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早上,周正文也没有回来睡,张巧巧也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5、争执
早上起床后,张巧巧发现周正文已经出门,桌上有他买好的早餐。
时间还早,张巧巧没有胃口,也不打算吃早餐。她不舍地看着屋内的摆设,这个家是两人一点一点布置好的。两人在一起两年,有过不快,但总体上是快乐的,对张巧巧来说,这段感情其实她是舍不得放弃的。
张巧巧走到阳台,看着阳台上的乌龟缸已经被周正文清理掉,什么都不剩。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了恐惧感,这段感情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也许大家分开一段时间,周正文能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而她,也能放下心中的恐惧,两人还能继续走下去。
张巧巧只在包里装了一套衣服,把重要的证件都拿上,就离开了这个家。她去了一趟公司,向公司请了一个月假期,然后随意地乘坐一趟最快离去的列车,开始这段迷茫而漫长的旅程。
晚上,周正文在家里等着张巧巧回家做饭,但是一直没等到她回来。打电话给张巧巧,她没有接电话,周正文就不厌其烦地按拨打键。
后来张巧巧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给周正文,信息里谈到两人最近的状态,谈到周正文最近的行为,谈到自己的感受,最后张巧巧说想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一下,好好调整自己。
看到信息,周正文直接打电话给张巧巧,这次张巧巧接了。
“你什么意思?我觉得我们没有问题。”
“你不觉得没问题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吗?你连我快不快乐都不知道,你看看你自己最近都做了什么,你觉得你还像你自己吗?”
“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我没有,我只是不太理解你最近的行为,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你问我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瞧不起我,看不上我。”
那些人怎么说的?周正文想起来就愤怒,出身贫困有错吗?不会用微波炉有错吗?不会餐桌礼仪有错吗?不会开车有错吗……他想说他可以学的,他们没给他机会。
他在那个公司工作一年多,本以为也许只是刚开始来到公司,大家不熟,态度可能不太友好。没想到相处下来,大部分人都习惯一个劲地讽刺他,工作上处处为难他。明明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却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和赏识,还被故意辞退。
他以为,换一家公司,也许就不会遇到这些不公平的事情。但是所有人都不给他机会。大家一听到他是被辞退的,哪怕他说他是被公司同事排挤的,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和接纳。
这个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了。
可是他是男人,这些事情,怎么可以对许诺说。
“没人瞧不起你,首先你得要自己看得起你自己。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如别人,你怎么还能在别人面前抬头挺胸做人。”
“我不跟你说这些,你到底在哪里?你赶紧回来。”
“你永远都在逃避问题,我只是想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我觉得你真的要好好想想,你现在的状态真的正常吗?这段时间你也不要联系我了,我们彼此都冷静冷静,好吗?”
说完张巧巧就挂了电话,周正文再打回去,电话已经关机,他气得把电话摔到地上,还是觉得很愤怒,又把家里的东西能摔的都摔了。
他跌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痛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起我?你们都不要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
6、大闹
第二天早上,周正文等在张巧巧公司门口,看到李金梅来了,他上前堵住人问:“你知道张巧巧在哪里吗?”
张巧巧有哪些要好的朋友,他是知道的。如果张巧巧躲着他不上班,公司负责人和李金梅怎么也知道她去哪里。
“她是你的女朋友,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李金梅比较强势,直接怼回去。
“你肯定知道,你叫她回来。”
“她昨天请假就走了,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请假也总有个事由吧,你们公司都不管不顾吗?我不管你们怎么样,你没告诉我她到底去哪里,你也休想离开。”周正文胡搞蛮缠,情绪激动。
“有本事你自己去问她。”李金梅见势不对,想着还是赶紧走吧,趁周正文没注意,绕过他直接快速闯过门禁,走进了公司。
周正文想进去,但这个公司是大企业,没有登记,访客不允许随便进出,所以保安把他拦住了。
“我要进去,我要找你们领导,我要找你们老板。”周正文大喊大叫。
“先生,没有预约,没有放行条,我们是不能随便放人进去,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
“张巧巧,你出来,你躲着我干什么……”
周正文在门口大喊大叫,对公司影响不好。公司保安部的负责人出来对他进行警告,最后说:“如果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这回周正文倒是离开了,但是他没有走远,还等在公司附近。
下班时间,李金梅从公司出来,还没走多远,突然一个人冲过来抓住她,没想到又是周正文。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李金梅用力挣扎。
“告诉我,张巧巧到底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放开我,放开我。”李金梅平常就是女汉子,对于男人从来没怕过,她只顾着挣扎,根本没认真看周正文。
此刻的周正文满头汗水,面目狰狞,十分可怕。
“告诉我,张巧巧到底去了哪里。”周正文执着地问,情绪更加激动,抓着李金梅的手青筋暴起。
“啊……好痛!”李金梅大喊,也被周正文气得口不择言:“就你这样的男人,根本配不上张巧巧,还想找她,做梦吧。”
这一句话,直接刺痛周正文的内心,点燃他心中的滔天怒火。他伸出双手直接掐住李金梅的脖子,疯狂地摇晃:“你胡说,她是我的,只有我配得上她。”
李金梅被掐的满脸通红,眼睛泛白。旁边看热闹的人都被吓着了,大多是公司的同事,赶紧过去救李金梅。
但周正文在盛怒之中,力气竟然十分大,他仿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把所有的力量都灌输到一双手上,根本掰不开。后来还是保安来了,用电棍打在周正文身上,才将李金梅及时救下,周正文最后被警察带走了。
7、心软
“巧巧,你是不知道,那周正文有多狠,真的要把我掐死。”李金梅在医院里,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痕,脸色苍白,嗓音沙哑。
“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遭罪。”张巧巧在电话那头愧疚地说。
李金梅确实胆子不小,一番惊吓,缓过劲来又像没事人一样安慰张巧巧:“没啥事,又不是你的错,我看周正文真的不正常,听说周正文被带回警察局拘留,一直自言自语,把周围的人都当空气一样。”
“我明天就回去。”
“你回来有什么用?继续跟周正文纠缠在一起吗?”李金梅不赞同,“你再等等吧,看警察局那边的调查情况如何,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有控告他故意伤害,但警察局那边怀疑他得了精神病,要观察几天,可能会找专家鉴定。”
张巧巧站在酒店房间的窗户旁,与李金梅又聊了一会,才挂了电话。
窗外是一片大海,周围已经安静下来,海风带着海浪,冲击着海滩,一浪接着一浪,不知疲倦。
张巧巧抬手,看着手中的透明玻璃瓶子,里面有两朵白色的小雏菊。这是周正文送给她的那盆小雏菊,她剪下两支,制作成干花,一直保存着。
“真笨,吃饱了还继续撑,活该你胃痛。”
周正文不太浪漫,说话也直接,但对她好的事情,向来只做不说的。
想起两人刚住在一起,她做饭常常算不准要做多少,又怕周正文不够吃,经常会多做一些。周正文吃得快,常把好吃的留给她,她又不想留着下一顿,经常把剩菜都吃光,有一次就胃痛了。自此,周正文就悄悄摸准她的胃口,剩下的菜刚好够她吃。
“我奶奶在小山村里生活一辈子,从没跟人脸红过。奶奶说她的姥姥曾与她说,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让她做个善良宽厚的人。奶奶也是这么教我的。哪怕曾经接受过奶奶帮助的人,回过头来将奶奶的钱骗走,奶奶也笑嘻嘻地说,善良是我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做人,问心无愧就好。”
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张巧巧不禁潸然泪下,泪水打在瓶子上,溅起一朵水晶般的小花,瞬间又化为无形。
8、陪伴
“哎,这个周正文也是可怜人,父亲从小去世,母亲改嫁,被送去跟着奶奶生活,现在奶奶也不在,他妈也不管他,要真是有精神病,也只能强制送精神病院了。”
“可不是,你都不知道我给他妈打电话的时候,他妈怎么说的,她说周正文都那么大了,我都没让他给赡养费,凭什么让我管他。”一个老警员感慨地说:“这还是亲妈呀。”
“还好有个心善的女朋友,这种情况还回头找他,把他领回去。”
几个警员在办公室里讨论着周正文的案件,因着周正文冷静下来后就恢复正常,张巧巧与李金梅到警察局后,按程序办了手续,就将周正文带回家去。
“我就不上去了。”李金梅在楼下说,回来的路上周正文再次跟她道歉,看来那天只是一时冲动。
“谢谢你,金梅。”
李金梅一拳头打在张巧巧肩上,“谢啥,你俩好好谈谈,有什么话说开就没事了。”
事实上,李金梅并不赞同张巧巧的选择,只是她也尊重她的选择。
阴暗的楼梯,两个人并行有点困难,周正文牵着张巧巧的手走在前面。楼梯里的电灯终于维修好,昏黄的灯光,似乎带着温暖,这一刻,张巧巧心中充满安全感。
回到家里,满地狼藉,周正文那天出门也没有收拾,张巧巧也还没回来过,两人看着,都是一阵沉默。
最后,是张巧巧牵着周正文找个地方坐下,两人先来一场敞开心灵的谈话。
嘀嗒……嘀嗒……
“小霍,你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文件都出错。”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办公室里,把文件递给一个年轻女孩。
小霍接过文件看了一眼,一脸歉意,“不好意思,老师,我昨天有急事,没来得及检查一遍。”
“老师,她昨天急着去相亲呢。”一个年轻男子告状。
“胡说八道。”小霍拿起椅子上的靠枕扔过去,男子正想躲开,被旁边的男子抓住,扔个正着,办公室里的人都笑了。
被称为老师的人正是周正文,他是实验室的主任,也是技术顾问,大家都喜欢叫他老师。此刻他脸上也有笑意,眼角已经刻上浅浅的皱纹,连头上都长了白发。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说:“以后仔细点,职场上并没有太多给你们试错的机会。”
“是,老师。”
看着周正文走出办公室,大家才开口议论。
“老师真好,尽管有点严肃,比副主任宽容多了。”
“老师当然好了,他是好男人。”
“你咋知道?”
“我在市场上碰见老师牵着师母的手一起买菜,还轻声细语地叫她巧巧。”
“我也见过老师牵着师母的手在河边散步,我本来没看见的,老师主动跟我打招呼呢。”
……